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白忍不住問道:“你這是怎麽了?你現在給我的感覺就像是一隻餓狼。”
林花枝笑了,她不掩内心的得意:“我隻是……有點興奮。”
春白皺着眉頭一副不解的樣子:“興奮?就因爲你之前在貴妃面前露了一把臉?你不至于這麽沒出息吧?”
林花枝搖搖頭,她怎麽可能因爲那點小事就開心,她高興是在于當她從祝事手裏接過祈願表文時,崔元臉上的神色,那可真叫一個精彩,一時青一時白,每每想起,她就止不住樂。
若是旁人可能也就算了,可是她是林花枝,崔元想占她的便宜就兩字,沒門。一想到明天她去見崔元時,崔元臉上可能會出現的神色,林花枝就想放聲大笑。
春白明白她心裏打的是什麽主意,打趣她道:“呀,也是我知道你的心思,若是旁人見你這種笑法,還以爲你和崔元郎情妾意,好事近了。拜托你别太得意。”
林花枝樂呵呵的長呼一口氣:“你沒法了解我内心的想法,這不是得意,是……是……反正很難形容。”這種感覺就像三月天泡了溫泉,全身每一個毛孔都透着說不出來的舒服。
春白瞪了她一眼,似乎認爲她得意的太早:“其實我剛剛暗中看了一下,崔元恐怕真是忘了告訴你,雖然不知道當時你們倆私下裏說了什麽,可是根據你後來同我說的,你們……你們當時很混亂,所以我堅持認爲他不是故意的。”
林花枝當然知道崔元不是故意的,就算崔元看她不順眼想要害她沒必要挑這麽一個如此顯眼的時機對她不利,明顯沒好處啊。再者,崔貴妃還坐在上面,崔元沒道理會做傻事。
可惜,崔元的确是忘了告訴她,不管故意還是無意,在林花枝眼裏隻有一個結論,她不會放過任何一個可以打擊到崔元的機會,更何況這送上門來的。
定定心神,林花枝興奮之色慢慢減弱,她悠悠然開口道:“難得崔元有把柄落在我手上,沒理由不撈點好處。而且崔元也知我,我去找他他反而放心,若是我什麽都不做,他才要擔心呢。”
春白見她一副老神在在的樣子,也知道她吃不虧,于是笑道:“行,知道你最厲害,那麽我提前祝你好運。”
林花枝輕笑點頭:“放心,我是絕不會放過崔元的。”
第二天用過午飯後,林花枝坐着馬車去了崔府。
似乎早知道林花枝會上門,名帖才遞進門房,不一會管家就匆匆趕來:“林姑娘,快請進,老爺在等了。”
見崔元如她所料,林花枝一點也不意外,反而客氣的謝過管家。
書房内,林花枝一進門,就見崔元負手站在窗戶旁,不知看什麽。
“老爺,林姑娘來了。”管家說了一聲,便輕輕退了出去,不忘細心的替兩人關好門。
“來了。”崔元回身看着林花枝,語氣熟悉的仿佛多年的好友。
林花枝看了崔元一眼,然後走到一旁坐下,自來熟的倒了一杯熱茶給自己。
“十年的大紅袍?”茶水一入口,林花枝便知是極品好茶,戲谑的擡頭看着崔元,林花枝不緊不慢的道,“崔大人今天心情不錯?”
崔元走到她對面坐下,一隻手輕搭桌面:“林姑娘今天心情才是好。”
崔元這話可真是說到她心裏,林花枝盈盈一笑,給崔元倒了一杯茶:“難得這樣的好天氣,自然心情不錯。”
接過茶,崔元輕抿了一口:“這茶是特意爲姑娘準備的,姑娘可否喜歡?”
“好東西自然喜歡,大人費心了。”
“喜歡就好,一會姑娘回去,我讓人幫姑娘準備一些。”
見崔元同她示好,林花枝心裏雖然得意可也不敢大意:“大人太客氣了,真是讓人惶恐呀。大人是聰明人,咱們是否不用再說這些客套話?我臉皮薄,不像大人專精于此,我怕得内傷。”同崔元說話,林花枝一向不講究什麽好言好語,更不怕說話傷人。
崔元似乎不在意林花枝的指桑罵槐,看着她,做了一個請的手勢。
打見面說第一句話開始,林花枝就料定崔元會找借口把事情引開,可這時見崔元一副“你問吧我不反抗”的神色,林花枝卻不由狐疑起來。
久久不見林花枝開口,卻隻是盯着他看,崔元難得一笑:“怎麽?姑娘看上我了?”
林花枝順着他的話道:“大人雖長着一張冰臉,不過細看倒是個美男子,再加上如此身家,京裏哪家姑娘小姐不知崔大人奇貨可居呀。”
“難得聽姑娘贊揚本官,真讓本官受寵若驚呀。”崔元看着林花枝,一臉溫柔。
林花枝真想把手裏的熱茶潑到崔元臉上,看他是否還要繼續裝下去。輕吐一口氣,林花枝将身子坐正,看着崔元緩緩道:“咱們都不是善良之輩,沒必要再繼續裝下去了。打開天窗說亮話,大人既然料定我會來,也定是知道我要什麽。”
崔元也沒躲躲藏藏,他點點頭:“昨天的事的确是本官失誤了,給姑娘造成不便,也請姑娘原諒則個。”
這應該是崔元第一次承認錯吧。林花枝眼眉一擡,崔元如此坦然顯然出乎她的意料,在臉上揚起一個笑容,林花枝開口說道:“大人真是太客氣了,不過……我今天來,可不是想聽這個的。”
崔元問:“姑娘原是想說什麽呢?”
