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傾城笑了笑,卻無法緩解這整個白家老宅那沉甸甸而且壓抑的氣氛。
“是啊,夫人的确是個大家閨秀,既美貌,又本事。”
白叔也跟着笑了笑。
“白叔啊,這是什麽?”
董傾城看到一隻高高放在有些舊的紅木衣櫥上面的一隻黑乎乎的箱子問道。
“哦,這個啊。這個房間以前就是夫人在住的,裏面的東西,這幾十年來。我和我妻子都隻是打掃,從來沒有去打開看過。
我倒是記得,以前還小的時候,看過夫人拿下來。
好像是夫人陪嫁的皮相吧,當年看着,還是紅色的。時間久了,顔色也退了,早就看不出來當年的樣子了。”
董傾城看着那上面的皮箱,再看了看白叔。
“這多少年了都,從來都沒有打開過嗎?”
“是啊,夫人的東西。也算是她的遺物,我就算是被白家收養,也不能去動夫人的遺物啊,這是起碼的尊重。”
白叔很是誠懇的說道。
董傾城心中一緊,頓時對白叔有一種莫名的好感。
隻不過,也多了一份擔心。
箱子是外婆的遺物,還是外婆當年的假裝。這都幾十年了,外婆去世也都三十多年了吧。自她去世之後,這箱子就沒有人打開過了。那裏面裝的東西……
若是有個蛀蟲什麽的……
“白叔,你能幫我把那個箱子拿下來嗎?我想看看裏面有沒長了蛀蟲,這多少年了,萬一是外婆放着什麽珍貴的東西。那可就可惜啦,得打開來看看。”
董傾城一邊是當真擔心裏面長個小蟲子什麽的,一邊也是很好奇,外婆的箱子裏面,到底裝了什麽呢?
“哎,好呢,我這就去拿下來。”
董傾城要求拿下來,白叔自然不會拒絕。
這白家老宅,董傾城都算是繼承他人。更别說夫人的遺物了,白守成二話沒說,搭了一條凳子,就上去把箱子取下來了。
這些年來,白守成和自己的老婆也是經常清掃上面的灰塵的。所以,看得出來,箱子還是很幹淨的。
白守成把箱子放在地上,董傾城蹲下來看。
居然是一塵不染的。
“白叔,你們打掃的真幹淨。”
被董傾城這麽一誇獎,白守成憨厚的抓着腦袋笑了笑。
“這也是我的分内之事。”
“白叔,這怎麽打開啊?”
董傾城很無語的看着箱子,好像,還是上了鎖的呢。
“這個……這個我就不知道了。該是要用鑰匙吧,我這向來隻管打掃灰塵,也沒仔細看過。”
鑰匙?
董傾城心中靈機一動。
她倒是想起來了,之前開那個董家秘方盒子的時候,不是用過一種很奇特的鑰匙麽?
那個奇特的鑰匙,現在都還插在她的一條首飾項鏈裏面的呢。
董傾城這次過來的時候,還特地把東西帶上的。
于是董傾城趕緊去翻了翻自己的行李,把那之前開秘方匣子的鑰匙找了出來。
董傾城拿着鑰匙,又對着鎖看了半天。還當真找到了那樣的鑰匙孔。董傾城一喜,拿鑰匙開了鎖。
“嘿,這鑰匙居然在小姐你手上呢。”
“是啊,我也沒想到。”
她之前丢失了一小部分記憶,還是通過心理醫生,找回了那段記憶。
她小時候就知道,她的首飾裏面有個小鑰匙。
卻不想,她的小鑰匙竟然是開董家秘方匣子和外婆陪嫁的箱子的鑰匙。
果然,她的外公,很是愛着她的外婆呢。
鎖打開了,董傾城打開箱子。
面對着整隻皮箱,董傾城愣住了。
這……
放在董傾城眼前的,居然是滿滿一箱子的書信。
信封上面,有着很好看的筆迹。上面都寫着阮煙雨親啓的字樣,董傾城記得,阮煙雨,是她外婆的名字。
這些,難道全都是外公當年在外面工作的時候,寫給外婆的書信麽?
“怎麽全部都是書信呢?”
