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飛翩呢?”
“屬下在。”
“西院和月園什麽動靜?”
“西院裏沒有動靜,二小姐半刻中前想要去前廳,被柳嬷嬷給攔了回去。”
文青羽眸光一閃,被柳嬷嬷給攔了回去?
“如今,文青鴛在幹什麽?”
“柳嬷嬷讓她頂着硯台走一個時辰的路。”
文青羽點了點頭,宮裏來的嬷嬷果真不一般。文青鴛那樣沒腦子的驕縱性子,竟然也能叫她給制住?
但願在她大婚之前,不要讓文青鴛出來找事,她不介意叫大家都過的舒服一些。
“可消氣了?”洛夜痕悠然靠在椅背上,直到文青羽坐下方才淡然說道。
“恩。”文青羽點了點頭:“差不多了。”
“劉太後怎麽會來?”
洛夜痕唇角勾了一勾:“她最寵的兒子求她辦的事,她當然要辦。”
文青羽愣了一愣:“你說連胤?”
洛夜痕淡然一笑,并未說話。
文青羽眸色中閃過一絲了然:“是連睿!”
“恩。”洛夜痕點點頭,鳳眸中極快的閃過一絲懊惱:“說起來,昨夜飛鴻樓的那些個小倌們功夫還是不夠到家。”
文青羽嘴角抽了一抽,這才想起連睿昨日似乎被洛夜痕給扔去了飛鴻樓。
“你……該不會真的找人伺候他吧。”
“當然。”洛夜痕極認真的點點頭:“飛鴻樓做生意從不欺客。”
“連睿那脾氣,等緩過了勁,沒一把火點了飛鴻樓?”
“當着自己娘親的面,他做不出那樣的事。”
“你把太後請去了飛鴻樓?”
“怡親王昨日出門沒帶銀子。”
文青羽默了默,洛夜痕這厮的心真是肉長的麽?不但将連睿給扔進了花樓,還直接将人家娘親給請了去接人。
眠花宿柳的對那些貴族子弟來說不算什麽,但是,男風這種事情就有些……上不得台面。
何況,這好男風的還是當今皇上唯一的親弟弟,還被自己娘親給逮了個正着。
怎麽的也沒臉再鬧下去。
劉太後爲了自己兒子的臉面,自然也不好暴漏了自己的身份。不但乖乖替自己兒子付了花賬,這事情還必須得爛在肚子裏。
劉太後自然知道,連睿對文青羽非常不一般。她可不允許自己兒子跟那個麻煩的女人再有什麽牽扯,所以爲了兒子,她當然要不遺餘力的促成文青羽和洛夜痕的婚事。
文青羽歎口氣,妖孽不但黑心,膽子也大,隻怕送連睿去飛鴻樓的時候就打好了這個主意。于是,堂堂一朝太後和親王,便這麽毫不客氣的被他給利用了!
“你還沒跟我說,昨日進宮出了什麽事,怎麽那麽久沒有回來?”
洛夜痕眸色冷了一冷:“宮裏派去護送玉滄瀾和玉含嫣的隊伍出了問題,暗衛全部折損,玉滄瀾和玉含嫣失蹤。”
“什麽?”
文青羽心中立刻起了驚濤駭浪,護送玉滄瀾的暗衛全部折損?
“昨日,暗衛的屍體全部運回了宮裏。均是被一劍封喉,殺人手法幹淨利索。”
文青羽颦了颦眉,她想不出什麽人能對玉滄瀾出手。
“叫你去做什麽?”
“皇上想要叫我查找玉滄瀾的下落。”
洛夜痕眉目平和,并沒有半絲波瀾,似乎在說的并不是什麽大不了的事情。
“你沒答應吧。”
“當然沒有。”洛夜痕說道:“我忙着呢,恰好又受了傷。”
他修長手指緩緩拍了拍自己胸口,文青羽眼皮抽了一抽。該不會連受傷都是他事先安排好的吧。
洛夜痕勾唇一笑:“受傷這事我事先可不知情,你别把我當成了神仙。”
文青羽挑了挑眉,她可沒把他當神仙,她隻把他當妖怪。
“這事派給誰了?”
