沒人看到,在那隐秘的角落,神色慌張的内官将原本要送上祭台的祭品匆匆替換。
那被丢棄在一邊的祭品内,藏着一些不爲人知的東西。
垂首而立的朝臣噤聲擰眉,皇上的出現打亂了滿盤計策,他們萬萬不敢在皇上所用的祭品上做手腳,隻能臨時替換了下來。
這一場祈雨禱祝典儀進行的格外順利,司甯池順從典儀之言焚香誦經,雙手舉過頭頂垂眸念禱祝誓詞,讓人未曾料到的是,随着香灰飛揚燭火搖曳天空忽而烏雲密布。
悶雷聲響起,原本安靜站在的祭台下的大臣們都傻眼了,仰頭望向天空,忽然感覺到冰涼的雨滴,滴落在自己臉頰上。
不過幾個呼吸間的功夫,雨滴越來越密集,狂風四起吹的司甯池鳳袍飛舞搖曳。
“顯靈了,雨神娘娘顯靈了!”不知是誰先高呼一聲跪下,衆人才猛然驚醒滿目震驚的擡頭望着那祭台上,威儀萬千的皇後娘娘,衣裙上的鳳凰似是要展翅高飛似的。
明明天際已是烏雲密布,卻隐約所見似有一道柔光降臨在她身上,這一幕宛若神迹。
難怪引來如此高呼,那紛紛仰望而來的目光,在一瞬都忘記了呼吸,紛紛跪地高呼祥瑞。
司甯池:“……?”
她神色如常,似是早知如此,在原著之中祭品被人動了手腳淌出血迹,冒出黑煙,哪怕是求來了雨卻也叫那些人謾罵妖後施的妖法,這雨也是妖法!
而現在……
司甯池垂眸看着那跪地高呼的衆臣,唇邊微不可查的牽出了一抹笑,她早就料到隻要皇上随她祭拜,那些人必然不敢動手腳。
司甯池微微側頭看向趙宗珩,誰知這轉頭看去就對上了趙宗珩那震驚的眸色,他……
他居然信了!?
那靜立在側的皇帝,目光定定的看着司甯池,唇角繃緊眸中閃爍着異色。
“皇上仁德感動上蒼降下甘霖,實乃天慶之幸,百姓之福。”司甯池從善如流屈膝拜道。
“……”
趙宗珩松了松攥緊的手,低眉垂眸看着那俯身低頭的女子半晌未動,雨勢漸大砸落在衣冠上才讓他清醒了不少。
他微微擡手道:“皇後祈雨有功,造福百姓,能得如此賢後朕心甚慰。”
這一場大雨足足下了一天方才停歇。
太尉府。
董英瑞仰頭看着屋檐滴答落下的雨水眯了眯眼,身後幕僚踱步走來,望着已經停歇的大雨也是一歎說道:“未曾想謀算了諸多,最後竟是成就了皇後賢名。”
“難不成皇後娘娘當真是賢明尊後,才能緻使雨神降臨?”
“哼。”董英瑞聞言頓時嗤笑兩聲,抖了抖袖子說道:“一時湊巧罷了,你還當真了?”
“是在下愚昧了。”張晨霖低眉拱手,瞧着太尉的臉色道:“宮中傳來消息,大人送入宮的幾位美人皇上至今未曾寵幸,還有一人被皇後處置了?”
“今日叫你來爲的便是此事。”董英瑞轉過身來,眸中藏着幾許淩厲低聲說道:“此番未能得手,繞鄉糧運之事無論如何也要搶過來,絕不能給司家機會。”
張晨霖了然,與董英瑞二人走入了屋内詳談此事。
鳳梧宮中,司甯池端坐在鳳榻之上,瞧着殿前擺滿的各式各樣的賞賜眨了眨眼,皇上可真舍得啊!
蘇永德親自将王成祥送出,回來之後站在司甯池跟前,臉上洋溢的笑怎麽也止不住。
“這幾樣賞給你們了,其餘的東西都收好吧。”司甯池随意擺了擺手吩咐道。
“奴才多謝娘娘賞賜!”蘇永德和素雲幾人連忙跪下謝恩。
“娘娘今日可真威風,您都沒瞧見德妃那幾人的臉色。”蘇永德咧嘴笑着,湊去司甯池跟前說道:“那焚燒的經文還是榮妃親自抄寫的,裕安宮裏頭可熱鬧的很。”
“你倒是提醒了本宮。”司甯池眉梢輕挑,掃了一眼桌上的物什,最後捏着一粒珍珠彎唇笑道:“榮妃替本宮抄寫經文也算有福之人,這枚珍珠,就賞給她吧。”
蘇永德連忙上前接過,低頭看着手心裏捧着的這一枚珍珠暗暗發笑。
皇後娘娘這是故意往榮妃心裏頭插刀子呢!
皇上賞了一匣子珍珠,就挑揀出這麽一粒賞給榮妃,這不就是故意的嗎?
賞賜送去了裕安宮,榮妃見那奉上前來一粒珍珠,牙都快咬碎了,還得叩謝皇後娘娘恩典。
“賤人!賤人!”蘇永德一走,榮妃便再也忍不下了,看着那明晃晃擺着一粒珍珠,氣的面目扭曲破口大罵。
“娘娘息怒。”丹菊早已先一步關上了宮門,臉色亦是有些難看。
“本宮日夜不停抄寫的經文,到頭來她司甯池成了賢後!”榮妃如何能不氣,皇上賞給鳳梧宮的東西成箱的搬去,滿後宮的宮妃哪個有過這種待遇?
這一粒珍珠,明擺着就是打她臉的。
偏偏她不能叫苦,不能有半點委屈,因爲皇後娘娘是賢後啊,祈雨有功造福百姓,多大的恩德啊?
她隻能打落牙也往裏咽,對外還得贊頌皇後賢德之名。
榮妃是如何癫狂氣怒司甯池絲毫不知,也并不想知道。
朝務繁忙,皇上今日未曾來用膳,司甯池倒是落得輕松了,入了夜又開始滴滴答答的下雨,她卧躺在鳳榻上,聽着雨滴聲有些昏昏欲睡了。
“娘娘,飲酒傷身,少飲些的好。”手邊酒盞空了兩回,那卧躺在鳳榻的女子慵懶的翻了個身,舒展身軀的模樣像是一隻妖媚的貓妖,臉上薄紅誘人,雙眼似都染上了幾分迷蒙之色。
素雲拿着酒壺一時看呆了,如此美人簡直像是魅惑人心的妖,她一個女子都不免心動。
司甯池趴在鳳榻上,小舌頭舔了舔唇笑道:“好喝嘛,再給我喝一口~”
素雲:“……”
這又軟又魅的撒嬌誰頂得住啊!
酒壺見了底,素雲剛要轉身出去吩咐取酒來,誰知這走出殿外一擡頭,就看到那踏雨而來的年輕帝王,墨色沉沉一如他的眉眼令人生畏。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