爲什麽在這?
爲什麽不再微笑?
林花枝沒問張子卿,她害怕聽到最不願聽到的那個答案,她想她知道了什麽,可是她卻什麽也問不出口。
任着張子卿抱了好一會,正準備出聲,越過張子卿的肩膀,林花枝看到了一個姑娘靜靜站在他的身後,靜靜的看着她。
在短暫的注視後,林花枝輕拍了張子卿下示意他放手,然後她笑問:“這位便是錦侯姑娘吧?”
“是,打擾林姑娘了。”錦侯的聲音有些低啞,客氣而疏離的問了句好。
林花枝不難聽出她話裏的淡漠,是錦侯個性使然,還是……
她把眼睛轉向了張子卿,後者緊緊拉着她的手,默立一旁。
心底泛過不知名的微痛,林花枝抿住嘴,靜默了一會,才揚聲道:“都進屋坐吧,一大早的,大家還沒吃早飯吧?”
招呼着人進了正屋,林花枝讓青鎖去準備早飯,也不知是巧合還是怎麽的,奶娘同林氏隻坐了一會便拉着陳同出了屋,獨讓林花枝招呼春白和錦侯。
陳同和張子卿先不論,光春白的到來就足夠讓人吃驚了,此時又多出一個錦侯,真讓林花枝不知所措,而很顯然的在于,春白同錦侯十分熟悉,而張子卿也與錦侯并不陌生。
爲什麽會出現這樣的局面?林花枝半分頭緒也沒有。
春白先開了口:“林姑娘難道沒什麽想問的嗎?”
春白的直白打破屋裏的尴尬,林花枝順着她的話道:“春姑娘怎麽想着來江東城?是來看親戚的還是來遊玩的?”春白不是簡單的娼女,好歹也是京裏有名的教坊姑娘,突然出現在江東城,的确讓人百思不得其解。
“在京裏左右沒什麽事,我就随錦侯一道來了,而錦侯……”春白一話斷成兩段,眼光似有意無意的飄向緊挨着林花枝坐着的張子卿,頓了頓,春白掩嘴一笑,“張大公子在那,錦侯便在那。”
這話,可真有意思。
林花枝心裏一緊,趕情這是話裏有話呀。看了一眼錦侯,林花枝扭頭看着張子卿道:“既然錦侯姑娘是你的朋友,你可要招呼好,對了,二寶呢?你打發他去莊上了嗎?”
張子卿卻搖搖頭:“二寶沒來,我自己來的。”
林花枝一驚,怎麽?難不成張子卿又偷偷從京裏跑了來?
不免,林花枝語氣一下重了:“胡鬧,上次才對你說的話,你又忘了?你怎麽能在這個時候跑回江東城?老太爺那邊……”話打住了,林花枝神色僵上幾分,才歎氣道,“張子卿,你想幹嘛?”
張子卿不說話,伸手拉住林花枝,像是在生氣。
“老太爺沒事,是他老人家允了公子,我們走的有些急,張二寶隻晚我們一天的路程,明天林姑娘應該能見到他。”錦侯突然不緊不慢的說道,爲張子卿解了圍。
聽得張老太爺暫時沒事,林花枝才微微安心,可是,就她所知,張老太爺也不過是在耗時間罷了。
再看張子卿,林花枝也隻得輕輕一歎。
“江東城雖是小地方,可也有幾處可去之處,一會我帶兩位姑娘轉轉吧。”
林花枝實在看不出春白和錦侯的意圖,不過即和張子卿相熟,應該也不是什麽壞人。雖然還是很好奇張子卿與錦侯的關系,可是林花枝也知道此時不方便問。
吃過早飯後,不等林花枝開口,錦侯與春白就說有故人要見,便出了門,林花枝打發林雨陽陪着張子卿說話解悶,她去見林氏。
“花枝來,快過來。”進屋,林氏正和奶娘說着什麽,等林花枝挨了過去,林氏從床頭翻出一件對襟小褂遞到她面前。
那鮮亮的顔色,柔滑的手感,隻看一眼,林花枝就心喜不已。
“快試試,看看有沒有要改動的地方。”林氏催促林花枝換上小褂,昨天晚上她熬了一夜,連夜趕制,就盼着林花枝穿上身。
“真漂亮!”
一等林花枝換好,林氏同奶娘齊齊出聲贊道,奶娘打量了一會,有些可惜的道:“時間趕了些,這褂面上素了。”
林花枝忙低頭看去,可不,小褂上什麽也沒有,繡花也沒一朵,的确素淨了些。
林氏想了想,從線籮裏翻出裁下來的碎布,接了兩根細長布,左右先用小針絞住,一挽打了一個花結,又微微向一側移動了下,再看,便有了新意。
奶娘笑了起來:“這下更漂亮了,襯得花枝是唇紅膚白,真是個小美人。”
聽了這話,林氏也很滿意,讓林花枝把小褂脫下,拿到一旁細細縫訂。而這邊,奶娘看了林氏一旁,也沒避着直接問林花枝:“張公子怎麽突然來了?是不是他家老太爺……”
林花枝搖搖頭:“說是沒事,暫時一切都好。老太爺若是有事,張子卿也不可能來江東府。”
奶娘歎了一聲:“也不過是拖時間罷了,要是張家老爺去了,這大公子以後怎麽辦?”
林花枝沒應聲,倒想起上次同張老太爺見面時的情形,如若出現最不好的局面,林花枝心裏也打定主意,定要護得張子卿周全,而至于張子爲張家二少,他愛幹嘛就幹嘛去。
林花枝寬慰道:“老太爺那般疼愛張子卿,定有打算,不會委屈了他。”
奶娘想想也是這個理,也沒再深想,突然一拍手,問:“我聽你陳大叔說,那位錦侯姑娘是個大夫,很有些本事,剛剛還幫你娘請了脈,張公子同她一道來,是不是想請她回去幫着治老太爺?”
錦侯是大夫?林花枝不由一驚,第一眼看到錦侯時,林花枝隻覺錦侯過于沉默,瘦弱的身形根本讓人無法聯想到錦侯會是一個大夫,還有錦侯蒼白的臉色,倒更像是一個病人。
林花枝眼眉一擡:“旦願錦侯姑娘能治好老太爺的病。”
奶娘壓低了聲音挨近林花枝:“明天,你真要去陳府?”
林花枝沒應聲,眼睛落在了林氏手裏的小褂上。
她要去,她爲什麽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