“大人不是知道嗎?”
“我應該知道嗎?”崔元反問,“其實姑娘是否想過,昨天那事雖本官做錯在先,可是又有誰會指責我呢?姑娘可别忘了我是官,縱是有不對,可又有誰在意?”
“崔大人現在是拿官威來壓我嗎?是,大人是官,且官字兩個口,就大人的意思昨天那事隻是小事,沒有人會怪大人,就算鬧到貴妃甚至陛下面前,以大人此時皇恩聖寵,這京裏恐怕沒人敢動大人。崔大人,你是這個意思吧?”
崔元輕輕一笑,雖沒點頭可也沒否認,明顯他就是這個意思。
林花枝也笑了起來:“大人好手段,原來今天等我來是爲了當面告訴我太不自量力。那大人可否知道,昨天我在長公主那遇到誰?”
崔元不解,擡眼看着林花枝。
林花枝臉上的笑依然不驚不慌:“我遇到了若蓮公主,聽得公主說,太後已經允公主自個挑選驸馬。若蓮公主對家弟頗有好感,如果以後公主進了我林家的門,我怎麽也算得上皇親國戚吧?當朝大官陷害皇戚,這事傳出去總是不好聽的。再者,昨天那事長公主是知情的,要是沒人知道也就算了,可是長公主的法會上大人出現這麽大一個錯誤,這不是分明打長公主的臉嗎?驸馬雖然不值得一提,長公主可是貨真價實的天子嬌女呀。”
崔元聽了這話臉色不由微變,林花枝的意思他自然明白,先不說若蓮公主嫁不嫁給林雨陽,林雨陽又是否真會當上驸馬,關鍵在于長公主那,的确不好交待。
林花枝見崔元不出聲了,心裏越發來氣,面前的這個男人時刻不忘讓她不舒服。
林花枝定定心神,把胸口的那股怒火給壓了下去,又道:“大人還是幹脆一些爲好,何必讓我說出這樣的話?明顯對你對我都不是開心的事,大人認爲還有必要繼續說下去嗎?”
到了這個份上,崔元還能再說什麽?擺明林花枝今天不從他嘴裏問出得消息是不會罷休的。再者,威脅利誘對林花枝明顯不起作用。想了想,崔元也隻得道:“姑娘想問什麽?”
早這樣多好,林花枝不由瞪了崔元一眼。
“四毛是誰殺的?”既然兩人不再舌槍唇劍,林花枝直接開口就問。
“不知道。”崔元也幹脆。
似乎早知道崔元會這般應她,林花枝繼續再問:“崔大人知道什麽?”她不信崔元什麽都不知道。
崔元擡眼看着林花枝,過了好一會才道:“可能有這麽一個人,而且也許咱們都認識。隻是……”他沒把話說完。
林花枝皺起眉頭:“咱們都認識?是誰?”
崔元搖頭:“不确定,我也是猜的,因爲有些事情一是我沒法确定,二來兇手要真是我們知道的人,那麽在出了這些事後那人定會收斂,一時之間很難抓到對方的把柄。”
崔元這話說來說去,雖聽上去像是告訴了她一些關鍵的事情,可是最重要的崔元還沒說。
林花枝不耐煩的一揮手:“大人不用再繞圈子,直接告訴我,你懷疑是誰?”
卻不想,崔元正色道:“我不會說的。林花枝,不用瞪我,我這是爲你好。”
林花枝嘲諷的一笑:“爲我好?大人何時爲我好過?”
“不告訴你原因,一是我沒證據證明對方就是兇手;二來我不想誤導你,要是我的推測是錯的呢?不僅會引起你的誤會,反而還會害了旁人。你剛剛也說過,你我都不是善良之輩,如果我沒料錯,以你的性子知道是誰後定會将那人連皮帶骨的剝了。”
“大人真是正氣凜然呀。”林花枝怒極反笑,“大人憑什麽說我會誤會?我隻想誰殺了四毛,我不過隻求一個答案,可大人的話卻讓我以爲那人不僅要殺了四毛還要對我不利?”
崔元臉一闆:“是,我的确是這樣認爲的。”
林花枝見崔元不似開玩笑,不由一怔,看着崔元神色不定。
崔元輕輕一歎:“我隻告訴你一件事,明月是被四毛殺害的,就在我得到這個消息後正準備去找四毛時,四毛就出事了。你想知道四毛爲什麽要殺明月嗎?”
“我要是知道我就不會坐在這裏了。”林花枝搖頭,莫不是還有隐情?
“明月出事那晚,她原是要去找你的。”
什……什麽?
這事,林花枝還真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