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琵琶的聲音極大,甯芷的技術也很是高超。
聽到那樣的樂聲所有人都以爲再也不可能有其它的聲音入耳。
偏偏這女子一開口,所有人都聽的清清楚楚。
而琴聲卻半點沒有違和,竟好似是合着琴音傳出來一般。
衆人扭頭看去,卻是君王妃微笑着緩緩說道。
“青羽首次來到錦榮,很是希望百姓能夠和美安樂。若是吵吵嚷嚷的,難免破壞了如此的良辰美景。大家都退一步吧。”
琵琶聲中的清冷聲音如同帶着一絲魔力,聽着的人奇異的覺着整顆心都平緩了下來。于是,不由自主的點了點頭。
連大長老的親衛都在她開口那個瞬間不由自主的松開了手。
天魁眸色閃了閃,眼底當中浮起一絲淡淡興味。
甯芷的琴聲漸漸止了,馬車上窈窕的美人盈盈一拜。
“我家王妃不忍見到我大蜀子民同室操戈,是以命小女獻上一曲清心咒。希望我大蜀能夠安定祥和,長治久安。”
甯芷本就長的不錯,性子也很是溫婉。如今這麽一拜再一說,天地之間連最後一點火氣都沒有了。
大長老微微擡了擡手,混迹在人群中的親衛便悄悄撤了回去。
這種時候,誰若是再動手。便成了破壞蜀國安定祥和長治久安的罪人。
“天色已然不早了,王妃可想到了法子拿到天魂令?”
天魁輕飄飄的一句話,瞬間就将所有人的注意力再度給吸引了過去。
風止,孔昭元,鍾雄,權泰,馮岩也立刻朝着文青羽看了過去。每人的眼底都分明帶着一絲焦急。
“時機的确差不多了。”文青羽微微一笑,怒放芙蓉一般的嬌美而濃烈。
說着話便側頭在幾個丫鬟耳邊說了幾句,眼看着秋露點了點頭,然後清了清嗓子。
“我家王妃說了,想要拿到鷹隼抓着的令牌是一件很容易的事情。所以,她并不打算親自動手。”
“她隻出個主意,願意從咱們蜀國的子民當中挑選出一位來。王妃會将她的法子教給那人,接下來這個名垂青史的光榮任務就直接交給他了。”
“小人願意爲王妃出力。”
秋露話音剛落,人群中立刻就響起了一片歡呼。
不少人的眼睛瞬間就亮了,能夠從天隐部馴養的鷹隼身上親自拿下天魂令,這可是一件相當了不得的事情啊!
若是真的做到了,那當真便是無上榮光。
秋露眼眸一閃,朝着風止的方向指了指:“就請那位小哥來吧。”
風止便擠開人群到了文青羽身邊。
文青羽将一張寫好的紙交給了風止,眼看着風止眼中立刻就爆發出來一股無與倫比的光亮。
“小人這就去辦,隻是小人需要小人幾個兄弟來幫忙,不知……?”
“這你可就得問問天魁大人了。”文青羽淡然說道。
風止便看向了天魁,天魁唇畔笑容更深,微微點了點頭。
實際上,他也很是好奇文青羽究竟用什麽法子在不傷害鷹隼的情況下,拿到它抓在爪子上的那一枚令牌。
風止便朝着人群中的孔昭元招了招手,一群人便朝着前方擠了過來。
風止低聲向着幾人說了些什麽,孔昭元立刻點了點頭。
之後,便從人群中扯出個十來歲的半大孩子來。
文青羽看了一眼,那個孩子頂多十三四歲,長的又小又瘦。是剛剛才從西昌選出來的新加入的靈刃,若是沒有記錯,他好像叫小武子,應該還沒有正式通過訓練。
小武子的臉皮很薄,叫孔昭元這麽在大庭廣衆之中拎了出來,一張臉頃刻間就紅了。
也不知孔昭元跟他說了什麽,孩子眼睛一亮,腰杆立刻就挺直了,滿面都是難以掩飾的榮光。
“昂~~~~。”
接下來,他張了張嘴,竟然從他口中發出了與方才鷹隼一模一樣的聲音來。
天魁臉上的笑容一頓,飛快的看了眼小武子,之後便看向了天空的鷹隼。
文青羽沒有忽略他眼中那一閃而逝的震驚。
天空中的鷹隼方才還在不住的盤旋嘶鳴,在小武子陡然的一聲仰天長嘯當中居然立刻就停了下來。隻在一個方向打着旋,卻再沒有發出過一絲叫聲。
“昂,昂。”
小武子又叫了幾聲,眼看着鷹隼的翅膀快速扇動了幾下,然後也是一聲長嘯,居然下降了幾分。
孔昭元眼疾手快,也不知從哪裏撤出來一塊布将小武子給從頭到腳遮了起來。
小武子身量小,被孔昭元蓋起來以後顯然又縮起了身子。看上去便隻有半個人大小。
之後,便從那塊布裏傳出了極爲清亮的一聲:“咦~~~。”
天空的鷹隼也不知是怎麽了,在聽到那一聲咦之後身子一抖,居然迅雷一般一頭從高高的天空朝着小武子直接俯沖了下去。
鷹隼速度極快,孔昭元顯然吓了一跳,忙不疊的離着小武子遠了幾分。
鷹隼落在地上,銳利的鷹眼先是朝着四周看了看。孔昭元便直接給吓跑了。
有眼尖的便看的分明,鷹隼的爪子上抓着一隻麂皮的包袱,裏面鼓鼓囊囊的,瞧着像是包着東西。
“昂~~~”
鷹隼朝着布團之下的小武子叫了一聲,神态頗爲倨傲,也并沒有松開自己的爪子。
“咦~~~~。”
布團之下,小武子的聲音與方才的清亮似乎并不十分相同,細聽的話不難聽得出他聲音當中似乎有些氣息不穩的顫抖。
鷹隼的眼睛一眯,翅膀一扇便到了小武子身邊。伸出尖利的喙便朝着蓋着小武子的那一團布啄了過去。
看起來明明是一塊普通的布,鷹隼的鳥喙又極是堅硬,按理隻需要一下便能将布給撕扯的稀爛。
哪裏想到,它一啄之下,居然沒能啄動。布仍舊好端端蓋在了小武子身上。
鷹隼很是冷靜,見啄了幾下并沒有将布團給啄爛。便停了下來,銳利的雙眸垂了垂,竟如人一般仿佛是在沉思。
“怎麽還不去抓住那隻鷹?”
