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井然應約來陪辛梓妍喝上午茶。
“你這個大忙人,要你特意過來陪我喝上午茶,是不是爲難你了?”
坐在一起半天,辛梓妍卻終是覺得,商井然好像是有什麽心事似的!
“爲難的是,我不能幫你辦那件事情了。”
商井然放下咖啡,放下手上的糕點,對辛梓妍說道。
“我都知道了。昨天晚上的時候,就已經有人告訴我說,子謙約了你見面!我早就知道,他一定會知道這件事情的症結在你那裏。隻是,我沒想到,才這麽輪流兩番,他就已經招架不住,立馬找你去了!”
辛梓妍微微一笑,她的笑意,頗有深意,仿佛,還帶着一絲諷刺的意思。辛梓妍仿佛有些了解到了歐子謙對洛萱兒,是認真的!
“沒想到,你消息這麽靈通。我來之前,還在想,到時候該怎麽跟你說!”
商井然搖着頭笑道,同時,也是苦笑。
辛梓妍的話,無疑的暴露了她,安排了人手在歐子謙的身邊,看着他的一切動作,并且實時向她彙報。辛梓妍這是一種什麽樣的愛啊,她恨不得知道歐子謙的每一件小事兒。
“我早就說過,我不會要你爲難的,到了他找到你的時候,這件事情,就算是結束了。有些目的,不是也達到了嗎?這樣其實也挺好的。一個遊戲,你總不能想着一直都隻用一招就能打敗你的敵人吧!”說着,辛梓妍陰冷的一笑。
對面,商井然就那麽目不轉睛的看着辛梓妍。目不轉睛,他的眼神,被她的一颦一笑牽動着。同時,他的心,也在将眼前的辛梓妍與他心中多年前記憶之中的那個辛梓妍對比着!
“你變了!”
商井然的眼睛,依舊沒有離開辛梓妍。他就那麽看着她,情不自禁的說出了這句話來!
辛梓妍面上的笑意,漸漸消退。
“是啊,我變了。”說着,辛梓妍忽然低下頭,一些往事,浮上心頭。她的情緒,也随之低落了起來。
經過了那麽多的事情,她早就變了。早就不是當初商井然認識的那個青澀,純潔的辛梓妍了。世事變化,從來不由她控制,從前,她沒有這個能力,隻能被控制,沒有選擇。現在,她也有選擇的餘地了。可是,卻走進了依舊繼續愛歐子謙的這條死胡同!這條路,她其實也走的很艱辛,守住繁華,就要耐着寂寞。
“梓妍,放棄吧!放棄這裏的一切,從新開始你的生活。守着這裏,你不怕就這麽虛度了你的一生嗎?你還記不記得你曾經的夢想,你想去巴黎,想去學習你最愛的設計,你想當一個優秀的服裝設計師的不是嗎?現在去追求你的夢想,還不算遲的!”
商井然傾着上身,緊張的看着對面的辛梓妍,看着她眼中的落寞,看着她寂寞的身影。他告訴她,曾經的她,也是有夢想,有希望的。而不是自己将自己的人和心,都囚禁在這個繁華的籠中的。
然而,商井然半晌,都隻看到辛梓妍表現出來的那種嘲諷的笑意。
“井然,那都是過去了。過去的時光,沒有人能穿越回去。過去了的,就過去了,不要告訴我。什麽服裝設計師,對我而言,太過遙遠了。我現在,什麽都有。每一季,巴黎最時尚潮流的時裝展上,他們最美,最華麗的衣裙,我都淨收囊中。我不用付出任何努力,就能得到這麽多,得到别人幾乎傾盡全力才設計出來的東西。這有什麽不好的?我現在,真的很好。過去的那些夢想,太過幼稚了!”
辛梓妍苦澀的笑笑。對面商井然跟她講的那般激情澎湃的話,對于現在的她來說,簡直就像是在聽一個青澀女孩最美好時光之中的笑話一樣。辛梓妍不喜歡這樣的笑話,然而,她也不敢直視對面還保持着那般期待眼神的商井然的眼神!
