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定神,林花枝向說話議論的那幾個人看去,都是些五大三粗的陌生人,恐怕也是道聽途說罷了。可心裏還是有些怅然,說不清是爲什麽。
“花枝姐,你怎麽了?”
張二寶見她久久不上車,擔心的問了一句。
林花枝搖搖頭,這才拎起裙擺,上了馬車。
“好妹妹。”張子卿見到林花枝時,異常開心,還不等她下馬車,急急就撲了過來。
一個不注意,林花枝就被張子卿雙手一打橫,抱下了馬車。
她一驚,下意識的摟住張子卿的脖子,下一秒,臉上染上蒼白的怒色。
“放我下來。”她突然厲聲道。
張子卿本來臉上揚笑,聽她一喝,雖不知怎麽了,還是聽話的乖乖把她放下。
林花枝先左右看了看,還好,這是後院,沒什麽人,自然沒有人注意到剛剛發生了什麽事。
“二寶,謝謝你送我過來,有事你去忙吧。”林花枝先打發走張二寶,等隻有她和張子卿時,突然一伸手,擰住了張子卿的耳朵,怒喝道,“張子卿,我以前和你怎麽說?”
張子卿一吃痛,忙唉喲唉喲叫了起來:“好妹妹,别揪耳朵,痛呢。”
林花枝沒放手,改捏住他的臉頰肉:“縱你是小孩子心性,可我以前同你說過,你是個大男人,要懂這男女之防。且不說我是個大閨女,即便是你的親妹妹,也不能這般動手動腳。要是外人看了,又會怎麽看我說我?”
張子卿一臉委屈,可是不敢去拉林花枝的手,隻得任她捏着臉:“可是我喜歡你,我對大花也有抱抱,大花可從不捏我的臉。”
林花枝是好氣又好笑,放下手,歎息道:“大花是條狗,你這是拿我當條狗嗎?有你這樣打擊人的嗎?”要不是張子卿是個傻子,林花枝恐怕會認爲,這小子就是一個腹黑的主,罵人不帶髒字呀。
張子卿摸着臉,小聲道:“妹妹是我的最愛,我可從來不這般對大花。”
“那我是不是還要感謝你大少爺對我的垂愛?”林花枝隻得瞪了張子卿一眼,和這小子說理,永遠是有理說不清。
張子卿見林花枝有些不高興,忙伸手拉住她,賠着不是:“好妹妹,不要生氣了好不好?我今天讓廚房做了好吃的東西,妹妹一會要多吃一些,你看你又瘦了。”說完,想伸手摸摸林花枝的臉,可是還不等碰到她的臉,又忙縮了回去,想來是怕林花枝生氣,擰他耳朵。
林花枝本來是闆着臉,見張子卿這般小心翼翼,忍不住一樂,臉上也漸漸有了暖意,放柔了聲音:“一個月不見你,你好像也瘦了一些,你平日裏也應該多吃一些。”
張子卿嘟起了嘴:“你現在一個月才見我一次,我是想你想瘦的。”
林花枝不禁輕輕一歎,有人這般記挂着她,心裏又且是不感動的?
——要是嚴少白也這般對她,那該有多好。
當這個想法突然出現在腦海裏時,林花枝的心裏像被細針紮了幾下,雖輕可針針見血吃痛。林花枝眼角有了微微的濕意,原來她的希望是如此渺小。
“妹妹……好妹妹,我以後不惹你生氣了好不好?我彈琴給你聽,你不要傷心了好不好?”
就在她自憐自艾之際,一隻手突然輕輕撫上她的臉,手指滑過眼角,仿佛爲她拭去那眼底的淚花。
她擡頭看去,張子卿立在她身前,擔心的看着她,從那雙明亮的眼裏,她看到了自己的樣子,清晰的,卻是脆弱的。
林花枝的心一下軟了,她吸了吸鼻子,複揚起淺淺的笑,看着張子卿,眼裏帶上幾分憐愛:“臉還痛嗎?”
“不痛。”
“笨蛋。”心慢慢被溫暖的感動填滿,還好,有人在關心她。
……
天黑前,林花枝回了陳府。
進到屋裏,才剛剛洗了把臉,杏兒就如風一般撲了進來,一臉着急:“花枝姐,快,老爺找你。”
“什麽事?”見杏兒臉上還有些慌張,她忍不住問道。
可杏兒卻搖了搖頭:“也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剛剛老爺把如意姐,翠兒姐還有寶琴……反正是屋裏侍候的人都叫去前院,咱們也快去吧。”說完,拉着她就急急往屋外走。
嚴少白讓人全去正屋集合,這下,林花枝也感覺出了大事,一般不是什麽嚴重的事,嚴少白很少會把下人叫到正屋。
今天也不知是怎麽了,反正林花枝到的時候,就隻見管家帶着下人裏三層外三層守在屋外,各院各房的管事也候在一旁,這陣式看在她眼裏,透着幾分詭異。
“來了。”不知是誰突然叫了一聲,所有人全向後看來,目光定定落在了她身上,并讓出了一條道。
林花枝腳步未停,心裏莫名泛起一陣冷意和不安。
到底出了什麽事?
她的眉頭輕皺了起來,眼睛向站立在陳管家身後陳年看去,後者卻在接觸到她的眼睛時,不自然的看向了一邊。
心裏的那股不安漸漸擴大。
“陳管家。”林花枝見了禮,正準備問是不是出事了,可陳管家手一揮,“林花枝,快些進去,老爺和表小姐都在裏面。”
聽到杜映蓮也在裏面,林花枝的眉頭皺的更深了,她小聲問了一句:“出什麽事了?表小姐又怎麽了?”
陳管家聽了她這話,眼裏多了一層深意,眼底似有精光閃爍,不過他隻是淡淡的開口:“你進去就知道了。”
林花枝心裏一算計,陳管家這話裏分明意有所指,難不成和她有關?
她沒有機會細想,擡頭就見如意迎面走來,臉帶寒霜,定定站在她身前:“林花枝,還不快進去領罪。”
林花枝的眼睛一下就眯了起來,看來真出事了。
領罪?她有什麽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