鷹隼靜止了一般動也沒動,文青羽同樣動也沒動。時間在那一刻都仿若靜止了一般。氣氛便有些說不出的壓抑和緊張。
終于有人耐不住了,忍不住便出了聲。
那一聲立刻就引起了大家共鳴,于是越來越多的人開始竊竊私語。
“說的是啊,這麽好的機會,怎麽還不動呢?”
“等那鷹飛了,不是什麽都晚了?”
天魁自然将所有議論都聽在了耳朵裏,清俊的臉龐上笑容便深了幾分。清雅的眸子忍不住向着文青羽看了過去。
這一眼便看到文青羽居然懶洋洋靠在了馬車上,一雙燦若星眸的眼睛,竟好似緩緩閉上了一般。顯然比他還要閑适。
若非今日的局面是他一手造成,他幾乎就要疑心那人才是來看熱鬧的。
不對,即便是看熱鬧的也不可能做到如她一般的冷靜。
她那副神情,俨然才是悠閑的等着獵物掉入陷阱的獵食者。而他,分明就是那個獵物。
于是,天魁心裏第一次升起一絲叫做不安的東西,瞳眸一眯。
“王妃還不動手?”
“唔。”文青羽睜開眼朝着鷹隼和小武子瞅了一眼:“時機未到。”
時機?什麽是時機?
天魁心中的不安逐漸擴大,于是手指一曲,放在口中,一聲尖利的呼哨沖天而起。
眼看着鷹隼渾身的毛猛然間便繃緊了,翅膀抖了抖便準備再度飛起來。
秋露眸光一緊:“你耍詐?”
天魁緩緩放下手,神态仍舊一派沉靜,神仙一般的優雅:“在下可從來沒有說過,不會在你們出手的時候來破壞。”
秋露給噎的半晌說不出一個字來,天地間卻響起一道淡然的女子聲線來。
“秋露你沒聽過天下間有一種人就喜歡躲在暗處來陰人?他們根本不知道什麽叫做風光霁月,你跟他們說那麽多有什麽用呢?那些人原本就是沒有臉的。”
秋露噗嗤一聲笑了出來,回頭朝着甯寒漏出了一絲贊許的笑容。
那個丫頭平日裏總是跟在甯芷身後,沒想到那樣的人一出口居然這樣的具有殺傷力。
天魁眸色一閃,便盯向了甯寒。那眼眸當中的一抹似笑非笑,也說不出是什麽意思。
甯寒顯然并不覺得害怕,狠狠的斜睨了他一眼,便又再度低下了頭。
“咦~~~。”
布團突然動了動,小武子口中再度發出了一陣急促的聲響。
這一次的聲音聽上去似乎帶着難以言表的痛苦,細聽卻分明還有一絲失望。
這一聲,成功的阻止了鷹隼欲待再次起飛的身影,銳利的鷹眼再度落在了小武子身上。
秋露立刻緊張的看了眼天魁,見那男子臉上仍舊帶着笑,但一雙眼睛卻不知道看的是哪裏,仿佛根本沒有注意到眼前的變化。
接下來,布團之中響起的便是一陣極低的嗚咽聲。
鷹隼眸光一緊,伸出了一隻爪子緊緊抓住了布片,使勁往後面一扯。
說來也怪,那再尋常不過的布塊在它大力的撕扯下居然紋絲不動。
鷹隼費了半天的力氣沒能成功,而布團下面小武子的聲音卻越發急促起來。
眼看着鷹隼身上的羽毛漸漸炸開了,顯然已經失去了耐性。
終于,右邊的爪子松了松,向着左邊的爪子靠了過去,緊緊抓住了布團。
而那個一隻抓在它爪子裏的布包便落在了地上,下一刻,布團一動。
鷹隼怎麽都扯不動的布驟然間揚了起來,一下子便将鷹隼從頭到腳給蓋了個嚴嚴實實。
小武子身子一撲,便将不住動彈的鷹隼給壓在了身下。
“王妃,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