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喜歡裝,自個裝就好了。
這麽有氣無力,欲語還休的突然靠過來,還說什麽送爲夫去洞房?
那是入洞房好吧?您能不随便改詞麽?
說的好像她是多麽不知廉恥的色中惡魔一樣,剛拜了堂就要洞房。
她一張臉孔爆紅,實在慶幸此刻臉上有塊蓋頭,要不然她這張臉真就可以不用要了。
“抱歉皇上。”
文青羽深吸口氣,幽幽說道:“我夫君身子不适,我得先送他回房。您請先入席。”
連胤盯着她,眸子中閃過一抹複雜流光。
“朕今日隻是觀禮,既然已經禮成,便該回宮了。”
“賀青,起駕。”
說罷,便當真頭也不回的走了。
他這一走,劉太後也說了幾句客氣話,帶着秋雲染和伍明月走了。
這幾個舉足輕重的人當先離開,院子裏的氣氛越發的僵硬。衆人隻覺得如坐針氈,實在不知道是該跟着皇上一起離開的好,還是繼續留下來好。
大家并沒有瞧見文青羽鬥笠垂落的瞬間,卻都明明白白瞧見榮王吐血。那樣軟綿綿靠在
一個女人的身上,誰還好意思留下來等着開席呢?
文青羽推了推洛夜痕,無奈某人執着的很,沒長骨頭一樣挂在她身上,半絲都不肯動彈。
她走一步,洛夜痕便靠着她走一步。她停下,洛夜痕便也停下。
文青羽隻覺得額頭上劃過濃密的黑線,這貨是裝上瘾了麽?
洛夜痕完全無視文青羽清眸中那毫無殺傷力的一絲怒火,懶洋洋有氣無力說道:“青青,爲夫重傷未愈。外面人很多。”
文青羽深深吸口氣,你永遠不要希望一個無恥的人突然變的高尚。
于是,便隻能任由洛夜痕挂在自己身上,将他一起拖到了院子裏。
“本妃多謝各位前來觀禮。”
于是,院子裏坐立不安的朝中大臣們,便又再度看到了極度詭異的一幕。
嬌柔纖細的新娘,懷裏摟着七尺昂揚的新郎。新郎高大的身軀柔弱地靠在新娘身上,新娘則隔着蓋頭廊檐下豪氣萬千的招呼着賓客。
“我家王爺身子不适,容本妃将王爺送去休息。宴席馬上開始,各位不必拘泥。吃好喝好!”
“飛玄,福伯,替本妃招待好各位大人。稍後,本妃會親自檢查,萬不可慢待了貴客。”
衆人石化,所以,等下出來敬酒的會是……榮王妃麽?!
文青羽拖着洛夜痕回了淩雲閣,一腳剛踏進房間,便使了個沾衣跌,将洛夜痕狠狠甩了出去。
洛夜痕哪裏真能讓她摔着,早在她胳膊一抖的瞬間,已經穩穩坐在了床頭。
大紅喜幛下,洛大美人鳳眸含春,朝着她微微招了招手。
“青青,來坐。”
文青羽狠狠翻了個白眼:“你怎麽不裝了?”
“此刻沒有外人,爲夫裝給誰看?”
文青羽咬了咬牙,坐在了他的身邊。
洛夜痕立刻站起了身,朝着外面說道:“徐婆婆,可以進來了。”
“來了。”
外面立刻響起歡快的笑聲,雨荞跟在徐夫人身後一起走了進來。
文青羽隻覺得一張臉孔微微的發燙,剛才隻顧着一心一意将洛夜痕快點弄回屋裏去。
哪裏還注意着徐夫人和雨荞一直在後面跟着呢?
他們兩人剛才一路走來,相依相偎的樣子,也不知被看到了多少。
徐夫人眉開眼笑,轉身從雨荞的大紅托盤中拿起紮着紅花的喜秤遞給洛夜痕。
文青羽隻覺得眼前猛的一亮,擡眸望去。洛夜痕一手握着撐杆,一手抓着蓋頭。那如詩如畫的面龐卻好似呆了一呆。
随即,文青羽便在他鳳眸中看到一絲掩飾不住的笑。
那種笑,并不是平日裏見慣了的清淡,唇角勾一勾,卻如微風隻在湖面吹起淡淡漣漪。
這個笑,是從心底裏一下子散出來的,讓那雙潋滟的鳳眸瞬間璀璨勝過明珠。
文青羽咬牙,清眸中閃過一道冷芒。
“笑什麽?你以爲我願意這樣?”
文青羽朝他狠狠翻了個白眼,她想起自己臉上的妝容心情就極度的不美妙。
眼前那貨頂着一張颠倒衆生的素淨面孔,笑的那麽得瑟,是有多幸災樂禍?
“打水。”文青羽一聲怒喝:“我要洗臉!”
“不急。”洛夜痕并沒有收斂起鳳眸中的笑意,回身将喜秤和蓋頭放在托盤裏。
自己則轉身倒了兩杯酒:“該有的儀式,總得完成。”
文青羽冷冷看着他手中的酒杯,她心情不好,很不好。
所以,她覺得自己應該做些什麽。
“洛夜痕,這裏沒有外人,不需要做這些表面功夫。”
這一句話說完,房間裏的溫度驟然之間低了幾分。
文青羽擡眼望去,洛夜痕鳳眸中的笑意如願的半絲不剩。豔若玫瑰的唇瓣卻緊緊蹦了起來。
而那鳳眸卻如同兩汪深潭,處處透着危險。
“你……你想幹什麽?”文青羽忍不住打了個哆嗦,是不是說錯話了?
