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迷迷糊糊中,她似乎感覺到自己的身子被什麽給勾住了。
然後便橫着飛了出去,再之後便徹底失去了意識。
“嘩啦,嘩啦。”
文青羽是被一陣刺耳的聲音的給吵醒的,睜眼一看自己竟是給關在了一個囚車裏。
囚車的鐵欄杆根根都有嬰兒手臂般粗細。
她聽到的嘩啦聲,正是囚車被鐵鏈拉動的聲音。
囚車的下面是一片看不到出處和終結的鐵鏈,囚車底部裝着特殊的輪子,在鐵鏈上行走異常迅速,還能保證囚車不掉下去。
四周都是不見五指的黑暗,她試了試将神識散開。卻驚奇的發現自己丹田中空空如也,竟好似所有的真氣都一下子消失了。
這個認知叫她驚出了一身冷汗,知道自己大約是被人給下了藥或是用某種特殊的手段給封了經脈。
于是便也不再動彈,靜靜地靠在欄杆上閉目養神。
囚車也不知道走了多久,速度漸漸慢了下來。
“吱吱。”她耳邊突然傳來一陣動物的叫聲,下一刻囚車籠子便徹底停了下來。
“是你?!”
驟然傳來的聲音聽起來很是耳熟,文青羽一下子就睜開了眼。
“莫言殇?”
她毫不掩飾自己的吃驚,居然能叫她在這種地方見到了莫言殇?
“知道是什麽人幹的麽?”
莫言殇看了她一眼,這人的構造一定跟所有人都是不一樣的。知道被人給抓了,第一個反應不該是驚慌失措的先打聽清楚這是什麽地方麽?
什麽時候見過像她這麽冷靜的人?
“不是人。”
莫言殇的回答同樣簡單而直接,文青羽卻聽的一楞,什麽叫不是人?
“吱吱。”又是那種尖利的聲音,文青羽扭頭看去。寬敞的山洞裏突然多出來一團毛茸茸雪白的東西。
那東西有一人之高,靠着牆壁站的筆直。低着頭也不知在幹什麽,仔細一看,竟是隻大白猿。
山洞外面傳來輕微的腳步聲響,大白猿立刻停止了手裏的動作一下子竄了出去。快的閃電一般,幾乎沒能叫人看清楚。
文青羽心中一動,這隻白猿好快的身法,莫非剛才就是它将自己從岩漿上頭給救了上來?
“你面子真大。”莫言殇淡漠說道:“一來,就有人來看你。”
文青羽看他一眼:“莫非沒有人來看你?”
“恩。”
“你來了幾日了?”
“四日。”
文青羽頓了一頓,都給關了四天了,在沒有人搭理的情況下,他居然沒有餓死?
莫言殇淡淡掃了她一眼:“大白猿會送飯。”
文青羽抿了抿唇,她的表情有那麽明顯?居然叫莫言殇一眼就給看破了麽?
腳步聲越來越近,文青羽如今内力盡失,等她能夠聽到清晰的腳步聲的時候,那人已經到了面前。
明亮的火把下,眼前站着的人身量不高,也很是纖細。加上身上一件又寬又大的長袍幾乎将他從頭遮到了腳,便顯得那人異常的嬌小瘦弱。
“你是文青羽?”
文青羽挑眉,不置可否。眼前這個大白猿的主人竟然是個女人?
聽聲音該不是個十分年輕的女子,可惜看不清長相,因爲她的整張臉都叫一頂鬥笠給遮了起來。
“長相麽,尚可。”
文青羽眸色一閃,長相尚可?
這麽說她的換容術已經散了麽?如今自己内力盡失,應該是無法再用仙靈之氣維持住容貌氣息的變化了吧。
“可惜。”長袍女子惋惜的搖了搖頭:“武功和心性就太差了些,到底是個下品。”
“白猿。”她側頭朝着大白猿說道:“這樣的廢物以後不用救了。”
大白猿吱吱叫了幾聲,回頭看了文青羽一眼,大大的眼睛裏閃過的光分明是一絲嫌棄。
文青羽皺了皺眉,她再不濟也輪不到一隻猴子來嫌棄吧。
“跟大長老比起來,青羽的心性自然是不如的。”
眼看着長袍女子腳下的步子一頓,立刻就站住了。
“你知道我?”大長老挑了挑眉,眼神幽冷的看了眼文青羽。
“大長老那樣大的名頭,又擁有這麽與衆不同的氣度風華。但凡聽過大長老名字的人,誰會認不出?”
“虛僞。”
文青羽暗暗翻了個白眼,說她虛僞?
剛才聽到她的話某人不是挺開心的麽?連那眼眸當中的兩團萬年玄冰都好似裂開了一條縫。
所以說,如她這般高貴的人,即便再被人拍的身心愉悅,表面上也得維持慣有的清冷。還得義正言辭的批評拍馬屁的人虛僞。
她果斷這一輩子都不能夠成爲那樣高貴的人。
“是洛夜痕跟你提過我?”
