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麽神奇?”文青羽咽了咽口水:“事出反常必有妖,這樣違背天理的東西,終歸是不好的吧。若真的好,幹嘛華淺笙不自己吃?”
“我沒那福氣享用。”華淺笙不在意的搖搖頭:“彌陀花是補藥,卻也是毒藥。我若吃了,就跟你一樣中了花毒。天下間隻有天人鬼醫百毒不侵。所以,自然也隻有天人鬼醫才能夠叫血獄彌陀迅速結果。”
文青羽低頭不語,手中彌陀果瞬間重如千鈞,叫她覺得萬分燙手。說什麽彌陀花神奇,一個人連續放了七日的血,怎麽可能會沒事?
“這果子,你是吃還是不吃?”子蘭不耐煩的颦了颦眉:“不吃就給我,下次行會還能賣個好價錢。”
“吃,當然吃。”文青羽将彌陀果朝懷裏拽了拽,蕭若離爲了彌陀果吃了那麽大苦頭。即便手裏這是劇毒,她也一定會吃。
文青羽毫不猶豫張開嘴,一口咬向彌陀果肉。
“嗚嗚……”
半空中突然傳來綿長的号角聲,聲音沉悶而悠遠,即便在這密閉的冰窖中,号角的聲音依舊清晰。
“怎麽了?”文青羽擡眸。
子蘭颦了颦眉,大眼睛極快的閃過一絲戾氣:“有人闖山!”
“找死!”
子蘭一陣風般向着冰窖外沖去。
華淺笙走了兩步,突然轉身,一雙似笑非笑的眸子看着文青羽和蕭若離。
“這是無名山莊的事情,我想外人不便插手。青羽小姐和蕭鬼醫不如跟我去休息一下?”
“好。”文青羽點點頭,她并不想參與暗月閣的事情。
出了冰窖,子蘭早已沒有了蹤迹。華淺笙慢悠悠帶着兩個人進了無名山莊。
無名山莊裏人來人往,卻是井然有序,每個人臉上,也并沒有帶上驚慌失措的表情。文青羽不由暗暗點了點頭,子蘭年紀不大,的确是有些本事的。
華淺笙将文青羽和蕭若離領進了客房,自己轉身出去。
“我想,應該是榮王找到這裏了吧。”蕭若離聲音依舊如春風般和煦。
文青羽臉色卻是一沉:“你以後做什麽事情一定要讓我知道,這樣的事情我不希望再發生。”
“我也不希望。”蕭若離微笑:“你知道,天天兔子一樣被人逼着吃草,然後等着放血的滋味不大好受。”
“哼。”文青羽臉上陰霾頓散,如雲破月來:“知道不好受,以後就要愛惜自己身體。”
蕭若離眸光中極快地閃過一絲苦澀,快的文青羽并沒有注意到,等她看向他的時候,仍是那春風般和煦溫暖的天人鬼醫。
“你要是再不愛惜自己身體,就得受罰。”
“好。”蕭若離點頭。
“這次就得罰。”
“好。”蕭若離微笑。
“罰你……”文青羽微微一笑:“現在好好睡一覺,天塌下來也不準管。”
“那可不行。”
“額?”文青羽臉色一寒。
“天塌下來你總得許我挪挪身子,不然被砸死就太不好看。”
文青羽噗嗤一笑:“砸死活該,反正你也不愛惜自己。”
“吃了這個,快睡。”
蕭若離乖覺的自文青羽手中拿過一粒黑黝黝的丹藥,想也不想吞了進去。
“這粒安神丸,能放倒一頭牛。你隻管安心睡幾個時辰。”
“恩。”蕭若離點頭,起身躺在房中軟榻上,功夫不大,便響起均勻的呼吸聲。
文青羽看一眼呼吸平穩的蕭若離,緩緩歎口氣,輕手輕腳打開門向着院子裏跑去。
屋門關上的瞬間,軟榻上的蕭若離微微睜開了眼,卻又瞬間合上,呼吸仍舊均勻而綿長。
“闖山的到了哪裏?”
子蘭一張小臉崩的寒冰一般,大而圓的眸子中沒有絲毫的感情。
“回公子,已經到了半山,就快到斷天峰。”
“恩。”子蘭點點頭:“放他們過斷天峰,等他們走到斷天峰和摩天崖中間的吊橋,砍斷繩索。”
“是。”
黑影一閃,山巅涼亭裏隻剩下子蘭淡然地望着悠遠天空,大眼睛裏明顯閃過一絲無聊。
“但願這一次闖山的人,不要那麽快被解決。”
“你放心,這次上山的人一定不會那麽容易被解決。”
子蘭大眼睛裏極快的閃過一絲不悅,再擡頭間,仍是笑容可掬,粉妝玉琢的一個半大孩子。
“瑾先生什麽時候來的?月姐姐可是跟着一起來了?”
