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聲悶響,結結實實一巴掌,打的洛夜痕的頭顱歪了一歪。水池朦胧的煙霧仍舊遮擋不住,他臉頰上迅速隆起的紅腫。
“你……”文青羽一愣:“怎麽不躲?”
洛夜痕唇角一勾,聲音輕軟:“我哪知道,你真下的去手。”
文青羽一滞,咬牙說道:“當然下的去手,本姑娘殺你的心都有!”
洛夜痕卻笑的越發蕩漾:“你若是再這樣子跟我說話,隻怕不用你動手,我就先死了。”
“額?”文青羽一愣,瞬間,臉孔爆紅。
噗通一聲,水花四濺,某女幾乎将自己整個身軀埋進水裏。
文青羽雙手環胸,磨牙:“看看看,不怕看的流鼻血?”
洛夜痕低笑:“都看了整夜了,你現在才想起來遮掩,不嫌晚麽?”
“剛才那一巴掌,怎麽沒有打死你?”
“打死了我,你肚子裏的世子生下來,你去哪裏給他找個父王?”
“這事不牢你操心,有的是人排隊等着給他當爹。”
洛夜痕鳳眸驟然一暗:“隻怕到時候,榮王府會被随便安個罪名就給查抄了。你少不得要給本王陪葬的。還輪不到别人來娶。”
“哼。”文青羽臉色一黑,自己都不明白,爲什麽每次洛夜痕三言兩語就能挑起她一肚子火。
“我怎麽會在這裏?”
“你昨日寒毒發作,我隻能将你弄來這裏緩解你的寒毒。”
“我寒毒發作,又不是你寒毒發作。你跳下來做什麽?”
“爺不扶着你點,這麽大池子,你不怕淹死麽?”
文青羽翻個白眼,洛夜痕這暴發戶,洗個澡至于的修這麽大個池子?還鑲了一池子的暖玉,直接弄出個人工的溫泉出來。
絕對沒安好心,弄這麽大池子就是爲了滿足他跟美人鴛鴦戲水的色心吧。
“你想多了。”洛夜痕輕聲說動:“這池子昨日剛剛建成,你是第一個享用的人。”
“額?”文青羽一愣,這池子剛剛建成?什麽意思,該不會是爲了她的寒毒建的吧。
文青羽搖頭,真是想多了!
“我衣服呢?”
“脫了。”洛夜痕懶懶斜她一眼:“你看不到?”
文青羽再次磨牙,她又不瞎,這種事情需要重複一遍的麽?
“我是問,你拿來給我穿的衣服在哪裏?”
“那邊軟榻上。”洛夜痕朝虛空中指了指。
文青羽瞟了一眼,臉再次黑了,房間裏的确是有個軟榻的。
隻可惜軟榻卻是放在屏風旁邊,從水池到屏風至少需要二十步,她若是這樣子走過去穿衣服,那根沒穿有區别麽?有麽?
身後好大一隻狼!
“你怎麽不把軟榻放到院子裏去?”
“原來,青青喜歡這一口?”洛夜痕搖頭:“口味太重,本王自愧弗如。”
文青羽額頭青筋一蹦:“我要穿衣服,你給我滾出去。”
“好。”洛夜痕點頭,嘩啦從水中站了起來。
文青羽眼前瞬間閃過珠玉般柔潤一片肌膚,好懸沒晃瞎了她的眼。
“洛夜痕。”文青羽閉眼:“你怎麽又不穿衣服。”
一個又字,文青羽幾乎咬碎了一口牙。幾次了?她都記不清了,這男人有病吧。
“你洗澡穿衣服麽?”洛夜痕毫不在意的回答。
文青羽閉着眼睛,聽着有人破水而出,腳步聲漸漸走遠,接下來便是一陣悉悉索索。
“睜開眼吧,爺穿好衣服了。”
文青羽睜眼,長長出了口氣。對面軟榻上,美人橫卧。
洛夜痕身上天青色海水雲紋的袍子松松披在身上,露出胸口一片明珠般瑩潤肌膚。濕漉漉的長發并沒有挽起,順着肩頭傾瀉而下。
發梢上水珠從腮邊滾落,滑過修長脖頸,一路緩緩淌過隆起的喉結,順着精緻如玉雕的鎖骨,滑入微敞的衣襟領口。
文青羽狠狠咽了咽口水,艱難的挪開眼。誰說女人是紅顔禍水,任何女人見到此刻的洛夜痕隻怕都得羞憤的撞牆。
“青青。”洛夜痕修長指尖挑起軟榻上流火般的紗裙:“不上來穿衣服?可是要爲夫幫你?”
