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青羽方才說了一個字,白光一閃,沈凝蝶懷裏抱着的白貓一下子飛起,準确無誤的撲進了文青羽懷裏。
文青羽低頭,正對上它通紅通紅一雙水潤潤的大眼睛。
她竟是看錯了,這哪裏是貓?
懷裏這個東西長的很怪異,說它是雪貂,卻比雪貂的耳朵要長。說她是白狐,卻比白狐的牙齒尖利的多。
說它是貓,可比貓要威風多了。
如今,那家夥正用水潤潤圓溜溜一雙大眼睛,眨也不眨看着文青羽。那一雙眼睛瞳眸極大,幾乎看不到眼白,紅寶石一般晶瑩。細看,分明有一絲委屈。
文青羽的心,瞬間便叫那一雙濕漉漉的大眼睛給看的軟了半邊。
不由伸手,在它柔軟雪白的皮毛上摸了一下:“你是在委屈麽?”
奇怪的雪貂似乎聽懂了她的話,尖尖的嘴巴一咧,竟好似人在委屈的控訴。然後,一顆毛茸茸的頭顱便紮在文青羽懷裏,不住的蹭來蹭去。
文青羽給它蹭的心情大好,唇角勾了一勾:“沈姑娘這隻雪貂很通人性。”
“呵呵。”沈凝蝶淡然一笑:“它可不是雪貂,你說它是雪貂,它會不高興。”
“額?”
文青羽一愣,懷裏驟然一輕,卻見洛夜痕一把捏住了雪貂的後頸皮,将它高高提了起來。
一雙鳳眸眯了一眯,似乎滲出那麽一絲危險。雪貂竟好似不怕他,一雙大眼睛瞪的圓圓的。
卻再不是剛才在文青羽懷中的乖巧可愛,竟朝着洛夜痕露出口中尖利的牙齒。
牙齒在月色下發着幽藍的光,文青羽知道,這小家夥的牙齒和唾液隻怕是有毒的。
洛夜痕竟好似也不在意它的張牙舞爪,月色下,一人一貂大眼瞪鳳眸,竟有一種劍拔弩張的緊張感。
“洛夜痕。”文青羽臉色一黑:“你幹什麽呢,這麽大人欺負個小動物很光榮?”
洛夜痕并沒有看她,鳳眸仍舊眨也不眨瞪着雪貂,聲音卻充滿了警告:“它是公的!”
“什麽?”
文青羽愣了一愣,突然就明白過來洛夜痕是在說雪貂是公的。
她瞬間便覺得無語:“洛爺,您還能再出息些麽?”
她伸手,完全無視洛夜痕陰沉的臉色,一把将被洛夜痕高高舉起,卻朝着他呲牙咧嘴不示弱的小家夥給奪了回來。
雪貂一回到文青羽懷裏,立刻變了個樣,乖巧溫順的叫人的心瞬間便化成了一灘水。
“乖,不怕!”
小家夥咕叽咕叽的低吟,聲音軟軟糯糯,大眼睛水汪汪的。不住拿頭去蹭文青羽的臉頰。
文青羽伸手撓了撓它的頸窩,小家夥立刻舒服的眯上了眼睛,在她懷裏翻了個身。四腳朝天,小爪子不停的去夠文青羽的手指。
文青羽瞧的心情極好,便輕輕給它騷起了肚皮。
“青青不要累着了,不如,爺來抱着它可好?”
洛夜痕話音剛落,眼看着剛才還懶洋洋的雪貂,一下子翻了個身,渾身的毛瞬間炸了起來。嘴巴裏發出嗚嗚的警告聲。
文青羽笑道:“難得這世上,居然也有不買洛爺帳的家夥。”
“哼。”洛夜痕警告的看了眼雪貂,沖着倚在門框上看好戲的沈凝蝶不滿的說道:“管好你的貓,不然,爺把它炖着吃了。”
“唔。”雪貂一聽洛夜痕說它是貓,叫聲越發的不滿。
沈凝蝶聳了聳肩:“這可怨不得我了,冰魄并不喜歡與人接觸。難得這麽喜歡小羽兒,這是它們的緣分。”
文青羽清眸一眯,撫摸着雪貂的手指一頓,看向了沈凝蝶。她注意到了一個重要的字眼。
她剛才好像聽到有人叫她小羽兒。沈凝蝶叫她小羽兒?
她們不是第一次見面?
“你是誰?”她聲音冷了一冷。
“哎。”沈凝蝶懶洋洋歎了口氣:“不過才幾日未見,小羽兒不但嫁了别人,居然連我都不認識了,真是叫我……好生的傷心!”
聲音明明陌生的緊,文青羽卻越來越覺得眼前人有一種說不出的熟悉。
院子裏蘭花的香氣随着蘭花的凋零漸漸淡了下去,這會,卻似乎多出了另外一種香氣,那是一種奢華而豔麗的濃烈香氣,這香氣她絕對在哪裏聞過。
文青羽仔仔細細看向對面沒長骨頭一樣斜倚在門框上的絕代佳人,一身素衣月下靜立。素手輕擡,緩緩取下臉上面紗。
那女子不說話的時候,怎麽看都如月中仙子一般,清雅高潔的叫人生不出亵渎之心。
偏偏她說的話,做的事卻和那一張臉完全不相符。
“啊?”
她突然瞪大了眼睛,直直看着眼前的沈凝蝶,神情如同見了鬼。
“是……是你!”
下一刻,便聽到文青羽磨牙的聲音,一字一句說道:“玉-滄-瀾!”