山道上緩緩走來一個人,那人通體罩着一身極寬大的玄色衣袍,頭上戴着頂大大的鬥笠,鬥笠上垂下的黑紗幾乎将那人從頭遮到了腳。
子蘭話音剛一出口,小小的人便突然張開雙臂撞了出去,一張臉上寫滿了喜悅。
瑾先生好似并沒有動,卻一下子将子蘭甩在了一邊。
子蘭一下子撲空,再回首,瑾先生已經端坐在涼亭中,微風浮動,那人鬥笠下長長的黑紗卻連動都沒有動過一下。
子蘭撇撇嘴,仍舊笑容可掬地走了過去:“瑾先生的輕功真是絕世無雙。“
瑾先生隐在鬥笠下的面孔根本看不到絲毫變化,隻聽到一個嚴謹的一絲不苟的聲音說道:
“你還是把心思用到正地方比較好。”
“我的心思當然都在正地方,這一次是瑾先生自己上山的麽?什麽時候來的,我怎麽不知道?”
“無名山莊來了貴客,我又怎麽能不來看看?”
“哦。”子蘭點點頭:“從斷天峰到摩天崖隻有那一架吊橋可以通過,我等那些人走到正中間的時候,就命人砍斷吊橋。即便是大羅金仙,也能摔他個粉身碎骨。”
“凡事不要太自信。”瑾先生鬥笠動了動,似乎是朝着摩天崖的方向看了一眼:“這一次來的人,不是一般人。”
“一般人,也找不到這裏!”
文青羽足尖在密實的樹冠上一點,朝着摩天崖掠去。
火紅身軀青煙一般掠出數丈。文青羽長長出了口氣,吃了一顆血獄彌陀果,突然丹田中就湧起了一絲熱流。
對那樣的熱流她并不陌生,那是真氣。蕭若離說血獄彌陀可以修複經脈,難道說,自己的經脈被重新疏通了?
那麽,隐藏在自己體内那股巨大的真氣,是不是也可以被自己所用?
她在子蘭附近的樹冠上蹲了半天,可惜那小屁孩子嘴緊的很,半天也沒聽出個什麽有用的價值。
直到瑾先生出現,也不知有意無意,倒叫她聽到了摩天崖。
文青羽心中焦急,她幾乎可以斷定來的人一定是洛夜痕。要迅速趕去摩天崖,若是真的被人半路砍斷了吊橋,功力盡失的洛夜痕隻有死路一條。
文青羽站在樹冠上仔細看,她對天塹山的地形并不熟悉,但從名字上可以判斷,摩天崖,定然是地勢極爲險峻的山崖。
火紅一道流光閃過,直奔天塹山異常險峻的山峰而去。
瑾先生微微擡頭,鬥笠的方向再次朝着摩天崖看了一眼。
“我想,你還是自己親自走一趟比較好。這些人,未必就是那人的對手。”
子蘭唇角一撇,露出絲淡淡不屑:“不用,我不覺得有人能過的得了摩天崖。”
瑾先生一聲輕笑:“随你。”
“嗆!”
驚天動地一聲轟鳴,半天裏火花四濺,兒臂般鐵索激蕩如蛇,攪動一片血雨腥風。
“糟了!”文青羽心頭一沉,還是晚了麽?
插入雲霄的絕壁,如同一把利劍從中間切段,雲霧缭繞中一分爲二成了兩處絕壁。隻能看到雲遮霧繞中青灰色嶙峋山石。
數丈寬斷崖中間,隻有一架顫巍巍吊橋連接。吊橋正中,一道天青色颀長身影在搖擺吊橋中,如同飓風中一片落葉。
文青羽心頭狂跳,那身影明明離得遠,但那天青衣衫上的銀色海水雲紋,卻奇迹般飄的滿眼都是。
一個五短身材的漢子,粗壯手臂上虬髯着小山一樣的肌肉,掄圓了手中光明晃晃一把利斧,死命朝着僅剩一邊的鐵鏈砍去。
眼看着兒臂般鐵鏈上砍開了深深一道裂縫,那漢子胸膛劇烈起伏,爆發出震耳欲聾一聲猙獰的笑。隻待最後一斧子下去,那貼在吊橋鐵索上的天青身影,變要從此天人相隔。
“嗖。”
文青羽素手一抖,一蓬牛毛細針,天女散花一般朝着那漢子飛射而去。
“當。”斧頭落下,卻沒有四濺的火花。狀如牛的身軀突然僵直不動。
車輪般一把巨斧從僵直手臂中滑落,瞬間奪一聲定入地上。
一道火紅身影,青煙一般向着山崖邊略去,滑膩無骨一雙素手一把攥住将斷未斷鐵索。
文青羽隻覺得手中鐵索如同滑膩的蛇,手心劃過一片灼熱的刺痛,火燒一般向後滑去。
文青羽銀牙緊咬,将鐵鏈在臂彎中一繞,向着飄渺雲海中如詩如畫那颀長身影看去。
雲霧缭繞中,洛夜痕似有感應,微微擡頭,絕豔無雙的臉龐上,勾起一個溫雍的笑。
天青色衣衫,薄霧中如霜似雪,明明一片絕殺之地,文青羽心頭卻驟然安定。
一雙素白小手着那如詩如畫的身軀探去:“來。”
“青青!”
洛夜痕臉上的笑容驟然間一頓,一向淡然的鳳眸中頃刻間閃過驚濤駭浪,那是文青羽從未見過的恐懼。
“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