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雨陽也有些疑惑:“不知是真是假,反正這兩天東盛坊那邊傳的可兇了,還有流言說……”林雨陽湊近她一些,低聲道,“還有人說,蔡天一手裏的迷藥就是從張家開在京城的花樓裏弄出來的。”
比壞消息更糟的隻有壞消息,林花枝皺着眉頭:“你确定?”
林雨陽瞪了她一眼:“我又不是蔡天一,我怎麽知道那藥粉是從哪搞來的。對了,你看到我給你的錦盒了嗎?從仲昆屋裏找到的,那東西現在可是燙手山藥,姐,你千萬要小心。最重要的是,你可别碰那東西。”
林花枝沒好氣的在林雨陽頭上拍了一下:“盡胡說八道,你以爲我會服用那東西嗎?我也是想幫幫忙,總不能讓仲昆就這樣去了。”說到這事,姐弟倆不約而同的沉默,仲昆的事顯然很讓人傷心。
與林雨陽說了會閑話,林花枝便打發他回屋看書,怕他因記挂着仲昆不能專心,林花枝又叫青鎖在一旁好生盯着林雨陽。
安排好一切,她換了衣服,先去了城南一處院子,在那呆了一個時辰左右,她又去了富貴坊。
“又要查什麽嗎?你知道我的規矩,事情越難,報酬也不能差。”老鬼見到林花枝,分明有些高興,幾次交易下來,老鬼收益頗豐,不過醜話還是要說在前面。
林花枝丢了一顆藍色的珠子過去。
“毗啰多的海底藍寶石。”老鬼難掩聲音裏的激動。
林花枝又丢了一個錦盒過去。
“這是?”黑暗中,有聽到老鬼打開錦盒的聲音。
“這藥是否就是制作‘蝶舞塵碎’的配藥?”林花枝給老鬼的正是仲昆服用的能緻人興奮的迷藥。
在等了很長時間後,老鬼給了她三個字:“不知道。”
“不是同一種藥嗎?”林花枝有些不明白。
“我不是郎中,不理藥理,所以看不出來是否是同一種藥。”老鬼解釋道。
林花枝輕歎,事實上她以爲老鬼知道。
“在江東城裏,有誰可以給我答案?”她不死心,潛意識裏,林花枝堅持認爲兩者是有聯系的。
“你想知道?”老鬼突然問了她一句。
這不是理所應當的事嗎?林花枝嗯了一聲。
“江東府裏,恐怕沒有人會知道。想當初,爲了打聽‘蝶舞塵碎’着實費了我一番功夫。”老鬼難得今天話多,盡可能告訴林花枝一切。
“那麽我該找誰呢?”聽老鬼這意思,他是有辦法了,這事林花枝是一定要搞清楚。
久久不見老鬼出聲,林花枝不由暗罵了一聲,又丢了一顆藍色珠子過去,成色大小和之前的那顆一樣。
“京城,鬼見愁。别聽這名字吓人,我可以幫你引見,此人會告訴你一切,包管讓你滿意。”看來兩顆毗啰多的海底藍寶石果然夠份量,若是平時,老鬼絕不會如此熱情。
說話的功夫,老鬼丢出一塊圓形黑鐵片,正反兩面都有銘文,林花枝不知道這上面是什麽意思或者是代表着什麽,不等她開口,老鬼道:“不要問,也不要給别人看到。你若到了京城,去城西四季樓找姓白的女人,她自會安排。”林花枝想了半天,才将黑鐵片和錦盒收好,其實她并沒有做出任何決定。
就在她轉身要離去的時候,老鬼突然出聲:“認識彭富貴嗎?”
“不認識。”林花枝聽都沒聽過這個名字。
可是老鬼卻笑了起來:“是嗎?那有些可惜。”
林花枝被老鬼這話給弄糊塗了:“彭富貴是誰?我應該認識嗎?”
“陳素月認識。”
在說出這五個字後,小黑房裏再也聽不到任何動響,林花枝心裏大爲不解,老鬼這話是想告訴她什麽嗎?想了老半天,她真不認識叫彭富貴的人。
回到城南,林花枝搬了一張躺椅放在院裏納涼,院裏的葡萄樹長出青綠嫩葉,再過一個月,就可以結出果實。
把玩着手裏的那塊黑鐵片,林花枝心裏卻是左右爲難。
雖然她很想知道答案,可是她也沒有說過一定要去京城,說的再直白一些,不管從仲昆那得到的藥粉是不是和蝶影塵碎一樣,對她而言都沒什麽用處。
到了現在,她還是沒找到傷害陳素月的兇手。
她要去京城嗎?
如果去了,那是不是該去看望一下張子卿?
林花枝突然難以決定。
就在她猶豫不決的時候,奶娘回了家。
“花枝。”
林花枝擡頭,便見奶娘臉上有凝重的神色,看樣子,奶娘沒回屋就先來找她。
“奶娘,是不是有事?”林花枝希望不會是太嚴重的事。
奶娘坐到她對面,想了一會才開口:“我托人打聽到你陳大叔的消息了。”
聽得有老管家的消息,林花枝一驚,忙問:“陳同陳大叔現在人在哪?”