“連睿自己接了。”
文青羽并不覺的意外,這種事情也隻有連睿做最合适。
洛夜痕眸色閃了閃:“不出意外,連睿兩日後就該啓程。”
“不知能查出些什麽。“
“什麽都查不出。”
洛夜痕不在意的笑了一笑:“連胤派暗衛跟着玉滄瀾,實際上打的什麽主意玉滄瀾豈會不知?濟安王府的秘密是那麽好随便叫人探知的麽?”
文青羽心中一動:“你是說,那些暗衛實際上是被玉滄瀾給解決了?”
這事八成就是這樣!
蒼穹山的位置自古以來都是個迷,恰好玉滄瀾受了傷。連胤以護送玉滄瀾爲借口,實際上多半還是想知道蒼穹山的具體方位吧。
玉滄瀾又哪裏能讓他真如了願?所以,護送的隊伍當然要遭到襲擊,暗衛當然會全軍覆沒,玉滄瀾當然會失蹤。
這事情大家心知肚明,連胤派人追查,說是救出玉世子也不過就是想尋着這個由頭看能不能跟濟安王府扯上關系,尋機能找出蒼穹山也說不定。
這種事,到最後隻怕會落得竹籃打水一場空。連睿居然肯去?
文青羽眼前一暗,卻是洛夜痕将一雙大掌突然蒙在了她的眼睛上。
“你跟爺就快大婚了,不許再想着别的男人。”
文青羽嘴角扯了一扯:“你腦子裏能有些正常事情麽?”
“小姐。”
一聲輕呼,秋露身形一閃,青煙一般竄了進來。看清屋中情況卻頓了一頓,不知該不該進來。
文青羽将洛夜痕的手掌從眼睛上撤了下來,回頭說道:“可查出什麽了?”
“我在鄧姨娘那裏找到了這個。”
秋露手腕一翻,手心裏拖着一盒胭脂。
文青羽颦了颦眉,從她手裏接過胭脂。胭脂的盒子極普通,青花瓷的盒子并沒有半絲特别。
“屬下知道小姐懂醫理,何不仔細看看這胭脂有什麽不同?”
文青羽打開盒子,裏面也是最常見的暖桃紅,與鄧姨娘平日所用的胭脂沒什麽分别。放在鼻端一聞,隻覺的桃花香氣分外濃烈,叫人忍不住想要打噴嚏。
“好刺鼻的味道。”
文青羽迅速将胭脂放的遠了幾分,突然似乎想起了什麽,将胭脂放在鼻端又聞了一聞,瞳眸中閃過一絲驚異。
“這東西,你從哪裏找到的?”
“就在鄧姨娘的妝台上,并排放了兩隻一模一樣的胭脂。”
洛夜痕鳳眸淡淡飄過胭脂盒子:“裏面放了什麽?”
文青羽抿了抿唇,終于說道:“紅花。”
“這盒胭脂的顔色完全是用紅花浸出來的。”
洛夜痕哼了一聲:“鄧姨娘似乎是個孕婦?”
“恩。”文青羽點點頭:“她有身孕大概四個月了,紅花是孕婦大忌。”
“可是會滑胎?”
“不止!”文青羽聲音沉了一沉:“她如今已經過了最易滑胎的頭三個月,等到月份大了若是因爲長期使用紅花而滑了胎,以她的年紀,此生便再不能有孕!”
秋露略一沉吟:“莫不是預備給主子用的?”
“不會。”文青羽搖搖頭:“這樣粗糙的盒子她送不到我手裏。更何況她自己也清楚她送的東西我不會用,對于沒有身孕的女子,紅花這東西除非日日使用。否則,用個一次兩次想要絕育根本就不可能。”
秋露愣了一愣:“難不成,這東西她能留給自己?”
