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青羽朝着秋露招了招手,與衆人分别。半路上飛翩又追了上來,主仆三人便日夜兼程的去了曲姚。
越往南去,山地越多。一馬平川的大陸漸漸就被茂密的山林給取代了。
文青羽給秋露和飛翩分了些驅蛇和祛除山林瘴氣的藥草,并沒有因爲山高林密而有片刻的耽擱。
進入曲姚城之前,三個人簡單變了裝,這才不慌不忙牽着馬進了城。
曲姚是南疆的王城,雖然南疆的地域大多都是在地勢稍微平攤的地方聚集起來的部落,并沒有中原一般太大的城池。但是曲姚的規模和繁華還是相當可觀的。
曲姚的氣候很是溫暖,幾乎已經有一種即将入夏的溫熱。街上的百姓穿着也與中原并不相同。
男子大多包着頭巾,在左側垂下一角。垂吊下來的頭巾一角上根據身份和财富的不同,而分别綴着寶石或是絲濤打的流蘇。
女子則穿着窄袖交領的上衣,衣服非常的短小,剛剛能蓋過肚臍。下面則穿着長長的筒裙,将女子突兀有緻的身材半點不剩的全部都給展露了出來。
實際上,在曲姚男女老幼都是穿筒裙的。不過男子的筒裙并沒有如女子一般的緊緻罷了。
秋露對于男人穿裙子頗爲腹诽了一番,怎麽也不肯裝扮成曲姚當地的男子。
好在曲姚城裏的中原人也不少,他們三個的打扮并不覺得突兀和怪異。
這一次文青羽易容成了一個模樣稍有些清秀的世家公子,秋露是書童,飛翩是侍衛。三個人做足了遊山玩水的閑适。
文青羽牽着馬走着,眼睛卻飛快的将曲姚城給打量了個便。
“公子,那裏有靈刃的記号。”
秋露湊到文青羽身邊,拿眼神示意着文青羽。左手邊一家有些規模的客棧不起眼的角落上,有一個黑色的匕首标志。
飛翩頓了頓:“進去麽?”
“不用,我們去别的客棧投宿。”
文青羽的腳步并沒有半點的停頓,毫不猶豫的離開了那家客棧。
最後,幾人選了家中等規模的客棧住下了。那客棧不算太大卻也絕對不算小,在曲姚城裏,這樣的客棧并不十分起眼。
文青羽讓秋露上去收拾東西,自己和飛翩則坐在大堂裏吃飯。
如今正是吃飯的時候,大堂裏的人不少,很是熱鬧。
兩人剛剛坐下,便聽到鄰桌的人問道:“這個小兄弟也是聽着信來給五王子治病的麽?”
文青羽一挑眉,走了這一路她自然知道南疆人性子豪爽,很喜歡與人攀談。但今日談話的内容卻多少有些出乎了他的意料。
“什麽治病?”
“小兄弟居然不知道麽?”鄰桌的男子愣了一愣:“早兩天城門就貼了告示,說五王子生了怪病卧床不起。滿曲姚城的正在尋找名醫呢,若是有人能治好了五王子的怪病。便可以到國庫随便挑一樣東西回去,榮華富貴更是指日可待。”
文青羽眸色一閃,她剛想要來找伍景泰他就病了,有這麽巧?
“難怪我瞧着曲姚城裏的人這麽多。”
“可不是呢,好些外地人都是沖着給五王子治病來的。”
文青羽笑了一笑:“可惜小生是個書生,并不懂得歧黃之術。”“那還真是可惜了。”立刻就看到那人撇了撇嘴,頗有些惋惜的說道:“看着小兄弟眉清目秀談吐不凡,還以爲小兄弟就要飛黃騰達了呢。”
文青羽抿唇不語,朝着飛翩使了個眼色,兩人快速的吃了飯,又給秋露帶了一份便上了樓。
“那些人,不殺?”飛翩皺眉,語氣頗有些不痛快。
“小人物罷了,不過就是有些私心。去給伍景泰治病隻怕不那麽簡單,殺他們又何須我們動手?”
秋露一直呆在房間裏沒有下去,聽了個雲裏霧裏:“出了什麽事?”
“下面有個人想要暗算公子。”
眼看着秋露面色一沉:“我們剛來曲姚,又沒有跟任何人接觸過。該不會漏了行藏才是。”
“沒有你們想的那麽嚴重。”文青羽淡淡說道:“不過是個一心做着發财夢的武林人士,不過就是心長偏了一些。”
“額?”
“伍景泰病了,張榜尋醫。如今南疆王死了,伍景龍在外不歸,曲姚城裏最有權勢的便隻有伍景泰。能治好他的病便是大功一件,說不準還能有從龍之功。這種時候自然誰都想要削尖了腦袋往王子府裏鑽。”
“這跟……暗算公子有什麽關系?”
“那人湊過來問我是不是要去給伍景泰看病,實際上不過是爲了試探。他過來的時候,朝着我們拱了拱手,便是悄無聲息下了五毒散。我裝着沒有察覺,他多番試探之後放了心,便又悄悄把毒給解了。”
“這人……”秋露眸色一冷:“敢對公子出手,不是想死麽?”
