恨得真跺腳,杜映蓮歎氣道:“你個笨蛋,難爲我故意支了吳小姐落在最後,如此大好的機會你卻白白浪費了,你這個不開眼的笨蛋啊。”
林花枝冤呀,她是真不知道那吳小姐同吳尚宮還有這等三服之内的關系。
不過,好在剛剛說話時,她好像也沒有什麽失禮的地方。
杜映蓮知道林花枝也是個有大主意的人,沒再打擊她,道:“吳尚宮難得今天跟着安平公主出宮,雖說晚上就要回去,可也是機會難得。吳尚宮一向疼愛吳媛媛,你同吳媛媛交好,隻有好處沒壞處。要是尋得機會能與吳尚宮親近親近自然更好。”
林花枝明白,這可是難得的好機會,就是可惜沒帶上青淩,上次詩會上青淩還同吳尚宮說過話。
想了想,林花枝回身同春白說了幾句,春白是連連點頭,然後一路小跑從院子的另一頭轉了出去。
杜映蓮奇怪的問:“你讓你家丫頭去幹嘛?”
林花枝笑道:“我馬車上帶了幾條帕子和香包,我想一會送給吳小姐作爲禮物。”
杜映蓮一聽,拍手贊道:“這到是個好主意,這香包帕子即不打眼,又是天天能用着的東西。林花枝,你果然鬼主意多。”
林花枝笑了笑,她這是沒法,若論起來,恐怕吳小姐更喜歡崔元多一些,而此次她又把吳小姐留給了崔元照顧,吳小姐這心裏誰重誰輕自然不言而喻。
輕歎一聲,林花枝對杜映蓮道:“一會我讓春白去找你,你要是方便,借機把我的香包也給長公主和若蓮公主送上一個,縱是她們看不上,你也隻管露上一露,讓她們有些印象。”
杜映蓮點頭,見她不住往後看,忙問:“你看什麽呢?”
“我在看吳小姐呢,難得如此機會,豈能放過?”
杜映蓮一挑眉:“崔元也在那邊呢,你确定不是想着崔元?”
林花枝好笑,反問:“你怎麽老扯我和崔元?我不喜歡他,他也不喜歡我。”
杜映蓮不信:“可我總覺他看你的眼神不對勁,怕是人家對你上心了,你卻不知。”
是,崔元眼神是不對,可那眼神無關愛.欲,分明是恨呀。林花枝也懶得解釋,低聲又說了幾句,她折返身從原路走回去。
還是海棠花前,不過此時隻留有崔元同吳緩緩站在一起。林花枝其實也有幾分猶豫,一是真心想同吳緩緩套交情,兩來她也是真心不願見到崔元。
想起之前與吳媛媛的交談,林花枝大體也知道吳家不是什麽名門望族,族中也沒什麽顯赫人物,再加上吳媛媛内向不愛說話的性子,京裏那些勢利小姐自不願與吳媛媛交好,閨中好友基本沒有。而之前與她說話時,很明顯看得出吳媛媛沒什麽功利心,不因林雨陽或公主的關系就故意同她親近,說穿了,她挺喜歡吳媛媛這個姑娘。
隻是現在,林花枝心裏生出幾分愧疚,她心态變了,此時想的最多的是如何通過吳媛媛與吳尚宮交好。
擡頭再看,林花枝剛剛生出一點愧疚之情又立馬消散了。吳媛媛喜歡旁人也就罷了,可很明顯的看得出來,吳小姐喜歡崔元那肆,可崔元卻不是好人分明是個混蛋,林花枝心想像吳媛媛這般純真的小姐崔元是萬萬配不上的。對,她要去救吳媛媛于水深火熱之中。就算不是因爲吳尚宮,也不能讓崔元糟蹋了吳媛媛。
理理衣裙,臉上揚笑,林花枝不疾不慢的向吳媛媛走去。
崔元擡頭便見林花枝,還有她臉上的笑。
今天也不知道怎麽了,崔元分外覺得林花枝這笑很刺眼,每每看着她,可眼神總是不由自主落到她脖子上。雖然林家什麽消息也沒透出來,可是崔元還是從旁的渠道得知林花枝因脖子上的傷啞口幾日,可見那日他傷得她很重。今日雖不見脖上紅印,可是還沒完全消退的牙印卻不時在提醒崔元。
與此同時,崔元又感覺他的肩頭似在發痛。
林花枝當日咬的那口的确不輕,留給崔元的是一圈牙印,很深,恐怕難以消除。
下意識的皺起眉頭,崔元看着林花枝走近,不說話隻是靜靜看着。
吳媛媛原是微低着頭同崔元說着話,可過了好一會也沒聽到崔元的聲音,擡頭一看,又順着他的眼光一扭頭,便見身後的林花枝,吳媛媛臉色一紅,忙道:“姐姐是來找我的嗎?”