洛夜痕唇角勾了一勾,瞬間便又恢複到原先那雲淡風輕的樣子。
“青青說的是,表面的功夫的确不需要做太多,不如直接洞房吧。”
“額……”文青羽狠狠噎了一噎:“我……不是那個意思。”
老天,她當然不是那個意思。洛夜痕挑眉,那是哪個意思?
洛夜痕鳳眸眯了一眯,文青羽隻覺的從骨子升起一絲冷意。即便屋子裏此刻還有人,她也半絲感覺不到安全。
于是,非常有眼色的某人立刻乖了。
“沒什麽意思,我是覺得餓了,想吃東西。”
“哦?”洛夜痕挑了挑眉:“餓了?”
“可不是餓了麽。”文青羽剛說完餓了,就覺得肚子裏咕噜噜直響,真的就餓了。
想想她一大早被人拽起來,各種折騰。肚子裏才不過裝了三個餃子,能不餓?
于是,便極度認真的點了點頭:“餓死了!”
洛夜痕終于收起了渾身上下的低氣壓,輕聲說道:“喝了酒,再用膳。”
“好。”
文青羽哪裏還敢再說半個不字,乖乖接了酒杯來喝。
眼看着洛大美人一張如詩如畫的面孔上再度浮起了一絲光彩,文青羽歎口氣,自己這輩子,真是越活越回去了。
上輩子,怎麽從不知道自己原來這麽怕洛夜痕的?
“徐婆婆,繼續吧。”
洛夜痕轉身坐在文青羽身邊,朝着徐夫人吩咐道。
徐夫人眉開眼笑的答應着,上前将文青羽和洛夜痕的袍角系在了一起。
然後和雨荞一起開始唱起了撒帳歌。
文青羽心裏的不痛快漸漸消散,在歡快的撒帳歌中終于舒展了眉頭。
身旁洛夜痕一雙鳳眸,似是不經意間向她微微掃了一眼。那潋滟鳳眸中便隴上了一絲難得一見的溫雍。
接下來,雨荞便端着一個盤子上來了。
“小姐,用膳。”
“叫王妃。”洛夜痕聲音沉了沉。
雨荞暗地裏吐了吐舌頭,十幾年的習慣,真是害人。
“不過是個稱呼,叫什麽都一樣。”
洛夜痕便微微笑了一笑:“青青覺得一樣?大婚後卻未改稱呼,難不成你是想叫皇上和天下人都知道,我們這場大婚實際上是假的?”
文青羽狠狠噎了一噎:“那還是叫王妃吧。”
“恩。”洛夜痕點點頭,顯然很是滿意。
“王妃,用膳。”
雨荞從善如流,再次将托盤送到文青羽面前。
“怎麽又是餃子?”文青羽皺了皺眉,大婚規定新娘隻能吃餃子的麽?
“你先吃吧。”
洛夜痕卻搖了搖頭:“你不是餓了,你先吃。”
“那好吧。”
文青羽對食物并不是特别挑剔,拿起筷子夾了個餃子送進嘴裏。一雙秀美便緊緊颦了起來,卻還是将嘴巴裏面的東西生生給吞了下去。
“怎麽沒煮熟?”
雨荞抿唇不語。
徐夫人卻笑道:“王妃不如再嘗個試試?”
文青羽又吃了一個:“還是沒熟。”
徐夫人說道:“餃子是熟的還是生的?”
文青羽點點頭:“生的。”
“多生?”
文青羽想了想:“非常生!”
這話說完,屋子裏的人瞬間都笑的詭異了起來。
文青羽莫名其妙看了看所有人,笑什麽?餃子沒煮熟,很可笑?
于是,便将雨荞手中的餃子夾了一個送到洛夜痕唇邊。
“就是生的,不信你嘗嘗。”
徐夫人瞬間吃了一驚:“王妃,那個……。”
洛夜痕垂眸看了看她送到唇邊的餃子,突然張開口将餃子給吃了進去。
徐夫人眸光微閃,瞬間卻溢出一抹欣慰。瞧着文青羽的神情,越發的滿意和慈愛。
在她的記憶中,洛夜痕一直是個極愛清潔的人。從不與人同桌吃飯。
如今,竟然将王妃夾給他的東西豪不嫌棄的一口吃了下去。
那還能說明什麽?
洛夜痕似乎細細品味着口中的餃子:“青青說的對,果然生。”
“你看。”文青羽撇了撇嘴:“你榮王府的廚子可是不盡心了,餃子都不會煮。”
“罷了,好歹是糧食,端了上來也不能浪費。”
于是,文青羽便在衆目睽睽之下,将一盤半生不熟的餃子端到面前,繼續吃了起來。
這一次,徐夫人可是真給驚着了。
剛準備出聲阻止,文青羽手中的盤子卻叫洛夜痕一把給搶了過去。
“青青真是餓的厲害了,這生餃子還是不要吃的好。你吃了多少,就得生多少。爲夫怕養不起。”
“生多少?”文青羽一愣,不就吃了盤生餃子麽?跟養不起有什麽關系?
“生什麽?”
徐夫人含笑接過托盤,笑道:“恭喜王爺王妃,早生貴子。”
“轟。”
文青羽一張玉顔瞬間爆紅,終于弄明白了生餃子的用意。吃幾個生幾個?她貌似吃了好幾個吧,還想吃了整盤子?
要不要這麽彪悍!
于是,某女暗中磨牙,暗地裏眼刀亂飛。偏偏身邊絕世男子半絲不感到尴尬,一張如詩如畫的容顔上盡是笑容。
“打水,打水。我要洗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