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林花枝臉上似有不快,林雨陽扁扁嘴,卻也沒再出聲。
張子卿緊了緊他握着林花枝的手,小聲問:“花枝,他是大兄弟嗎?大兄弟爲什麽不讓你嫁給我?”
林花枝略有些驚訝的轉頭看着張子卿,這時也才注意到她的手不知什麽時候被張子卿握着。
也不等林花枝開口,張子卿繼續道:“嫁人是不好的事嗎?我記的以前爺爺也說,要你嫁給我,可是你不同意。花枝,嫁給我你會不開心嗎?”
林花枝隻覺一頭子冷汗,這……這叫她怎麽說?如果是林雨陽問這樣的問題,她可能直接上前甩他兩耳光當作回答。可是面對小孩子心性一般的張子卿,她該怎麽說?
嫁人會是不好的事嗎?嫁人可是好事。
嫁給張子卿是不好的事嗎?她不知道。
耳尖的林雨陽冷冷笑了起來,不說話,可是那樣子分明是在嘲笑張子卿問了一個傻問題。
正在林花枝猶豫着該怎麽開口時,奶娘端着一碗熱好的雞湯走了進來。
“湯裏加了一些姜汁,可能味道有些怪,不過可以避免張公子受寒生病。”奶娘把碗放在了張子卿面前,笑呵呵的說道。
沒想到奶娘考慮的如此周道,林花枝忙從張子卿手裏抽出她的手,指了指桌上,用一種帶着命令的口吻道:“張子卿,把這湯全喝了。”
張子卿喜歡吃甜的東西,這碗加了姜汁的雞湯要是放在平時,他鐵定不喝。知道他心性的林花枝,可不能遷就他,想起張子卿上次生病,她也怕呀。
張子卿很聽話,林花枝叫他做什麽,他就做什麽,二話不說,擡起碗一口氣就喝了。未了,摸着肚子又可憐兮兮的說:“花枝,肚子還餓。”
奶娘被張子卿臉上的表情逗的呵呵直笑:“餃子一會就來,張公子再等一會。”
感覺受到冷落的林雨陽插了一句:“飯桶。”
林花枝回頭狠狠瞪了林雨陽一眼,罵他:“你不說話沒人當你是啞巴。”
說話間,林氏把煮好的餃子端了上來,張子卿一見,大叫一聲好,拿着筷子就去夾,可是筷子伸到一半,張子卿突然轉頭看着林花枝,臉上有了一絲不好意思,好似他這個動作有失禮儀。
多好的人呀,張子卿不知道他這個動作在林花枝眼裏顯得多麽可愛。她道:“看我幹吧,不是說肚子餓了嗎?多吃一些。”林花枝幫他滿滿裝了一碗。
張子卿終于不再客氣,大口大口吃,林氏在一旁抿嘴偷樂:“張公子肯定餓壞了,想來路上沒少吃苦。”
林花枝聽在耳裏,心裏沒由來一痛,獨自從京裏跑回江東府,對于張子卿一定不容易吧。他走這麽遠的路,就是爲着看她一眼,難道他不會覺得辛苦嗎?
林花枝看着張子卿,胸口悶悶的,心裏難過極了。
這人,怎麽這麽傻呀?
“花枝,你也吃。”張子卿突然夾了一個餃子遞到了林花枝嘴邊。
林花枝擡頭看去,奶娘、林氏和林雨陽都瞪大了眼睛,神色古怪。
“花枝,這餃子可好吃了,你也吃一口。”見林花枝不張口,張子卿又加了一句,筷子又往前遞了遞。
這次,林花枝終于沒猶豫,張口吃下。
“好吃吧?真的好吃呢。”張子卿見林花枝吃下餃子,笑得眼睛都眯了起來,邊說邊夾起一個餃子丢到嘴裏。
可還不等林花枝把餃子咽下肚,張子卿又突然“唉呀”的大叫了一聲,吓得一屋子的人向他看去,隻見他緊緊捂着嘴,不知道是不是咬到了舌頭。
張子卿左右看了看,才慢慢松開手,将手往林花枝面前一攤開,委屈的道:“花枝,我好像咬到了什麽。”
林氏探過頭一看,笑了起來:“張公子咬到了銅錢,這是好兆頭,明年包管你發大财。”
原來張子卿咬到了事先包在餃子的東西,聽林氏這麽一說,張子卿也明白是好事,開心的笑了起來,林花枝靜靜坐在一旁,含笑而不語,剛剛她吃下去的餃子裏也包着東西,是一顆糖,意示着甜甜蜜蜜的新生活。
遠處,終于傳來打更的聲音,子時一過,就是新的一年。
林花枝與張子卿站在院井中,林雨陽在院門口放新年的頭一挂鞭炮。張子卿堅持拉着林花枝的手,而她也沒提出反對。
新年的鞭炮聲劈裏叭拉的響起,林花枝感覺整個人是溫暖的,這是一種無法言語的滿足感,讓她的心比任何一個時候都平靜。
轉過頭,靜靜注視着身邊的男子,然後她說:“張子卿,新年快樂。”
張子卿伸手抱住了她,在她耳邊低聲道:“林花枝,新年快樂。”
冬天的第一場雪,終于在新年的伊始,飄飄蕩蕩輕輕落下。
——快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