“我們剛來曲姚,不易鬧出太大的動靜。看在他知道解毒的份上,我不親自出手對付他。不過麽,能不能活着走出五王子府我就不管了。”
曲姚來了這麽多人,都是沖着伍景泰去的。自然也少不了一番明争暗鬥,暗地裏的勾當怎麽都不會少。
沒本事的人除了死的快一點,根本就沒有第二種可能。
所以,文青羽不是突然變的慈悲肯放過冒犯她的人,而是那些人根本就不值得她出手。
到底是要死的,不過是早死晚死的分别。
飛翩摸了摸懷中藏着的劍:“若那不長眼的能僥幸赢了,我就出手。”
文青羽斜了她一眼:“飛翩,你是女子,女子得溫柔。不要總是喊打喊殺的,本公子膽子小,難免會害怕。”
飛翩立刻就給噎着了。
“伍景泰怎麽好端端的就病了?這可真是麻煩了。”
文青羽唇角勾了一勾:“病了?真的病了才好!”
秋露心中一動:“莫非他是想要以這個法子招攬門客?”
伍景龍在外稱王,雖然并沒有得到曲姚百官的支持。但是他的确已經對外稱了南疆王。何況他本就是南疆世子,按理他登上王位也是名正言順的事情。
但,曲姚城真正得民心的是伍景泰。他素來賢名在外,醉心音樂從不戀棧權勢。
出身皇宮王室的,又有幾個是真的不戀棧權勢的?
所以,假裝生病遍尋天下名醫。自然可以名正言順的将名醫留在府裏。至于名醫是不是真的名醫,又有誰知道?
“是不是招攬門客,去看看就知道了。”
文青羽清眸一眯,突然朝着秋露和飛翩做了個噤聲的手勢。
“有人來了。”
飛翩一閃身立刻就躲在了門邊,手腕一翻,便握上了劍把。
秋露則躲在了衣櫃旁邊,布下了第二道防線。
文青羽穩穩當當坐在椅子上,半點沒有動彈。
“咚咚咚。”房間裏瞬間響起清晰的叩門聲。
聲音短促而有規律,說明敲門的人極其有涵養。
“請進。”文青羽端了一盞茶,淡淡的說道。
房門吱呀一聲推了開來:“公子,可找到你了。”
屋門口立刻傳來清脆而略微急促的聲音:“您偷偷從府裏跑了出來,爺都急壞了,立刻就吩咐了我們來找公子。”
“甯芷,甯寒?”
文青羽多少還是有些意外,上次在陽平山後山分手以後,她就再也不曾見到過這一對姐妹。本來以爲她們已經兇多吉少,怎麽都沒有想到居然在曲姚又再度碰見了。
飛翩一伸手,迅速将房門關了起來,秋露也從衣櫃後面轉了出來。
甯芷這才松了口氣:“幸好公子認出了我們,不然我和甯寒還真就危險了。”
兩個丫頭雖然也易了容卻還是打扮成了雙胞胎的模樣,這樣明顯的特征文青羽要是再認不出來,她就是個豬。
“你們怎麽到了這裏?”
“公子消失以後,我們發現那些人都是些不死人。幸好家主跟我們講過不死人的戰勝方法,于是便用了火攻。逃出去以後,并沒有發現公子的蹤迹我們便給家主傳了信。家主便叫我們到曲姚來,說公子若是脫險一定回來曲姚跟我們會和。”
文青羽眼眸一閃,洛夜痕居然算準了他會來曲姚?
她起先從來沒有動過來曲姚的念頭,是因爲聽說連睿來了曲姚才臨時決定的。洛夜痕給甯芷甯寒下命令的時候,連睿都還在陽平山上呢。他怎麽就那麽确定自己會到曲姚去?
莫非,連睿來曲姚的目的他在燕京已經都知道了麽?
“他,除了叫你們在曲姚等着,可還說過些什麽?”
“沒有。”甯芷很實在的搖了搖頭,文青羽眼中便略過絲淡淡的失望。
“不過家主要我們告訴公子,他很快就能名正言順的再度跟您見面了。”
文青羽一愣,名正言順的見面?這麽說,西北的戰事要結束了麽?怎麽可能!
“你們去旁邊再開一間房,今夜什麽都不做。明天一早,我們去拜訪五王子。”
“是。”
四個丫鬟答應一聲,都各自回了自己的房間。
文青羽坐在床榻上,腦子裏一直在想洛夜痕那句話的意思,怎麽都沒能想出頭緒來。索性便什麽都不想了,倒頭睡覺。
這些日子天天鑽林子,好不容易再度睡到了床上,所以這一覺睡的很是安穩。
天光大亮,文青羽立刻就從床上坐了起來。迅速梳洗好了之後,便帶着秋露飛翩和甯芷甯寒出了門。
這一次,她并沒有叫甯芷甯寒易容。所以這一對姐妹花一出現,立刻就吸引了來自曲姚四面八方無數男子灼熱的視線。
曲姚民風異常的奔放,有不少大膽的男子圍着甯芷甯寒唱起了歌。所以這一路走的實際上并不十分順利。
“公子。”甯芷終于打發走了又一撥唱歌的人之後,臉上再也維持不了溫潤的微笑:“你怎麽不許我們易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