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惜羽眸色一閃點了點頭:“沒錯。”
“啊呀,我找了好幾天了原來那白團子是叫你收起來了。早知道你要用,我就……我怎麽都不會去動它。”
洛惠安的眼睛一亮,子車霖這麽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顯然是曾經對玉色傾城做過什麽。
那是不是說這蠱蟲已經失去了效用?
段惜羽挑眉:“你做了什麽?”
“我不小心将湯藥灑在了那白團子上面。”
“什麽湯藥?”
子車霖低了低頭,忍不住戳了戳手指,神情分明很是不安:“千株萬蟲膏。”
洛惠安方才燃起的一點希望直接便滞了一滞,千株萬蟲膏麽?
這名字聽起來似乎不大美妙啊。
“那是什麽?”
“聽名字不是已經很清楚了?”子車霖低聲說道。
“千株萬蟲麽,就是很多種毒草和很多種蠱蟲給混合在了一起,隻提取它們身上最精華的那一部分,然後弄在一起。”
段惜羽挑眉,聽起來有點意思。
“用處。”
“毒那種東西,除了能叫人死的非常不痛快,還有别的用處?”
子車霖笑着說道:“不過是我的千株萬毒膏裏面用的東西多了一些而已,大約發作的時候什麽心肝脾肺腎五髒六腑,渾身上下都會疼一疼,癢一癢。再疼一疼癢一癢什麽的。”
他的眼睛朝着洛惠安瞟了過去:“你不用太擔心,雖然名字有點吓人但并沒有研究成功,裏面的毒蟲毒草根本就不夠千萬種。”
洛惠安臉色一垮,那不是重點好吧,重點是那是毒藥好麽?
隻要是毒藥,一種與一萬種有區别麽?
“哎。”子車霖歎了口氣。
“說起來這毒藥發作的時候是非常迅猛的,疼要疼足三個時辰,癢也要癢上三個時辰,然後再反複。癢起來的時候千萬不要用手抓。”
他聲音猛的一尖,眼看着洛惠安忍不住抓向臉頰的手指便頓了一頓。
“毒藥發作的時候,無論是皮膚也好,骨骼也好都是及脆弱的。一抓就能抓下一塊肉來。”
“所以。”子車霖輕聲說道:“很多人不是被毒死的,而是受不得癢,自己把自己給抓了個開膛破肚失血過多死的。”
段惜羽挑了挑眉:“這麽說,老家主還真是太不小心了。我才叫王妃吃了養顔的丸子,你這毒藥一發作萬一讓她抓破了面皮如何是好?”
這話說完,洛惠安越發的不好了。
也不知是心理作用還是毒藥真的發作了,她總覺得從自己身體當中升起一絲奇異的癢。
那種癢仿佛突然之間生了出來,瞬間便傳的滿身都是。
“我是濟安王妃,老尊主賜予我與玉懷翊相同的權利。你們這麽對我,總有一天會後悔!”
“你說的是效忠濟安王妃的那些影子麽?”
玉懷翊淡淡說道:“你是不是有些事情沒有搞清楚,他們效忠的是濟安王妃,可并不是你。”
洛惠安眉頭狠狠一皺:“我在蒼穹山上數十年,我有沒有資格做濟安王妃可不是你一個人說了算的。”
“是麽?”玉懷翊冷豔的桃花眼眨也不眨看着她,所有人都看到他嘴皮微微動了動,顯然是說了句什麽。
之後,洛惠安臉色一下子就變了。
“你有沒有資格做濟安王妃還真就是我一句話的事情。”
玉懷翊慢條斯理看了眼勃然變色的洛惠安,幾不可見的皺了皺眉頭,顯然對于如今的洛惠安表示非常嫌棄。
而洛惠安竟然半晌都沒有言語。
段惜羽挑了挑眉,清眸在那兩人之間掃了一掃。
中計被俘連手骨都給折斷了的時候,洛惠安沒有屈服。
知道自己中了毒将受盡折磨的時候,洛惠安也沒有屈服。
如今,她居然屈服了?隻是因爲玉懷翊一句話?
他方才那一句用的是密語傳音,天地之間除了他和洛惠安之外再也沒有人知道他們方才說了些什麽。
那一句能是什麽?
“啓禀尊主,禁地傳來異動。”
一道略顯稚嫩而帶着變聲器特有黯啞音色的聲音突然傳了進來,喜堂外的院子裏一條身影從天而降。
他并沒有如方才洛惠安一般踩着紅毯走來,而是如下人一般溜着邊進來的。
但,那條身影一出現,段惜羽的眼神還是狠狠縮了一下。
那是……子蘭?!
消失了半年之久全無音訊的子蘭?
“蘭長老鎮守的不該是你的冬相陣麽?禁地有異動,你怎麽會知道?”
段惜羽眸色一閃,蘭長老?
子蘭居然就是那個,冬相陣新任的長老?
這到底是個,什麽情況?