轉身,辛梓妍随手拿過一包糖,往她的咖啡之中加着。然而,她手中在加糖,眼睛卻一點點都沒有看着。到最後,一整包糖,全部都放進了她的咖啡之中。
之前,辛梓妍是不喜喝加糖的咖啡的。因爲她一直都覺得,隻有那種苦澀的咖啡,才更像是她的人生!
手中拿着勺子,不自覺的攪動了兩下子,辛梓妍端起咖啡喝了一口,頓時,她清醒了過來。
咖啡,太甜了......
“喝咖啡呢,不加糖,就太苦了。糖若是放的太多,就甜過頭了。隻有不多不少,正好的時候,味道才好!”
也不知道商井然是再說她,還是真的再說咖啡,竟然語帶雙關。然而,不管是商井然隻說咖啡,還是在暗喻她自己,辛梓妍都不過隻是微微一笑了之!
目送商井然離開的時候,辛梓妍站在陽台上,覺得眼睛澀澀的感覺!不自覺的感到手臂上,有一水滴跌落在此。沒有低頭,沒有表情。辛梓妍就那麽站在陽台邊上,眼睛遠遠的看着遠方。她的人生,就如此了吧!曾經,真的好遙遠的感覺。
“太太,糕點和咖啡,都要收拾了嗎?”
身後,女傭低頭輕聲的請示着辛梓妍。
“不用!”
冷冷的回答了一聲,辛梓妍低頭,看見自己放在扶欄上的手臂上,幾滴淚水,安然的躺在那裏。辛梓妍伸出另一隻手,顫抖的朝着滴落有淚珠的手臂上輕輕地撫摸過去!
唇角微微牽動,辛梓妍冷漠的一笑!
那是眼淚,是她的寂寞和失落化成的!
“來人,告訴管家,我下午的時候,會去影樓爲他們拍攝照片!”
辛梓妍伸手,擦拭掉眼角還不肯掉落的淚珠。她沒有回頭,隻吩咐的說道。
“是的,太太!”
她忽然的想要知道,現在的自己,到底是什麽樣子的。她想要知道,十多年過去了,她辛梓妍,到底變了多少。或許,那些照片,隻能表現出她的身形面孔在紙上顯出的差距,然而,她的心,還是不能清楚的對比的!
辛梓妍的腦袋裏面明顯的記得那張粉色的似信紙的硬紙上面的那些字!隻要她走出這落雪山莊,她的人生,就不再和這落雪山莊之中的富貴有半毛錢的關系。她沒有多餘的選擇機會,隻有一次,放棄,便不再有從頭再來的機會!
辛梓妍太過明白,她現在,除了守住這份繁華寂寞的日子之外,亦是走投無路的。
她近十年養尊處優的日子,同時還讓她清楚明白着一樣東西,隻要走出去,離開這裏。她便一無所有。她,甚至連生存,都是一個嚴肅的問題。她不再是十幾歲的年紀,賭,她隻怕自己輸不起!
而抱着歐子謙這最後的一絲希望,她怎麽都不肯放手。
沒有人能夠理解,她爲什麽會如此将所有希望,全部都放在了歐子謙的身上,更是沒有人能了解她心中的害怕。怕歐子謙就這麽被洛萱兒給搶走了。她就真的成爲了孤家寡人,注定要寂寞一生,孤獨終老。這種日子,辛梓妍過不來!
“太太,下午真的要去影樓嗎?”
身後管家的聲音,打斷了辛梓妍的思慮!
“是!準備吧。同時通知影樓,我喜歡喝的咖啡,讓他們準備好。還有,我最近對哪些牌子的化妝品過敏,也一起告訴他們,要他們注意!還有......還有你看着辦吧!我累了,先回房休息一會,下午拍攝才會有精神一些!”
辛梓妍交代了一些,便顯得很沒有精神似的!轉身朝着自己的房間走了去。
然而,下午去到影樓的時候,辛梓妍到依舊是神采奕奕。早上那種疲态,消失殆盡!
活躍起來的辛梓妍,有一種說不出的韻味和美麗!她,該是如此的,城中貴婦,豈會失去優雅姿态,措美風姿。
影樓的大廳之中最顯眼的位置,留有兩張巨幅照片海報的地方。一邊,已經挂了當紅明星葉夢琪的照片,另一邊空白,便是爲辛梓妍預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