文青羽笑了一笑:“是……”
“他果然是寵你,什麽都跟你說。”
文青羽腦後劃過大滴冷汗,她不是這個意思好吧。她原本是想說蜀國長老的情況是臨來之前飛翩告訴他的。
“實際上……”
“不用跟我解釋。洛夜痕如今身邊也沒有别的女人,有個貼心的伺候着也是應該的。等他娶了正妃,你就要懂得收斂。”
文青羽表示徹底無語了,某些人大約天生就有自說自話,自以爲是的毛病。
大長老說罷,半晌都沒有言語。
隻拿一雙眼睛眨也不眨看着文青羽,被這麽一雙冷的冰一般的眸子盯着,并不是一件輕松的事情。
何況文青羽還分明從她眼眸當中看到了毫不掩飾的一絲厭惡。
那種眼神絕對不同于二長老和三長老看到他時的眼神,那兩個老頭是嫌棄。而大長老則是明顯的厭惡甚至還有些意味不明的敵意。
文青羽從來不是個服軟的人,壓力越大反抗就越大。
于是,她朝着大長老露出一個大大的笑容,即便是在山洞裏,也并不影響讓大長老看到她的牙齒晃眼的白。
“真難看。”大長老立刻就皺了眉頭:“身爲尊貴而優雅的女子,就該行不漏足笑不露齒。如你一般的抛頭露面,真是下乘。“
“呵呵。”文青羽微笑:“你們蜀國曆代皇後都要幫着自己夫君處理政事,甚至行軍打仗。我想請教下大長老,行軍打仗的時候你們皇後都不抛頭露面的麽?”
眼看着大長老瞳孔縮了一縮,明明方才還離着八丈遠的人一下子就到了眼前。文青羽隻覺得一口氣給卡在了嗓子裏,大長老寬大袍袖下的手,鐵鉗一般掐住了她的脖子。
她能清晰的感覺到空氣正從她胸口一點一點的抽離,似乎連意識都開始模糊了。如今她功力盡失,半點不得反抗,隻能任由大長老擺布。
但是,她的眼中卻半絲恐懼也無,清冷而明亮的一雙眸子,眨也不眨盯着眼前的大長老。眼眸當中難掩溫潤的笑意。
“姑姑。”山洞外面突然傳來脆生生一道疾呼,一條妖娆妩媚的玄色身影閃電般沖了進來。
下一刻,文青羽便看到了飛鸾:“姑姑,這麽殺了她不是太容易了?”
文青羽一愣,飛鸾不是受了重傷麽?怎麽這麽快也出現在了蜀國?
“這女人終歸是要死的,早死晚死有什麽分别?”冷冽的聲音冰刀一般半死情感也無,文青羽能毫不費力的感受到大長老身上的殺意。
“她若是死在了這裏,鸾兒難免會落下口實。”
“這事我倒給忘了。”大長老立刻就松開了手:“既然是洛夜痕的女人,總得爲蜀國出些力氣才是。”
文青羽眼眸一眯,便看到大長老朝着白猿招了招手:“給我看好了她,她要是出了什麽問題,你就一輩子留在這裏。”
“吱吱。”大白猿響亮的叫了一聲。
飛鸾便攙着大長老出了山洞,文青羽低着頭,怎麽想也想不出爲什麽她死在了山洞裏就會叫飛鸾落下口實。而爲蜀國出力又是指的什麽。
“你可有什麽心願未了?”
耳邊突然傳來莫言殇的聲音,文青羽回過了神:“你什麽意思?”
“你大約活不過明日,若有什麽心願可以告訴我。我可以去幫你完成。”
文青羽頓了頓:“你知道你最近話很多麽?”
“恩。”莫言殇點了點頭:“爲了叫你死前能愉快些。”
文青羽腦後劃過叢叢黑線,什麽叫死前愉快些?她活的好好的行麽?這人如果不會說話,其實完全可以不說的。
“你不問我爲什麽會被抓?”
“爲什麽?”
眼看着着莫言殇嘴角一抽,文青羽的心情奇迹般的好了。
她當然想知道莫言殇爲什麽會出現在山洞裏,隻不過還沒有顧得上問。既然莫言殇主動提了出來,她便學着他的話說出來。
那人果然就給嘔着了,憑什麽就隻能他噎着她?風水是輪流轉的。
“我進入禁地的時候,蜀國的人也前後腳到了。我看他們行事頗爲神秘,似乎在進行着一個什麽大計劃。于是便跟着他們查看,結果,就被那個畜生給抓了來。”
文青羽嘿嘿一笑:“原來,堂堂戰王居然打不過一隻大白猿。是不是可以說戰王殿下,連個畜生都不如?”
莫言殇的臉立刻就黑了,幽冷是雙眸中爆發出一股令人心驚的怒火。抿了抿唇,再不肯跟她說一句話。
半晌無語,空曠的山洞裏越發的寂靜起來。
文青羽見莫言殇真的惱了,嘴角忍不住扯了一扯,一個男人,這麽小氣做什麽?不過就是開個玩笑而已,剛才他還不是各種笑話自己來着?
“我說,你是男人。男人的胸襟不得跟宰相的肚子一樣的寬廣麽?做什麽這麽小氣?”
莫言殇淡淡瞟她一眼:“你爹就是宰相,他胸襟寬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