文青羽抿了抿唇沒有言語,她也想不通。鄧氏好不容易懷上了孩子,怎麽可能給自己下紅花?
看盒子裏胭脂的樣子,應該是沒有用過的。難不成是給雨菲準備的?雨菲又哪裏會用她送去的東西?
“秋露,把胭脂送回去。”
文青羽勾唇一笑:“既然這東西出現了,就總有用的時候。與其費力的猜,就等着他自己出頭吧。”
“是。”
秋露轉身出去,沒多久卻從宮裏傳了話出來,說是柔貴妃要爲自己表嫂添妝,宣文青羽即刻進宮。
洛夜痕撣了撣衣襟:“走吧。”
文青羽看他一眼:“是宣我進宮,你去幹什麽?”
洛夜痕微微一笑:“我沒事就不能進宮看看表妹的麽?”
文青羽卻是笑了一笑:“我自己去就是了,她還能吃了我?她想要做什麽,你叫她做就是了。這一次做不了還能尋下次機會,與其天天來煩我,不如一次了解了痛快。”
洛夜痕想了想,終于點了點頭:“那你便去吧,我在宮門口等你。若是一個時辰你還沒出來,我就進去接你。”
“好。”文青羽點了點頭,兩人一起上了馬車朝着宮裏去了。
進了宮門,小太監領着文青羽朝着明月閣走去,洛夜痕自己則躺在馬車裏假寐。
文青羽腳步輕緩,不疾不徐踏進了明月閣。
這是她第三次出現在這裏,難得的是這一次明月閣裏總算正常了一回。既沒有滿院子宮女太監等着給她下馬威,也沒有一院子太醫急的焦頭爛額。
實際上,自打連胤殺了明月閣的總領太監又罰伍明月禁足之後,明月閣裏難得一見的清淨了不少。
連帶着良貴人和麗嫔也沉寂了不少,整個明月閣似乎一下子失去了生氣,一片死氣沉沉。
大宮女連翹挑開簾子恭恭敬敬等着文青羽進了屋,這才低眉順眼的跟了進來。
“啓禀娘娘,青羽小姐到了。”
文青羽聽着屋子裏極熱鬧,似乎有人在說話。連翹這麽一禀報,說話的聲音立刻就停了。
文青羽擡眸望去,主位上坐着的正是伍明月。她下首坐着兩個宮裝的麗人,正是良貴人和麗嫔。
許久不見,柔貴妃仍舊一臉溫婉輕柔,和善的沖着文青羽微微笑着。
“正說青羽小姐呢,說是宣了許久都不曾到。還以爲是惱了本宮前翻的無禮不肯來了,可巧,青羽小姐就到了。”
柔貴妃聲音溫潤,語氣極爲親熱:“連翹,給青羽小姐搬個凳子。”
文青羽唇角勾了一勾,柔貴妃真是幾十年如一日的能……裝啊。
反倒是良貴人自她進了屋子,便撇了撇嘴,眉眼中仍舊帶着淡淡不屑。麗嫔則沖她笑了一笑,一雙眸子裏極快的閃過一抹憂色。
連翹答應一聲,搬了個錦凳放在良貴人身邊。
文青羽心中冷笑,這位置放的可真妙啊!
屋子裏書良貴人位份最低,不過正六品。她是正一品,即便柔貴妃也不過就是個正二品。
将她的凳子放在良貴人身邊,那是此刻最下等的位置。她若是就這麽坐下了,從身份上直接就輸了她們半截。
看來,這一個月的禁足并沒有讓伍明月學會該學的東西。
柔貴妃眸色閃了閃:“青羽小姐不肯坐,是還記恨本宮麽?”
良貴人冷冷一哼:“有些人就是上不得台面,既然不喜歡坐那就站着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