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花枝,你給我進來。”臨進房前,嚴少白突然回頭對候在廊下的林花枝說道。
眼睛瞅向站在院井中的杜映蓮,林花枝大概也知道發生了什麽事,理理衣裙,她掀起門簾慢騰騰的走了進去。
“老爺,要用茶嗎?還是要用飯?”她慢條斯理的張口,其實很明顯的可以看出嚴少白此時心情相當的差。
嚴少白坐在近窗台前的椅子上,臉色鐵青,猛的一拍桌子,厲聲喝道:“林花枝,你眼裏還有沒有我這個主子?你眼裏還有陳家嗎?”
嚴少白這一下,讓林花枝吓了一跳,事實上就她所了解的嚴少白,很少發脾氣,縱是心裏有不痛快,也會比較婉轉的表達。以前同陳素月在一起時,常常發脾氣,動不動擺臉色,摔桌子的往往是陳素月,此時見嚴少白動了怒,林花枝一下沒反應過來。
她隻是愣愣的看着嚴少白,微微皺着眉,有些迷茫和不解。
而嚴少白看着林花枝,卻被她臉上的神色所吸引,沒有一般下人的那種害怕,更多是一種迷茫,甚至還帶有一點點悲傷。他心裏也奇怪,他剛剛的話很奇怪嗎?還是說了什麽?
不知不覺中,嚴少白放柔了臉上的表情,不過隻是一瞬,想起白日杜映蓮的話,不知爲何,氣不打一處來,瞪着林花枝的眼神又嚴厲起來。
偏偏這個時候,林花枝無所謂的來了一句:“老爺,你這話是什麽意思?我什麽時候惹了你?”
“哼。”看着面前一副鎮定自如的林花枝,嚴少白猶豫了一下,難道他猜錯了?可是想起崔婷的話,再結合杜映蓮的話,他有理由相信杜映蓮下午說的那些胡話,八成是因爲林花枝。
再拍了一下桌子,嚴少白怒道:“雖說你沒賣身給陳家,可是最少目前,我還是你的主子,你一個丫頭,平日裏不在院裏好好做事,卻學那些市井民婦亂嚼舌根,在主子面前胡說八道。你還好意思問我怎麽了?”
林花枝也不是個怕事的主,本來心裏就堵着一口氣,此時聽嚴少白這意思是在怪她,以前的火爆脾氣一下就竄上頭,想都沒想,林花枝回駁他:“你說我亂嚼舌根,可有憑證?你有本事做出來,就别怕旁人在背後說。”說完,不解氣的,林花枝也怒視着嚴少白。
“你……”嚴少白隻說了一字,臉上的神色卻是變化未定,眼睛定定看着林花枝,漸漸神色中多一絲迷茫,看着林花枝的眼光也模糊起來,像是在她臉上找尋些什麽。
林花枝這話才說完,隻過了片刻,她就開始後悔。不是因爲頂撞了嚴少白,而是怕嚴少白拿着陳家家主的名頭,把她趕出去。她進陳府最主要的事她還辦呢,她到現在對于陳素月怎麽死的還一點頭緒也沒有,要是這個時候,嚴少白把她趕了出去,以後事情可真難辦了。
想到這,林花枝有些洩氣,又有些不安的看着嚴少白,見他怔怔看過來,心裏一緊,不知道該說些什麽。
這種情況下,也許應該先服個軟吧。林花枝心裏這般想着,以前她生氣的時候,林雨陽常常會先認錯,那種情況下,往往她見别人先低了頭,也不好再計較什麽。
心裏一邊想着,頭就輕輕低了下去。
夜風從窗外吹進屋内,琉璃罩裏的燭火輕輕暗了一下,等再次明亮起來時,嚴少白才猛的一下恍過神來,再看去,林花枝低垂着頭,額頭前劉海仿佛垂在了她的眼上,看不清她的眼睛。
嚴少白隻覺内心的某個地方,仿佛被什麽東西紮了一下,他突然自嘲的一笑,剛剛是怎麽了,要是是那個人,說了那樣的話,隻會高高揚着頭,一副誓不罷休的樣子,那會像這般認輸服軟?他剛剛應該是眼花了吧,怎麽會感覺在林花枝身上看到了那人的身影。
有三個字輕輕滑過心尖,他不知道該怎麽去形容那種感覺,悶悶的,卻不舒服。
輕咳了一下,斂起表情,嚴少白複再次看着林花枝,本來很生氣,卻因爲這突然的心情波動,心裏的那團怒火又慢慢熄了,他在不知覺中放軟了聲音:“有些事情,你不明白,就不要亂說。對你對别人都不好。”
林花枝并不知道嚴少白在這麽短的時候内經曆了怎麽樣一個心理變化,隻是聽他聲音沒之前那般嚴厲,她卻陷入了另一個苦思,原來将身段放低一點,果然有效果。以前,她爲什麽從沒注意到這樣呢?
見林花枝不說話,一直低着頭,嚴少白想說兩句重話,也不知道該從何處說起,隻得擺擺手,讓林花枝退下。
走到門邊時,林花枝突然回身,而嚴少白也在這個時候向她看了過來,她看着他,他看着她,彼此的眼底似乎都有什麽東西在流轉,可是隻是一刹那,嚴少白便轉過身。
林花枝有了幾分惆怅,再次看去,他的背影在燭火下變暗。
聽到身後的腳步漸漸遠了,嚴少白把眼光落在了窗下的書桌上,那放着一本《古鏡傳》,翻的很舊了,打到書皮,第一頁上寫着三個字,是少女般稚嫩的筆迹。
用手指輕輕觸碰那三個字,嚴少白心底漸漸泛起苦澀。
夜風入夢迷醉人,
酣暢至醒已清晨。
光陰哪知春光短,
一日陰陽隔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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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發現我這個星期好努力,親親們,愛的動力,愛的動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