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公子喜歡交朋友又怎麽了?”溫松陽朝着文青羽翻了個白眼,沒見過這樣的白癡。從來沒聽說過有人喜歡交朋友還能拿來威脅人的麽?
“若是溫四公子有個非常好的朋友不小心被皇上給抓了,這消息又剛好叫溫四公子知道,您是救還是不救?”
溫四愣了一愣,他的脾氣自然是要救的。但他也不是傻子,若是真的救不成,也決計不會将自己給折損了進去。
“當今皇上你們隻怕不夠了解,他手裏有一隻極其厲害的飛龍衛。就算溫四公子武功再高一個人不是你的對手,那麽兩個人呢?兩個不行三個,四個?總有能抓住你的時候。”
她轉向了溫松柏:“不知皇上抓住了溫四公子,三公子會不會用自己去換?”
溫松柏咬了咬牙:“會。”
文青羽眼眸中的笑容便越發盛了幾分:“那就恭喜三公子了,你不知道吧,皇上最大的特點就是猜忌。本主隻需要想個法子叫皇上知道,你在投效他之前,曾經與本主接觸過。剩下的事情就不用本主再來操心了。”
溫松柏抿了抿唇,眼底終于泛起一絲驚濤駭浪。
都說最毒不過婦人心,如今看來半點不假。
當初同樣的問題問洛夜痕,他想也不想隻說了一個字——殺。
殺是最直接的方法,卻也最簡單。
文青羽的方法才是天下最惡毒的法子,放了他卻将他送給生性多疑的皇上。叫自己爲之效忠的主子将自己給殺死,這人的性子真是半點不肯吃虧。
隻因别人的拒絕,不但要了别人的命,還要毀掉他心目中最倚重的夢想。
跟這個人成爲敵人,真是一件非常可怕的事情!
“三弟。”溫松澤沉聲說道:“當初在禦花園裏,若非公子出手相救,母親早就被燒死了。我們溫家也會因爲母親的過世,而給皇上一個合理的借口誅滅。你以爲你如今還有機會站在這裏質問公子麽?”
“老三你是越來越沒有禮貌了。”溫松濤說道:“公子收複林州城的時候,收複江綏城的時候,以一人之力對抗瘟疫的時候,除夕夜城門樓上擋下滔天洪水的時候。都隻有她一個人,榮王并不曾出現。你憑什麽指責她是個竊取他人果實的小人?”
溫松柏擡起了頭,緩緩掃過自家兩位兄長。他的哥哥他是了解的,溫家的人各個都有傲骨,若非真心臣服,哪裏會叫自己對一個女人屈膝?
“三公子若是不能接受一個女子做你的主子。”文青羽朝着他笑了一笑:“那便請回到溫大人身邊盡孝去吧,你不用想着留在洛夜痕身邊,因爲我不用的人,他也不會用的。”
她竟是毫不掩飾的說自己不用的人,洛夜痕也不用。她說這話就不怕人誤會她是個小肚雞腸在夫君耳邊進讒言,阻礙夫君大業的紅顔禍水麽?
隻怕能如她一般坦蕩蕩說出這番話的女人,心裏才是沒有半點陰暗的吧。
“溫三,見過公子!”
文青羽唇畔勾了一勾,溫松柏到底是個聰明人。
“恭喜溫家一家團圓。”她也沒說什麽客套話:“如今西北正是用人之際,你們抽出一個人将家眷送到疏勒去,剩下的人就留在西北吧。”
至于這個送人的活誰去,她并不曾開口。這些終歸是人家的家務事,溫家四子無論是哪三個留下,都已經是如虎添翼了。
文青羽命人給溫家安排了暫時的住處,這才看向了玉滄瀾和莫言殇。
玉滄瀾手裏美人出浴的扇子有一下沒一下的扇着,嬌豔的唇瓣微微憋了一憋,比女子還要豔麗的容顔之上便顯出了幾分委屈。
“小羽兒還真是忙,這麽半天才顧得上本世子麽?”
“真啰嗦。”莫言殇極不給面子的說了一句。
玉滄瀾臉色一沉,眼看着便要發作,莫言殇卻搶先說道:“我有重要的事。”
所以說,玉滄瀾說的根本就不是重要的事。
“玉滄瀾你先等一下,讓莫言殇先說。”
文青羽開了口,玉滄瀾即便再不滿意,也終究沒有再說什麽。
“城門口那個屍體你打算挂到什麽時候?城裏百姓每一天都能想出新花樣來折騰那個屍體。再這麽下去,隻怕對孩童的教育不利。”
文青羽愣了一愣:“什麽屍體?”
城門口挂的有屍體麽?
“你不知道啊。”玉滄瀾搖着扇子慢悠悠說道:“那天洛夜痕看着你暈倒,便跟瘋了一樣。直接沖進了南疆的大營,然後抓了個人出來給吊在了城門樓上,說那人便是散播瘟疫的罪魁禍首。”
他往椅背上一靠:“你是不知道,自打那悲催的屍體被挂出去之後。林州可熱鬧了,我都不知道原來百姓們能有如此豐富的想象力。”
文青羽颦了颦眉,她的記憶該是沒有問題的。
她清楚的記得,所謂的瘟疫是秋雲染利用巫咒之術造出來的假象。而秋雲染也中了自己的咒術反噬,早就化成了一灘膿水。
哪裏來的屍體叫洛夜痕給挂在了城門口?
