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說了這麽多不就是想要激怒我麽?”段惜羽低頭看了看自己的手指:“激怒我除了死,還有第二的下場?”
“所以。”她眸色一冷:“你是在找死。”
洛惠安:“……”
玉蒼瀾淡然一笑,桃花眼中閃過一絲不屑.
“本世子還從沒有見過有哪個人急着想要找死。可惜,你到底是不了解羽兒。”
“我這人一向不是個叫人滿意的人。”段惜羽微笑着說道:“你若想死,我偏不讓你死。若是我不許死的人……”
她眸色一閃:“那是怎麽也死不了的。”
極是悅耳的聲音落在洛惠安耳朵裏面卻半點覺不出好聽來,反倒從心底裏透出一絲說不出的冷。
“所以,你最好不要說廢話。我隻需要知道究竟是誰給甯芷下的控魂術。不要跟我說那個人是你,否則你将會擁有一段非常不愉快的經曆。”
洛惠安氣息一冷,卻輕輕一笑:“你錯了,沒有什麽能夠威脅到一個死人。”
“若是死不了呢?”
“……”
“我方才已經說過了,我若是不想叫你死,你怎麽都死不了。顯然……你并沒有認真去聽。”
段惜羽身上驟然爆發出的氣勢,顯然叫洛惠安身子一僵。
“你沒有辦法阻止一個一心求死的人。”
“也許。”段惜羽點了點頭:“我比較慶幸的是,如今被關在這院子裏面的不隻有你一個人。”
“玉蒼瀾,我們走吧。”
段惜羽再度轉身,顯然對于洛惠安不再有半點留戀。
“你站住。”洛惠安高喝道:“你不覺得還有更重要的東西要知道麽?”
“段惜羽!”身後的聲音陡然變的尖利。
玉蒼瀾飛快的瞥他一眼:“就這麽走了,真的沒問題?”
“她要死就死,你心疼?”
“呸,我瘋了才會心疼。”
這麽說着,兩人已經快走到院門口了。
“段惜羽,你總有一日會後悔!”屋裏的聲音越發的尖銳起來。
“你真以爲這天下紛亂的源頭就在我身上麽?你以爲抓了我,你以後就能太平了麽?你以爲我死了,你的兒子就能安全無虞?”
“你說什麽?”
天地間一道月白流光閃過,段惜羽風一般掠回了屋裏。
等玉蒼瀾反應過來的時候,身邊早就沒了那纖細的身影。
“你想知道麽?”房間裏面洛惠安的聲音張狂中透着些許得意。
“我偏不告訴你。”
“你找死!”
“我就是找死,你敢動手麽?”
“你想死?沒那麽容易。”
“羽兒……怎麽了?”玉蒼瀾立刻追了過去,卻看到段惜羽正緊緊掐着洛惠安的脖子。
連細瘦手腕上青筋都爆了出來,顯然是動了氣。
洛惠安卻笑的一臉張狂,半點沒有将死的恐懼。
“你想死?”段惜羽勾唇一笑:“我偏不讓。你很關心子蘭是麽?我就叫你活的比他長久。”
“你……你敢。”
“我有什麽不敢?”
“噗。”
鮮血箭一般飚了出來,段惜羽微微側了側頭,卻還是聞到了貼着面龐快速飛過的刺鼻血腥味。
“哈哈哈。”耳邊傳來洛惠安張狂的笑聲:“你想知道的永遠都不會知道,你們姓玉的都不會有好下場!”
段惜羽放了手,看着洛惠安的身體重重栽倒了下去。“……她就這麽死了?”玉蒼瀾狠狠皺了皺眉。
“這人死了都不讓人痛快。”玉蒼瀾撇了撇嘴:“你也不用太在意,她不過就是爲了叫你不好過。說的未必就是真的。”
“是真的。”
“恩?”
“她說的是真的。”
段惜羽眸色微閃,腦中迅速閃過天淵中蕭若離和女嬌提起過的事情,這個時間還有個期待着讓這個江山染上她的鮮血的人。
那個人……才是真正危險的人!
“你知道什麽?”
“走吧,去看看子蘭。”
“……啊?”話題是不是轉移的太快了?
“公子,這個人怎麽處置?”飛翩突然湊了上來。
段惜羽淡淡朝着地上掃了一眼:“給我爹送過去吧。”
玉蒼瀾嘴角一抽,這人真是……所以做人父母的,就要有替人善後的覺悟。
“子蘭是洛惠安的棋子?”
“我不知道。”段惜羽勾唇一笑:“但我知道,他那裏說不定就會有驚喜。”
子蘭的待遇比起洛惠安好了不止一點半點,至少,他是自由的。
那一向冷傲的眸子當中,如今隻剩下看透世事的平靜。
“你終于來了。”他說。
“這話,不久前也有人跟我說過。”
子蘭微微一愣:“你方才去見了她?”
“她死了。”
“……”子蘭眸色抖了抖。
“她死是因爲不想讓我窺破了她的秘密。”
玉蒼瀾狠狠皺了皺眉,顯然沒有想到段惜羽會這麽說。哪裏有一上來就将自己底牌給掀了的?
房間裏瞬間靜了下來,卻如同突然在空氣中放入了一塊千斤大石,叫人呼吸都沉重了起來。
良久,子蘭歎了口氣:“你想知道什麽?”