子蘭緊繃的面色之上并沒有半絲慌亂,擡頭朝着玉蒼瀾看了一眼,朝他拱了拱手。
“世子可是忘了,禁地就在冬相陣裏。”
玉蒼瀾沒有說話,暗紫色的瞳仁眨也不眨盯着子蘭。兩雙眼睛頃刻之間便焦灼在了一起。
眼看着玉蒼瀾瞳仁深處如同蕩起了一陣漩渦,但凡看一眼便能夠叫人沉淪。
子蘭卻仍舊不閃不躲,直直迎向了他的目光。
三息之後,玉蒼瀾卻是微微一笑。
“本世子還真是險些忘記了,不知道禁地裏面有什麽異常?”
“屬下隻能聽到從禁地裏面傳出了陣陣聲響,至于裏面究竟發生了什麽屬下不得而知。那裏并不是屬下該去的地方。”
這話即便是在胡扯也是滴水不漏,任誰都挑不出錯處來。
他确實是聽到了聲音,聲音麽能持續多久?這會有下一刻說不定就沒了。
而裏面的情景他自然是不知道的,因爲禁地那種地方除了尊主,外人根本就不能進去。
玉懷翊卻看了眼愣怔中的洛惠安緩緩站起了身。
“禁地若是出了什麽問題那可絕對不是兒戲。瀾兒羽兒,你們跟我一起去看看。其他人速速歸位,以防再生變故。”
這一聲令下,方才還很是熱鬧的喜堂裏面,瞬間便冷清了起來。
霜雪雨三位長老的身影不過在洛惠安面前停了半瞬,便直接擡腳走人了。
空曠的喜堂裏,如今隻剩下一身狼狽的洛惠安和冷傲的子蘭。
“你肯來救我,我很高興。”
子蘭卻是目不斜視:“王妃你想多了,的确是禁地出了問題。”
他的态度顯然非常不禮貌,但洛惠安卻好似半點都不在意。
“你能來,已經很好了。”
子蘭半晌無語,良久方才冷冷哼了一聲。
“走吧,男女授受不親,我可不會扶着你。你一個堂堂的濟安王妃叫我這麽一個小小的長老扶着更不像話。”
洛惠安卻仍舊倒在地上沒有動彈。
“你還不走?”
“我……”洛惠安聲音猛然間低了下去,細聽分明還帶着絲委屈和凄涼。
“我手骨斷了,又中了毒。不等着藥勁過去,根本動不了。你先走吧,不必管我。我如今也給不了你什麽東西。”
子蘭便又哼了一聲,眼底立刻浮起一絲輕蔑。
“你根本沒有中毒,也沒有什麽蠱蟲。不過是手骨斷了又不是腿斷了,哪裏就不能走路了?”
“我沒中毒?”洛惠安一驚:“怎麽可能?我方才……你什麽時候居然也懂醫術了?”
“我不懂醫術。”子蘭淡淡看她一眼:“但我懂文青羽。”
“她最擅長的便是心理戰。”
......
臨仙村裏,洛夜痕難得出了書房。
在低氣壓中小心翼翼活了好幾個月的侍衛們終于長長出了口氣。
前些日子的爺一臉生無可戀的,實在太吓人了。
還是如今的爺比較順眼,即便臉上神色仍舊還是那麽清淡拒人于千裏之外,總算是有了生氣。
飛影手中的托盤裏端着最新的密報,猶豫了半晌也不知道該不該送給洛夜痕。
那上面的内容他作爲淩雲軍的大統領自然是看過的,就是因爲看過才越發的沒了主意。
隻因,上面的内容太驚悚了些。
他有一萬個理由相信,爺若是看到密報上的東西制定得瘋。
到時候倒黴的那個,一定是離着爺最近的他。
“可是有什麽需要我知道?”
洛夜痕挑眉,狹長鳳眸朝着他瞟了一票。
飛影咬了咬牙,将手裏托盤朝着他遞了過去。
“念吧。”
“額?”飛影愣了。
“念。”
“啊?”這麽要命的消息爺居然要他來念?
于是,他終于成功的受到了有史以來洛夜痕最長時間的關注。
那一雙狹長的眼眸微微眯着,直接将他從頭到腳都給鎖住了。
“不會?”
明明是極其平淡的兩個字,卻叫飛影狠狠打了個哆嗦。
開玩笑呢,不會!
淩雲軍裏面從來就不存在不會那兩個字,因爲有什麽不會的人已經都是死人。
“會,那必須會啊。”他摸了摸鼻子,呵呵的幹笑着
“恩。”洛夜痕終于從他身上别開了眼。
飛影這才長長出了口氣,頓時覺得整個人都輕松了不少。叫爺那樣看着,簡直要死的心都有。
“燕京暗樁傳來的消息說劉太後病危,怡親王奉旨出京,大隊人馬星夜兼程正在趕往蒼穹山。目的是……求娶暗月少主段惜羽,給劉太後沖……”
“不用讀了。”
低沉的聲音驟然響起,飛影立刻将最後一個喜字給咽回到了肚子裏。偷眼看了下眼前那雲淡風輕的男子,見那人臉上竟是半點表情也無。
“求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