蒼穹山上是有很多神奇的地方,但是好端端一個人能夠變成石像,這事情他真心不能接受。
“幸好後來冰魄不知怎麽回事也闖了進來,它放了自己的血給玉含嫣喝,她的情況才漸漸好轉。羽兒,也是在冰魄的靈力幫助之下才醒了過來。”
“我便于玉含嫣和冰魄一起對她用了離魂術,到底是成功了。”
他三言兩語将當日的情形說了一遍,聽起來很是尋常,但玉懷翊卻知道個中步步藏着殺機。
但凡有半絲大意,那麽,這幾個人必定會共同折損在落英寒池當中。
“所以,羽兒身上的七苦咒已經解了?”
“應該是,至少,我再也查探不出她身上有七苦咒的氣息。”
“既然醒了,爲什麽不盡快回來?”
“這個……”
玉蒼瀾聲音頓了一頓,神情間似乎很有些爲難,良久方才說道:“因爲,羽兒的身子出現了一些狀況。”
“怎麽?”玉懷翊眉頭一皺:“七苦咒還沒有清理幹淨?”
“不是。”玉蒼瀾知道自己老爹是誤會了,趕緊解釋道:“羽兒她,懷孕了。”
“什麽?”
半空裏隻聽到咣當一聲,玉懷翊一直穩穩端在手中的茶盞一下子掉在地上,瞬間摔的四分五裂。
杯子裏滾燙的茶水盡數潑在了他腳面之上,升起了袅袅的煙氣。玉懷翊卻好似半絲不覺。
“你說……羽兒她?”
“她有了身孕,到了現在該是有四個月了。”
也就是說在她進入落英寒池的時候,實際上已經有了身孕。
玉懷翊喉結上下滾動,臉上的神情也說不出是歡喜還是驚悚:“誰的?”
玉蒼瀾臉上終于出現了一絲不屑,第一次對自己老爹的智商表示懷疑:“還能是誰的?”
“洛夜痕在幹什麽?”
“據說,準備和大周開戰了。”
“他知道麽?”
玉蒼瀾又鄙視了自家老爹一回:“他若是知道了,還有心思打仗?”
眼看着玉懷翊的眉頭挑了挑,玉蒼瀾立刻說道:“羽兒不打算告訴他。”
“額?”
“羽兒說……這孩子是她自己的,跟任何人都沒有關系。”
也就是說,她根本沒打算過原諒洛夜痕。
“就這樣吧。”玉懷翊并不糾結這個問題:“蒼穹山絕對能養活的了這個孩子。”
“所以,羽兒醒來之後沒有立刻出來,頭三個月事情太多,一旦出了寒池,将會面臨許多争端。所以,她才在寒池中多呆了一個月。”
女子懷孕頭三個月容易小産,過了四個月孩子才算真的穩當。
所以,段惜羽一出來就開始着手對付洛惠安,就是爲了自己将來能太太平平生下這個孩子。
“這一個月我們便在聖地中修行,哪裏想到落英寒池的水竟會突然之間幹涸。之後,我們就在寒池下面發現了一個合攏的石闆。”
玉懷翊擡了擡眼,落英寒池當中并不是真的有水,而是數代尊主修煉時所遺落的靈息,千萬載積攢下來靈息便填滿了整個池子,遠遠看着便如有池水在不斷流動一般。
怎的……如今居然幹了?寒池下面竟還有一塊石闆?
“反正閑着也沒事,我們就想要将石闆給打開。可是想盡了一切辦法,幾乎費了九牛二虎之力也沒能将石闆給打開。這事便也隻得作罷。”
玉蒼瀾砸了咂嘴,神色間顯然很是惋惜。
“也不知那石闆下面會是什麽,總之,從那石闆縫隙中能夠感受到無比磅礴的靈息。僅僅透過門縫裏漏出來的那麽一點點就絕對比寒池當中的還要龐大。”
“我想,那個大約才是我們蒼穹山真正的靈脈所在。”
玉懷翊手指猛然間頓了頓,眼中竟閃過一絲驚駭:“那個莫非是……?”
是什麽?
玉蒼瀾立刻用一臉期待的表情盯着自家老爹,對于這種不爲人知的秘密,他實際上……最感興趣了。
“去看看羽兒在哪裏,有了身孕的人還亂跑什麽?叫她好好休息,明天你們一起來見我。我知道徹底消除七苦咒的方法了。”
“額?”
就這樣?
玉蒼瀾瞬間便覺得一陣抓心撓肝的煩躁,您老人家既然已經開了頭,直接說下去不好麽?幹什麽突然就不說了?
您不知道這麽吊人胃口真的很不道德麽?
于是,他便用充滿了哀怨的一雙桃花眼盯着玉懷翊:“實際上,你可以現在就告訴我的。”
玉懷翊眸色一冷:“還不快去?你妹妹現在身子特殊,一定得小心保護着。洛惠安絕對不會這樣輕易放棄,你給我立刻去守着她。”
玉蒼瀾撇了撇嘴。
“她身邊有暗月閣的長老,有子車世家的侍女,還有蜀國暗衛營調教出來的暗衛。即便那些人都不中用,你不是将魅也撥給她了麽?”
玉蒼瀾擡了擡眼:“何況,還有秦公龍婆和子車老家主。暗中還有個天人鬼醫蕭若離。這些人還不能保護好你女兒?”