“呵呵。”對面沈凝蝶的聲音詭異的變成了男子,悠揚奢靡的聲音,如同宮廷裏存了數年的美酒,叫人隻想沉醉。
“小羽兒終于認出我來了麽?快來告訴夲世子,你驚喜不?高興不?欣喜若狂不?”
文青羽狠狠咬了咬牙:“真是……太驚喜了!”
玉滄瀾哈哈大笑:“既然驚喜,那幹嘛不八百裏飛奔過來,迅速投入夲世子的懷抱?快來,快來,叫我知道你有多驚喜!”
文青羽嘴角抽了一抽,誰要是再說眼前這人是冷豔無雙的月中仙子,她絕對第一個大嘴巴子抽他。
原來,傳聞中清雅高潔,才貌雙全,引無數纨绔競折腰的花魁美人,居然是蒼穹山濟安王府玉世子?!
這消息要是爆出去,絕對能令很多人狠狠的驚喜!
難怪她第一眼就覺得,沈凝蝶個子高的過分。聲音雖然甜美,卻總有些古怪。原來症結在這裏。
現在想來,沈凝蝶那完美的嗓音之所以會覺得怪異,完全是因爲太刻意了。這世間,哪裏能有完美的東西存在?
但,若是這個花魁實際上是個風華絕代的男人假扮的,便也能解釋的通了。男人扮女人,聲音不刻意,不得吓死很多人麽?
難怪,沈凝蝶賣藝不賣身。
難怪,沈凝蝶住在這樣遠離飛鴻樓主樓的偏僻小院。
原來如此!
“小羽兒。”玉滄瀾也不知從哪裏突然摸出了一把錦緞的扇子,幽幽搖着向她走去:“我想死你了,你想我不?”
文青羽嘴角一抽,卻見玉滄瀾張開了雙臂。
“我也要像冰魄一樣,來,抱抱。”
說着話,白衣翩遷的美人便不由分說向着文青羽撲了過去。
文青羽隻覺得眼前一暗,天青色身影一閃,玉滄瀾被洛夜痕抱了個結結實實。
“玉世子,我更想你!”玉滄瀾愣了一愣,迅速跳開,離的洛夜痕遠遠的,顯然因爲被一個男人給抱着了而非常的惡心。
文青羽嘴角又一抽,洛大美人真是……太威猛了!
想想她原先以爲沈凝蝶會是洛夜痕的未婚妻,怎麽會有這麽可笑的想法?
玉滄瀾一眼看到文青羽唇畔的笑容,不由也嘻嘻笑道:“小羽兒想什麽呢,這麽開心。”
“在想你爲什麽賣藝不賣身!”她說。
玉滄瀾身子一僵,洛夜痕唇角勾了一勾,眼底深處的幽深正一點點破碎。
“你……你。”玉滄瀾握着扇子的手直哆嗦:“你跟着這個黑心爛肺的天天在一起,什麽都沒學會,怎麽學的跟他一樣的黑心爛肺?”
文青羽卻聽得打了個哆嗦,那樣嬌滴滴一個泫然欲泣的絕色美人,發出的卻是男子的聲音。這場景看起來其實是很不美妙的。
“你能……先去換個裝麽?你這樣子看起來……很讓人不舒服。”
玉滄瀾低頭看了看自己,跺了跺腳:“你以爲我舒服?還不都是那黑心爛腸的貨給出的主意?”
說着話,便轉身回屋去了。文青羽清眸似笑非笑看着洛夜痕。
“洛爺,這是……你的主意?”
“恩。”洛夜痕極認真的點點頭:“大隐隐于市。”
文青羽默了,她原先居然還以爲洛夜痕和玉滄瀾關系極好。如今看來,哪裏好了?分明就是水火不容!
也隻有洛夜痕這樣的妖孽,才想得出将天下景仰的玉世子扮成個女子給藏在青樓裏。
還給捧成了花魁!
不過,不可否認,這樣子的玉滄瀾即便天天在人前走動,也絕不會有人能夠認得出他的真實身份。
即便是對玉滄瀾極熟悉的人,也最多會以爲是個有兩分相似的人罷了。
若不是玉滄瀾存心叫她認出自己來,她也根本是認不出來的。
“那個。”文青羽朝着屋子裏努了努嘴:“該不會是你們蜀國長老團給你選的未婚妻吧?他們眼神也忒不好了。”
洛夜痕神色一僵:“怎麽可能?”
文青羽眸色一閃:“那是誰?”
洛夜痕卻突然抿了抿唇:“我不會娶她,她也并不願意嫁給我,她成不了你的威脅。”
文青羽眸色一冷,所以說,洛夜痕是不打算告訴她那女子的身份了?
她心裏突然就有些不舒服,洛夜痕一向是個風光霁月的人,似乎對萬事萬物都不上心。
如今,他卻不肯說出那女子的下落,顯然是在護着她。
洛夜痕肯護着的女人,在他心裏又怎麽會沒有分量。那麽,他又爲什麽娶自己呢?
難不成,當初兒戲一般的協議真的就那麽重要?
原來在他心裏最愛的還是玉鳴溪麽?
替玉鳴溪報仇居然可以重要的讓他負盡了天下人,并毀了自己一生的幸福,來跟自己假裝大婚?
她突然就對自己的前世,升起了一絲莫名其妙的嫉妒!這種嫉妒,叫她渾身發冷。
洛夜痕鳳眸一閃,突然伸手将文青羽扯進了懷裏。
懷中纖細的女子玉體微涼,洛夜痕鳳眸中掠出一絲心疼。
“青青你的心思太重了。”他在她額頭落下輕柔一個吻:“天下人都知道你是我的王妃,你便永遠都是我的王妃。現在是,将來是,一直都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