林花枝看了一眼崔元,才對吳媛媛道:“你剛剛不是說手腳冷嗎?我馬車上正好有一隻手暖,已經讓丫頭取來,雖說舊了些,可是取暖正好。”
吳媛媛聽了這話,忙道:“謝謝姐姐好意,那……那我們走吧。”說完,還是忍不住扭頭看了一眼崔元,然後才小聲的同崔元告辭。
崔元還了一禮,客氣的道:“兩姐小姐慢走。”可眼睛卻一直盯着林花枝。
林花枝臉上還保持那淡淡的笑意,她想,如果眼光是刀那該多好,她可以在崔元身上紮幾百個洞也不會覺得累。
“家妹最近很惦記林小姐,改日請林小姐到府上小坐,還望林小姐成全。”林花枝同吳媛媛才走出幾步,猛聽得身後崔元如是道。
林花枝沒回身也沒應崔元的話,隻是伸出手挽住吳媛媛向朝露殿走去。
“林小姐,你認識崔家小姐?”行到僻靜處,吳媛媛好奇的問林花枝,崔元剛剛那話聽得出話裏的親近之意。
見朝露殿已不遠,林花枝放開手,笑道:“認識歸認識,不過我同崔家的人都不熟。”林花枝這輩子最不願意的就是同崔婷同崔家任何一個人扯上關系,崔元那肆分明是不懷好意。
吳媛媛見林花枝是相反的說法,越發好奇起來:“可是、可是聽崔大人那話,你們……”
直接打斷吳媛媛的話,林花枝道:“吳小姐想來也應該知道,我家不是什麽大戶人家,如今能進到朝露殿也不過是因家弟的原故。說句不好聽的話,要是家弟沒高中榜首,誰會知道我?誰又願意同我交好?”
吳媛媛面色一怔,不過片刻,微點點頭,然後幽幽開口說道:“不知爲何,林小姐這話我倒是十分明白,這世間總有一些事情讓人徒生悲傷與無奈。若是姐姐不棄,咱倆以後可以多多親近。”林花枝的話觸到了吳媛媛的心事,似想起從前的一些不愉快經曆,無形中,同林花枝也拉近了不少距離。
林花枝倒沒想到吳媛媛會突然這樣說,可是不知道爲什麽,她知道吳媛媛不是在安慰她,是真心之說。這種“真”無關計謀,無關林雨陽也無關崔元,是一種很單純的感情。
她不由笑了起來,拉住吳媛媛的手:“嗯,有空來找我說說話,我家奶娘會煮好喝的奶茶,喝下去身子暖暖的,不易手腳冷。”
吳媛媛甜甜笑着應了。
回到朝露殿,有些小姐已經去往後殿廂房裏休息,三位公主也不在殿内,林花枝拉着吳媛媛走到一旁,不一會,春白抱着手暖和一個錦盒走進殿内。
林花枝将手暖塞到吳媛媛手裏,笑道:“雖帶了這玩意,可是沒準備紅炭,好在這是玄華觀,廚房裏應該備了一些,一會我讓人把紅炭送去妹妹房内。”說完,從春白手中的錦盒裏拿出兩塊帕子和一個香包遞給吳媛媛。
“我沒什麽好東西送給妹妹,這方帕子是自家制染,勝在輕軟滑.順,勉強還算拿得出手。這香包裏裝了一些姜絲花,味道清淡隽久,帶在身上可以提神,妹妹可千萬别嫌棄。”
吳媛媛也沒拒絕,笑呵呵收了:“是姐姐客氣,這香包的味道我很喜歡呢。”
說話間,吳媛媛的随身丫環抱着大披走了過來,低聲說了幾句話後,吳媛媛道她有事便去了偏殿。
春白等人走遠了,小聲問:“隻送兩方帕子會不會禮太輕?”
“我又不是大戶人家的小姐,贈禮不過是心意罷了,吳媛媛不會在意的。再者,我想過幾天她定會再上門看我,到時候備一份厚禮就成。”
春白點點頭,左右看了看:“晚上是重頭戲,你要不要去廂房裏休息下?”
林花枝嗯了一聲,晚上她還要應付三位公主呢,絕不能大意。而再想到晚上又要見到崔元,林花枝更是要打起十二萬分精神。
去朝露殿後的廂房裏小睡了一會,大約申時,杜映蓮火急火撩的闖進廂房,把林花枝從床上拉起,急急說道:“林花枝,快想個法子,李存元那個混蛋又來了。”
林花枝睡得迷迷糊糊,好半天後才恍過神來,等她明白杜映蓮說的是什麽,也不由一驚:“不是聽說李家人把他打發去北邊了嗎?李存元怎麽又回來了?”
杜映蓮臉上是又急又怒:“李存元太奶奶病重,聽說老人家最是寶貝李存元這個孫子,于是半道上把他給叫了回來。肯定是聽得長公主舉行茶會,他才厚着臉皮來,此時被攔在觀外,可是攔得了一時攔不了一世,指不定他還真能進到觀裏。”
春白拿了衣服給林花枝穿上,又拿毛披給她披着,看林花枝眉頭皺的老高,想了一會,春白出了一個主意:“去找崔元吧,李存元最怕他表哥。”
杜映蓮一聽“崔元”那字,眼睛便看向林花枝。
林花枝見杜映蓮那神色,便知道杜映蓮打了什麽主意,沒說話,隻是皺着眉頭不住搖頭。讓她去找崔元,她又沒發瘋。
“若蓮公主在哪?”林花枝突然問。
杜映蓮不知道她何意,順嘴應道:“在聽濤小院裏休息,離我的禅房不遠。”
林花枝點頭表示知道,讓春白幫她重新梳了頭,起身走出廂房。
杜映蓮似明白林花枝是什麽意思,忙拉住她:“想見公主可不容易,你想怎麽着?”
林花枝神秘一笑:“誰說見公主不容易?我不是有護身符嘛。”
“什麽護身符?”杜映蓮一頭霧水。
“林雨陽呀。”說完,林花枝同春白相視一眼,不由呵呵笑了起來。
若蓮公主在意林雨陽,總要給她這個大姑子一點面子吧。
做家弟的,不犧牲他犧牲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