“那人是誰?”
“是……”玉滄瀾剛準備說話,卻叫莫言殇給搶先了一步。
“是南疆王最寵愛的一個妃子。”
文青羽默了默,這個天下大約再也找不出比洛夜痕更加嚣張的人了吧。直接跑到人家營地裏不說,還将人家的妃子給虜了來?
所以說,城門樓上挂着那個悲催屍體,實際上是洛夜痕對南疆王的警告麽?
行軍打仗本就不該有女眷随行,南疆王卻随身帶着那個女人,足見對她的重視。
他不但将人家的女眷給挂在了城門上,還公然叫全城的百姓想着法子的折騰。
他到底是有多怕南疆王和大周這一場仗打不起來?
“既然也挂了好些日子了,那就放下來葬了吧。”
玉滄瀾緩緩搖着手裏的扇子:“實際上那個女人也不無辜,原先她是一直伺候着南疆的巫主的。”
南疆巫主就是秋雲染,所以說,那女人實際上就是南疆王與秋雲染之間聯系的紐帶?
“那就不用葬了。”文青羽眸色一閃:“派人過河,直接還給南疆王。”
莫言殇腳下步子頓了一頓,文青羽出事洛夜痕一人沖入敵營,将南疆王的愛妃給虜了出來,然後還公然挂在了城門樓上。已經是毫不掩飾赤裸裸的狠狠給了南疆王一巴掌。
如今,文青羽更狠。
直接叫人将屍體再給南疆王送回去。你确定南疆王見到被折磨的不成人形的愛妃之後,還能夠淡定?莫非她想直接氣死了南疆王,這一場戰争就可以結束了麽?
文青羽勾唇一笑:“除夕的事情大約把南疆王給吓的不輕,說不定就不敢再出兵了。我又豈能叫他如願?這大過年的,不得給皇上送份大禮麽?”
所以說,她這麽做實際上就是爲了逼南疆王出手。
也可以借着這這個機會,好好檢驗一下靈刃的訓練成果。至于給皇上添堵麽,那不過是最次要的目的。
“洛夜痕呢?”
玉滄瀾呲牙一笑:“去做一件了不得的事情。”
文青羽默了一默,洛大美人的心思,你永遠都是猜不透的。
南疆王妃的屍身怎麽送回西昌的,文青羽并沒有去關注。隻知道兩日之後,沉寂了數日的西昌方向終于有了動靜。
那一日清晨,将明未明的時候,西昌河段的河面之上,突然就出現了大量戰船的影子。
溫松濤顯然整個人都很是興奮,自打南疆出兵以來,這是他一早就盼望的時刻。
鴻門關下,文青羽一雙清眸盯着挂起來的地形圖,清眸中不辨喜怒。
“洛夜痕呢?”
飛影撓了撓頭:“公子都不知道爺去了哪裏,我怎麽能知道?”
文青羽默了一默,這幾日每日醒來都不見洛夜痕的身影。成日裏神神秘秘的也不知他在忙些什麽。
想起前些日子他說,欠她個新年禮物。這是躲起來在給她準備禮物?如今什麽時候了,這人能做些靠譜的事麽?
文青羽嘴角抽了一抽,暫時将他從心底裏摒棄了出去。
“南疆戰船如今到了哪裏?”
莫言殇手指在地圖上點了一點:“快過了中心了,這裏水域最爲遼闊。”
“恩。”文青羽點點頭:“讓甯北軍不用急着上去,出去迎敵越匆忙越好。”
莫言殇眸色一閃,立刻點了點頭:“好。”
于是便上了城樓,揮舞着手裏的令旗,向着水道上的溫松濤傳令。
連接在河堤上的機關戰船水千丞已經造好了,靈刃早就已經埋伏在了上面。如今要做的,不過是誘敵深入然後兩面包抄。
“父王。”西昌城裏,南疆王面前同樣擺着一份地圖。
如今那一雙豹子樣的眼睛裏卻透着一絲狠戾的光,不同于先前在燕京皇宮裏出現時的樣子。如今的南疆王似乎突然之間就失去了耐性。
說話的青年二十多歲,長的與南疆王頗有幾分神似,正是南疆王世子伍景龍,在南疆也算得上是赫赫有名的戰神。
“父王,因何今日突然對林州出兵?”
南疆王一雙陰狠的眸子看了他一眼:“他們眼睛裏還有本王麽?”
伍景龍頓了一頓,臉上卻并沒有絲毫的懼意:“父王該知道,此刻對林州出兵絕對非明智之舉。”
“不出兵?”南疆王陰森的笑道:“你是希望本王就這麽拱手将西昌讓出來麽?本王告訴你,不可能。”
“我們前日不是才……?”
“别跟我提前日。”南疆王一把将桌上的地形圖給撥到了地上:“前日,本王還沒見到愛妃的屍身。”
伍景龍噎了一噎,随即,與南疆王一般無二的眼睛裏卻浮起一絲毫不掩飾的失望。
果然是爲了那個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