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陽,去看書。”林花枝說的很輕,可是不容拒絕。
“姐,不要攔我,我從不自诩君子,所以女人我也照打。”林雨陽這火爆的脾氣是向誰學的?
“回屋看書去。”林花枝的聲音又重了些,不着痕迹的捏了下林雨陽的手。
林雨陽有些擔心的看着林花枝一眼,在她淩厲的眼神下,隻得罷手,黑着一張臉沖着明月哼了一聲,衣袖一甩走開。
慢騰騰的伸手從桌上拿起那張大紅請柬,林花枝看的很慢也很仔細:“難得她有心了,還特地送了帖子給我。回去給崔婷帶句話,就說後天我一定到場。”那“一定”兩字,林花枝說的很重。
明月沒掩眼角譏笑:“你還真敢去?也不嫌丢人。”
林花枝好笑:“我一個黃花大閨女有什麽可以丢人的?到是你家小姐,不僅被人休回家還挺着大肚子嫁給嚴少白,說白了,就是一破鞋,也隻有嚴少白不嫌棄,放在以前,定是要浸豬籠的。”既然明月嘴上無德,林花枝自然也不會給明月好臉色看。
明月臉上神色微微一怔,又立馬闆着臉:“你胡說什麽?哼,林花枝,你别想着到時候耍鬼心眼,我家小姐成親那天,你最好安份一些。”丢下一句狠話,明月得意的轉身就欲離開,可是才走出幾步,一盆冷水迎面沷了來,立馬濕了一身。
“喲,誰這麽不開眼呀?這麽大一個門哪邊不好走,硬是擠在中間,好狗還不攔路呢,倒白白糟了我這一盆水。”說話的是青鎖,手裏拎着一個銅盆笑呵呵的站在院門口,興災樂禍的看着明月一副狼狽樣。
“你……”
被青鎖罵作狗,明月臉色都白了,她不僅打濕了衣服,臉上妝容也是一塌糊塗,别提有多難看。
根本不給明月開口的機會,青鎖臉一闆,怒喝道:“還不滾?這家門小院窄,容不了你這尊衰神。怎麽,還想着我用馬尿招呼你嗎?”
聽了青鎖的話,明月本想發火,愣了一下,擡手聞聞衣袖,尖着聲音驚呼了一句:“你用什麽潑我?”
“洗碗水,正适合你。”青鎖輕描淡寫的樣子惹得林花枝暗暗沖她豎起了大拇指。
明月爆走了,她氣的渾身打顫,指着明月,嘴唇抖索了半天也說不出一個字。
林花枝開了口:“青鎖。”
“唉。”小姑娘中氣十足的大聲應道。
“去把林雨陽房裏的洗腳水擡來。”
“是,姐姐。”昂着頭,瞪了明月一眼,青鎖嘴角一翹,笑嘻嘻的轉身小跑出去。
這邊,林花枝臉上全是濃濃的笑意:“回去告訴崔婷,叫她小心一些。”要說狠話誰怕誰?林花枝以前就沒怕過崔婷,就算現在崔婷嫁給嚴少白,林花枝更沒理由害怕,叫她後天不要去惹事,誰規定的?有問過她本人嗎?