白守成看着那些保存完好的書信,也是驚呆了。
他本想,裏面裝着的該是夫人那些重要的陪嫁物品吧。
卻不想……
董傾城倒是淺淺的笑了笑。
她,明白。
這隻外婆陪嫁的箱子裏面,裝的當真都是她最珍貴的東西。滿滿一生的摯愛和回憶,都在這裏了。
董傾城不想,竟然還能看到這樣的東西。
“白叔,這些信啊,對于外婆來說。比她的嫁妝,比白家宅子裏的古董,還要值錢呢。”
董傾城的解釋,白守成有些明白,但更多的又是不明白。
看到裏面都是書信,而且董傾城也沒有什麽需要幫忙的了。
白守成就道:“那小姐就慢慢看吧,我出去轉一圈,看看有沒有什麽事情。”
“好。”
董傾城爽快的答應了,然後她就搬着箱子到一邊。
自己拿出了好大一疊書信,坐在太師椅上面,慢慢的,拿出來看。
“煙雨,你還好嗎?離開已有小半年,甚是挂念你。英國的天氣總是太多雨,讓人總是在這樣的天氣裏面想起你,以至于,連實驗都不能夠靜心的做下去。
煙雨煙雨,這裏的雨,朦朦胧胧的,當真是籠罩着一層煙蔓。
有機會,當真是想接你一起來這邊,看看這裏的煙雨。”
董傾城讀起外公寫給外婆的信,臉上淺淺一笑,心中微微一暖。
不曾想,外公和外婆,竟然還有這樣美麗的愛情故事呢。
隻是董傾城聽母親講說,在母親小的時候,外公總是長年在外的。
人在國外,各個國家跑着。爲了研究,更多的時候,都是顧不上家、顧不上妻兒的。
董傾城想着那樣夫妻長年分居的日子,隻怕是有許多的苦和思念。
就如外公在信上寫的那樣,甚是挂念。
董傾城繼續讀着外公寫的信,越看,臉上的笑容,也是越發的明媚。
看着這樣一份愛情,怎麽都是讓人心中高興的。
更何況,這還是自己的親人之間的愛情。
總是,會讓人産生一些美好的聯想的。
董傾城也不是每一封信都會去看。
因爲有那麽大一箱子呢,所以,她也隻撿一些來看看而已。董傾城看着看着,突然發現某一隻信封上的字迹好像和外公的不同。
董傾城再一細看,果真是有很大的不同。
外公的字迹剛勁有力,而這一封信上面的字迹,卻是給人一種嬌柔細膩的感覺。
女人?
這是董傾城的直覺,她直覺這封信是一個女人寫給外婆的。
當董傾城産生這樣的直覺的時候,她手上卻是一刻也不停止的打開了信封。抽出了裏面的信紙,不同于外公寫給外婆的信那樣簡潔,反而是有厚厚的幾頁紙。
董傾城納悶的打卡來看,沒有敬語,隻有直接的開頭。
“給你寫這封信的時候,我的内心,一樣是很痛苦很糾結的。”
看到這樣一句話,董傾城的心,猛地一沉。
她繼續看下去“我也不願意用這樣的方式跟你宣戰,可你是一個躲在華夏國宅院裏面的女人。我即便是想要當着你的面來跟你宣戰,我也見不到你的,對不對?
看到這裏,你應該是懷疑了。沒錯,我一個深深愛着他的女人。我是陪伴在他身邊好幾年的女人,我一直以爲,你們不會長久,不會繼續下去。
所以,我等,一直在等。可是等到如今,我知道,我等不來的。
他是那樣一個重情重義的男人,即便是和你分隔兩地,長年不得見一面。
他也會爲了仁義道德,絕不抛棄你。
可是我不能,我強烈的愛意,促使我給你寫了這樣一封信。因爲我要告訴你,我愛他。我在他的身邊,我能夠照顧他。
而遠在天邊的你,做不到!”
董傾城當真是有些愣住了。
她沒想到,因爲長年分居兩地,外公的身邊,會有這樣一個癡心不已的紅顔知己。
并且,在那個年代,還對外婆來了這樣一個宣戰。
董傾城正要往下看的時候,盛天淩敲門進來了。
“盛太太,還沒睡呢?”
董傾城放下信,走向盛天淩。
“還沒呢,等着你,你還在外面安排事情,我一個人,也睡不着。”
董傾城笑着說道。
盛天淩在董傾城的鼻尖上輕輕的刮了一下:“是在爲明天的事情擔心吧?别緊張,這是在我們自己的地盤上呢。沒有任何問題的,一切,都會按照好的方向發展。”
董傾城點點頭,她相信,他們付出了這麽多,這一切,一定會順順利利的。
“睡吧,明天的事情,很重要。我們得要保證有精神,好不好?”
盛天淩揉了揉董傾城的頭發,寵溺的拉着她往床邊走去。
董傾城跟着董傾城過去,到就把那份宣戰的信給放在腦後了。
一封越洋宣戰的信而已,董傾城相信,外公那樣的愛着自己的外婆。即便是那個女人再怎麽癡心,也半分動搖不了外公和外婆之間的感情的。
因爲,在他眼中,外公或許和外婆兩地分居,或許覺得外婆是一個拿不出手的女人,配不上外公。甚至外公都是因爲責任才跟外婆一起那麽長時間。
但是,董傾城卻從外公的那些字裏行間看得出來。
外公是真心愛着外婆的。這是那個女人,理解不來的一份感情。
夫妻之間的感情,深厚的感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