玉懷翊淡淡看了他一眼:“你才是自己人。”
所以說,隻有自己人才能放心?
玉蒼瀾立刻就摔了手中扇子。
“老頭,你的心可以再偏一些麽?我身邊除了滅現在連半個人影都沒了,你就不怕我哪天被人給劫走了?”
玉懷翊微微一笑:“你連自己都護不住?你的上古神功和無上魔功是用來喂狗的?”
玉蒼瀾狠狠噎了噎,很想告訴自家老爹,他的寶貝女兒修煉的一樣是上古神功!
上古神功好麽?大圓滿的上古神功再加上她那個腦袋瓜子……
天下間,敢算計她的人到了最後隻能都被她給算計死。
可是,這話他能說麽?
眼看着眼前的老狐狸眼睛已經瞪了起來,下一刻說不定就能直接一瓜子撓在他臉上。
疼麽,倒是不疼的,關鍵是丢不起那個人。
“你若不想去也行。”玉懷翊慢悠悠說道:“立刻将玉含嫣娶回來,你若是新婚我自然不好意思使喚你。”
“哎呀,爹爹,羽兒真是太需要我了。我得立刻就去找她。”
話音未落,豔紫繡金蓮的長袍就不見了蹤影。所以,他并沒有看到玉懷翊眼中一抹别樣的沉思。
此刻的段惜羽自然是沒有人敢來算計的。
就如玉蒼瀾所估量的一樣,敢算計她的人大多最後都叫她給算計死了。
再加上白日裏喜堂上那一出,眼看着意氣風發牛叉閃亮的濟安王妃都落了馬。誰這會還敢來踢鐵闆?
所以,段惜羽的安全絕對沒有問題。
“我跟你說的話你到底聽到了沒有。”
她此刻正颦着眉,清眸卻是眨也不眨盯着面前的玉含嫣。玉含嫣的臉孔冰山一般,她來的時候她正盤腿在床上打坐。
她說了這麽半晌的話,那人仍舊盤腿在床上打坐。
這樣的情形任誰見了都會非常沒有成就感。
“你的性子還真是……”
姓名:玉含嫣。
性别:女。
愛好:打坐。
特長:将人凍成冰。
……
這樣子的女人能有男人喜歡才怪!
段惜羽搖了搖頭,難怪玉蒼瀾見了她就躲,若她是男人,她也一樣要躲。
大婚要娶的是媳婦,可不是一座冰雕。
“聽到了。”
床上卻突然傳來淡然無波的女子聲音,雖然清潤動聽,卻實在沒有多少感情。
段惜羽挑了挑眉,表示對玉含嫣突然出聲很是意外。
“既然聽到了,你有什麽打算?”
玉含嫣勾了勾唇角,笑容當中卻滲着一絲苦澀。
“大婚是假的,我也從沒想過那是真的。以後,我自然不會再纏着他,他該是如願了。”
“你能甘心?”
“不甘心又如何?他心裏從來就沒有過我,我并不希望自己将來會變的如同王妃一般。”
“若他心裏實際上是有你的呢?”
“有我?”玉含嫣苦笑道:“若真的有我,當初王妃要用我來換你的時候,他也不會說出那樣的話來。”
“我追了他十多年了。”玉含嫣眼眸微微垂了下去。
“感覺卻有一輩子那麽長,以前看着他将一個又一個美人帶回來。我便替他将那些美人都安排好。因爲有人說,做人正妻就該賢良而大度。”
“有一日,他突然将那些美人都給遣散了,我期初還欣喜了幾天,以爲他終于肯回頭了。哪裏想到,他也如那些美人一般出了蒼穹山便再不曾回來。直到帶着你回來。所以……”
她閉了閉眼,濃密的長睫在臉頰投下一片陰影。
“我累了,再也不想追了。從今之後,就這樣吧。他生也好,死也好再跟我沒了半分關系。我這一生便在這神女殿裏,再也不打算出去了。”
段惜羽聽的皺了皺眉,良久卻是微微一笑。
“既然你決定了,那就這麽做吧。可一定要記好了你的話,玉蒼瀾來了,半句話都不許跟他說。”
“那是自然。”玉含嫣緩緩閉上了眼:“你也走吧,你今時不同往日,不易過度操勞。”
段惜羽點了點頭:“那我就告辭了。”
說罷,便直接開了屋門走了出去,玉含嫣也從床上下了地:“我送你出神女峰,這裏有有點滑。”
段惜羽也不推辭,任由玉含嫣跟着她一起出去。
她并沒有使用輕功,就跟玉含嫣一起并肩在冰山之上緩步而行。
以她如今赤陽蓮影大圓滿的功力,實際上在這樣的冰原上行走便如走在平地上一般。
玉含嫣非要跟着并不是怕她摔到,該是害怕暗中遇到什麽不測。
她對玉含嫣這份心很是感激,卻并沒有說破。兩個人就這麽誰都沒說話在冰原上走了半晌。
直到前方隐隐飄來一角豔紫繡金蓮的衣角,玉含嫣才停下了腳步。
“既然有人來接你,我便回去了。”
說罷也不待段惜羽回話,徑自轉身走了。
“小羽兒,可算找到你了。這麽月黑風高的怎麽上神女峰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