明月腳一跺,指着林花枝破口大罵:“林花枝,算你有種,别以爲開了幾家染坊就當自己是個人物,在這江東城弄死你比捏死一隻螞蟻還容易,今天這事我記下了,總有一天讓你好看。”
“明月,可别把話說的太滿,如果真像捏死螞蟻那般容易,你家小姐又何必怕我呢?她要不怕我又何必故意搞大肚子?是我的總會是我的,不是我的我也不會便宜崔婷,她這輩子都别想鬥得過我。”林花枝笑了笑,“還有,回去告訴崔婷,少在背後做那些不入流的事,以爲高價搶在我前面從謝員外那租了房子,我就沒辦法嗎?總有一天,我會把我失去的一切統統拿回來。”
明月僵着一張臉,有些不确定的看着林花枝,顯然沒反應過來。
最後,林花枝隻對明月說了一個字——滾。
看着明月驚惶的跌跌撞撞出了門,林花枝臉色立馬沉了下去,就算崔婷萬般小心不讓人知道,透過毛大嘴的關系,林花枝輕易就知道了真相,前些日子是崔婷故意在後面搞鬼,害她租不到鋪子,白白浪費了好多氣力;現在又故意送喜帖來請她去觀禮,崔婷還真看不起她。
将手裏的請柬從中一撕兩半,随手往地上一丢,林花枝看都不看一眼,踩着就往院外走。
臨到門口,林花枝突然回身,看着站在身後不遠處的林雨陽,輕輕笑了起來。
“好兄弟,幹的不錯。”
青鎖是被林雨陽打發去的。
……
林花枝直接去見了毛大嘴,應了他之前提到的事,不過林花枝也有自己的打算,她道:“青淩身子不好,人多的地方他呆不住,他喘氣有些利害,我可以讓他去毛家染坊幫忙,不過我想最好還是讓他帶兩個學徒吧,這樣要是青淩休息的時候,也不至于影響染坊的生意。”
毛大嘴顯然是沒想到林花枝會這般幹脆,所以一早開始,他也不過是寫信去試探,如今不僅得了青淩的幫忙,還說要帶學徒,這可是打着燈籠也找不到的好事。
不過,心裏喜歸喜,毛大嘴在沉吟片刻後,問:“林姑娘最近可有什麽煩心事?”其言下之意再明白不過,林花枝想讓毛家做什麽。
“既然毛老爺問了,我這還真有些煩心事,一時之間不知道怎麽辦是好。”
毛大嘴眉頭微微一揚,沒應聲,靜等林花枝下面的話。
“前些日子江東府坊間有些關于崔家那位小姐的傳聞,說她不守婦道什麽的,又說她大了肚子懷了野種。那位小姐與我有些舊識,我不忍心她這般過日子,所以想着有什麽法子把這事給了了。毛老爺許是不知道,大肚子嘛掩的再好,衣服穿的再寬,洗澡的時候,總還會露了形;再者,還要吃些補藥安胎養神,要是沒個婆子照顧,總還是會請大夫把把脈,仔細看顧。毛老爺,這江東城你面廣地界熟,打聽些消息總是方便的。”
早上在陳府外,從敞開的大門,林花枝無意間遠遠的見了崔婷一面,崔婷打扮如同往日豔麗,還學古人穿了束胸撒金裙,大大的裙身從胸線處向下外開,别說是肚子,整個下身遮的嚴嚴實實。本來林花枝也沒想到什麽,隻是當她說崔婷大肚子要浸豬籠時明月神色有些不自然,再加上前些日子江東城裏的那些流言,林花枝想到一件事。
最重要的是,嚴少白曾沒頭沒腦的問她有沒有對外人說過什麽。
嚴少白是陳素月的上門姑爺,按早先陳氏宗族的說法,他要爲陳素月守孝一年,這一年内,是嚴禁殺生,嚴禁淫.樂的,他把崔婷肚子搞大,又如何向陳氏宗族那邊交待呢?
還有,崔婷這般掩藏肚子,看來是真怕浸豬籠吧。
毛大嘴仔細一啄磨,聽出林花枝這言外之意,他問:“消息自然容易打聽。不過,這消息誰最感興趣呢?”
毛大嘴這是和她裝糊塗呀,林花枝端起面前的茶碗輕輕喝了一口:“陳素月有位本家叔叔一直住在江東城裏,聽說他是陳氏宗族裏的長老,他一定會對一些消息有興趣的。”
話到此處正好,毛大嘴打量了林花枝幾眼,揚聲從屋外叫進一個小肆,低聲吩咐了幾句,然後轉頭看着林花枝輕點了一下頭。
啊,後天應該會很有趣吧!
林花枝突然心情大好,她輕輕笑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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