“有人在京城見過他,我有一個老姐妹,前天剛剛從京城看她大孫子回來,說是在京城看見過你陳大叔。”
林花枝不明白,陳同陳大叔怎麽會跑去京城,難不成是走親戚?可以前沒聽說他有親戚在那邊。
奶娘啄磨了半晌,道:“花枝,我想上京一趟。”
“你要去找陳大叔?”
“對,有些事,我要向他求證。”奶娘是這樣解釋的。
“什麽事?關于我的,或者說是關于陳素月的?”林花枝想到了這個可能性,她試探的問道。
奶娘卻搖頭:“不是,隻是些私事罷了。”
奶娘這話讓林花枝産生了懷疑,如果隻是私事,又何必大老遠的跑去京城見人?奶娘有事瞞她。
林花枝并沒有點破,既然奶娘不想告訴她,那她就裝作不知道。
林花枝想了好一會,才道:“正好我也有事上京,咱們就一路吧。”
這次輪到奶娘大吃一驚:“怎麽,你也要上京?”話一頓,奶娘再問,“你要去看張大少?”
看來,張家的事已經在江東府傳開了,否則奶娘也不會這樣問。
林花枝搖頭:“不是去看他,是别的事。”就在剛剛,她突然想到了一種可能,既然蝶舞塵碎不是輕易能得到的毒藥,那麽老鬼介紹的這個人說不定能提供什麽線索,那個所謂的鬼見愁既然能知道這毒藥的來曆,那麽肯定也知道誰會有蝶舞塵碎。
這京城,她是非去不可。
而至于張子卿,到時候再說吧。
晚上用飯時,林花枝同林氏說她準備上京一趟,沒想到林氏也問了和奶娘同樣的問題,到了此時,林花枝才意識到張家的事已經非常嚴重,嚴重的超過她的想象。
于是,她開始擔心,要是張老太爺熬不過這個難關,沒了張老大爺的保護後,張子卿又該怎麽辦?
“嗯,我要去京城見張子卿。”
這是她的上京的新理由。
臨上京裏,林花枝單獨和青鎖說了一事,她給了青鎖五十兩白銀,讓青鎖請個大夫治好青鎖家大哥的病,等她從京裏回來,她有事拜托青鎖家大哥。
林花枝和奶娘都是急性子的人,即說要上京城,兩人略收拾收拾,隔天,租了馬車一路趕往京城。
路途諸事不再一一表述。終于在第二十一天的早晨,馬夫在車外高興的吆喝了一聲:“大娘,京城到了。”
林花枝掀起車窗,就在正前方不遠處,聳立着高大的城牆,青色石塊壘起的高牆向東西兩側延伸百裏,一眼望不到盡頭。城牆上的角樓裏有金甲衛在來回巡視,樓上不時有衛兵跑動的身影。
奶娘是第一次來京城,看到這樣的情形,是不住咂舌,不住左右張望看個稀奇。
林花枝雖不是第一次來京城,可是一想到此行要做的事,她臉上不見喜色,反而顯得心事重重。
“花枝、花枝。”奶娘連叫了她好幾聲,她才回過神來。
“什麽事?”
“你的路引呢?聽車夫說一會要排隊檢查路引。”奶娘讓她準備下車。
找出路引,林花枝拎起包裹,扶着奶娘下了馬車,排隊進城。大約花了半個時辰的功夫,她與奶娘才順利進到城裏。
熱鬧而喧嘩的聲音突然迎面撲來,僅一牆之隔,卻如同兩個世界一般,看着比江東府多了不止一倍的人,奶娘不由緊緊拉住林花枝,小聲問道:“花枝,咱們去哪?”
沒有任何考慮,林花枝低聲道:“去城西四季樓。”
不想,剛剛經過身邊的一個路人在聽了她的話後,折返身立在她們面前,揖身唱諾:“兩位可是要去城西四季樓?”
那人不過是個二十來歲的男子,操着一口官話,臉上帶笑,不像是個壞人。可是奶娘還是吓的後退一步,警覺的道:“你要幹嘛?我們不認識你。”
那男人笑道:“大娘,我姓魏,您叫我小魏就成,我是四季樓的車把式,專在這邊接人,要是大娘不信,我的馬車就放在前面,大娘可以去打聽下。”
奶娘不是容易被說動的人,堅決的搖搖頭,不願理會小魏,正想拉着林花枝走開,卻聽林花枝道:“可以先送我們過去嗎?我可以多付一些錢。”
小魏略有些驚訝的扭頭看着林花枝,打量片刻,小魏笑道:“這位姑娘不僅人長的漂亮,還是能做大事的人。成,我先把你們送過去。”
小魏在前引路,趁空,奶娘不放心的道:“花枝,你怎麽輕易就應了這人,要是個騙子怎麽辦?”
林花枝安慰奶娘道:“奶娘,别怕,這人真的是車把式,我以前來京城辦事見多了這樣的人。再說,咱們江東府各城門口都有這樣的人,隻是你以前不曾見過,難免懷疑,沒事的。”
既然林花枝都說沒事,奶娘也隻得暫時信了她的話。
林花枝上前兩步,與小魏并肩而行,她問:“魏大哥,向你打聽一個地方,你知道太府寺張子爲張大人府上住哪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