段惜羽微微一笑:“第一,甯芷是被誰下了控魂術?第二,是誰安排你上了蒼穹山?第三,你爲什麽要幫我。”
“……前兩個問題,若是我說我不知道你信麽?”
“那麽,你可以直接回答第三個問題。”
這一下,反倒是子蘭有了些許的怔忪,随後自嘲的笑了笑:“你果真與其他人是不同的。”
“與你爲敵,除了死根本就不可能有第二個下場。”
“所以,你是在害怕?”
“……不是。”
段惜羽勾了勾唇角:“你的答案若是讓我滿意,我可以将洛惠安的後事交給你處理。”
子蘭氣息猛的一頓,之後卻重重歎了口氣。
“我隻是不想跟你爲敵,但……有些事情卻不得不做。”
“送我上山的人從來就沒有讓我見過他的樣子,但我知道那人我一定是極熟悉的。他給我的感覺很像是……我的師父。”
段惜羽皺眉,子蘭的師父?不就是華淺笙麽?
那人早在攻打林州的時候,已經死透了。
“那人不是洛惠安?”
“不是,他是男的。”
這話段惜羽多少有些意外,原先一直以爲蒼穹山上暗中操控一切的就是洛惠安。如今怎麽還出來個像華淺笙的人來?
洛惠安和華淺笙……又是什麽情況?
莫非,華淺笙也是洛惠安布在燕京的一顆棋子?
“子蘭,你以爲你說的話我能信?”段惜羽目光一深
“……”子蘭抿了抿唇:“這種話連我都不信。”
“我信了。”
這話說完,莫說是玉蒼瀾愣了,連子蘭都愣了。
這麽不真實的話,居然還真的……信了?
“我隻問你,你爲什麽要幫我?”
“……不是幫你,是幫我自己。”
段惜羽挑眉,子蘭說到底不過是個十四歲的孩子,并沒有超過十五歲。
自打在蒼穹山上再見到他那一刻起,突然之間就變得老氣橫秋。
這要是說中間沒發生什麽事,打死她都不信。
“子蘭,我……”
段惜羽突然愣住了,前一刻子蘭明明還站在她面前跟她說話。不過眨了眨眼,怎麽一下子就躺在地上了?
“什麽情況?”玉蒼瀾顯然給驚着了,立刻蹲下去檢查。
“居然是……睡着了?”對這個結果玉蒼瀾表示非常不能接受。
這人心得多大啊,才能在這麽緊張的時候居然……一聲不響的睡着了?
段惜羽卻皺了皺眉,突然想到了一件事情:“魅。”
身邊氣息抖的一冷,即便不用看段惜羽也知道,是魅來了。
“這情形可是經常發生?”
魅連眼睛都不曾朝子蘭掃過一下,便點了點頭:“是。”
“多久?”
“一直。”
玉蒼瀾眸色一閃,眼中瞬間閃過一絲驚異,飛快的看了一眼段惜羽。段惜羽也恰在那個時候看了過來。
“七苦咒?!”
段惜羽沒有再留下來,隻吩咐了魅将子蘭放在床上。很多問題的答案,在子蘭突然倒下之後豁然開朗。
“子蘭……怎麽會中七苦咒?”玉蒼瀾忍了半天,終于還是問了出來。
段惜羽抿了抿唇,子蘭中了七苦咒不是重點。
重點是她突然想起女嬌在她從天淵出來之前說的那句話。這世上還有個人仍舊中了七苦咒,這人中咒對她絕對有幫助。
她曾以爲,根本不可能見到那個人,沒想到這麽快居然……就見到了?
子蘭中咒,對她有幫助?
“父王果真是個騙子。”玉蒼瀾咬牙。
段惜羽擡眼,這人的神思維是不是又想到什麽不該想的東西了?
“他說從來沒有碰過洛惠安,子蘭是從天上掉下來的麽?”
“洛惠安曾經是蒼穹神女,尊主和神女之子,不會中七苦咒。”
“這麽說……”
玉蒼瀾一雙桃花眼直接瞪了起來:“他居然還有别的女人!”
段惜羽斜睨了他一眼,這人會被玉懷翊給打死的吧,一定會的吧!
“你爲什麽沒有想過會不會是洛惠安出了問題?”
“……額?”玉蒼瀾顯然沒有反應過來。
“你不覺得,子蘭對洛惠安的關心太明顯了麽?”
“你是說……洛惠安有别的男人?”
眼看着玉蒼瀾整個人瞬間就亮了:“洛惠安居然給父王整了那麽大一頂綠帽子?以前還真是小看她了。”
段惜羽:“……”爲什麽那個語氣聽起來那麽興奮?
“你猜,這事父王知道不?”
段惜羽直接低下了頭,不動聲色的離他遠了幾分。她可不希望某人被自己老爹打死的時候,濺了自己一身血。
“羽兒,你說這事父王他到死知不知道?”
玉蒼瀾顯然對于這個問題非常執着和熱情,段惜羽覺得她要是不說點什麽,耳朵會被這個問題一直荼毒。
于是,她擡了擡眼:“你可以直接去問他。”
“……”玉蒼瀾打了個哆嗦:“還是不要了吧。”
段惜羽收回了眼,不用給自己哥哥收屍的感覺……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