“洛夜痕。”文青羽歎氣:“你越來越不是人了,你知道麽?”
洛夜痕挑眉:“你那身子爺都看了一夜了,有什麽可害羞的?”
文青羽臉色一黑。
“你若覺的吃虧,等你上來,爺準你給爺寬衣也仔細看看不就是了。”
“你給我,滾!”文青羽大怒,一捧水向着洛夜痕批頭潑去。
洛夜痕微笑,身軀卻利索的從軟榻上翻了下來,緩緩繞過了屏風。
“你快些穿,十數之内要是沒有穿好。爺就過來親自幫你穿。”
“一……”
“嘩啦。”屏風後響起巨大水響,接下來就是急促的腳步聲。
洛夜痕勾唇一笑,鳳眸中流淌出一絲溫暖:“二……”
五字尚未出口,文青羽已經怒氣沖沖出現在面前。
洛夜痕鳳眸中閃過一抹驚豔,面前女子紅衣似火,更顯的膚色瑩白如玉,吹彈得破。
泡了一夜的溫泉,文青羽臉頰上透着紅潤,更顯得本就嬌豔無雙的一張臉孔越發叫人挪不開眼。
尤其是一雙眸子,因爲憤怒,明亮璀璨,如同暗夜中最耀眼的星。
洛夜痕伸手:“過來。”聲音微啞。
“幹什麽。”文青羽一臉戒備,将身上赤血蠶絲的裙子系的更緊。
洛夜痕眉眼中流淌出一片溫雍:“我來給你挽發,你這樣子出去,能見人?”
文青羽咬了咬唇,向着銅鏡中看了一眼。如今,她頭發濕漉漉披在身上,臉頰因爲溫泉的作用,異常紅潤。兩隻眼睛裏似乎蕩漾的薄薄春水,這個樣子出去,實在是……
“你快點。”文青羽撅撅嘴,坐在妝台前。
洛夜痕微微一笑,拿起玉梳,開始打理文青羽一頭瀑布般流瀉而下的長發。瑩白修長的手指極爲靈活,在墨玉般烏發中數下穿梭,已經将文青羽頭發挽好。洛夜痕順手将一隻白玉簪别在她發髻間。
“好了。”
文青羽向着銅鏡裏看去,也不由的暗自贊歎,洛夜痕挽發的手藝真是不錯。
“也不知道你給多少女人梳過頭,技術勉強還過的去。”
洛夜痕微笑:“以前,是給一個女人經常梳頭,以後隻給你梳頭。”
“哼。”文青羽冷哼,聽到他經常給一個女人梳頭,心裏突然就莫名的氣憤。
“你愛給誰梳給誰梳去,本小姐不稀罕。”
洛夜痕微笑不語,将妝台上剩下的一隻白玉簪别在自己發髻上。
文青羽微微一愣,擡手摸了摸自己頭上的簪子。怎麽感覺,這兩隻簪子像是一對?
洛夜痕卻已經打開了房門。
“主子。”
門外,飛翩,飛影,飛玄恭恭敬敬行禮。
“昨日可有異常?”
“嫣公主回到翠雲閣後再沒出過房門,玉世子聽飛鴻樓的姑娘唱了一夜的曲子。”
“恩。”洛夜痕點頭:“怡親王呢?”
“屬下并沒有再阻攔怡親王,任由他進了淩雲閣。如今,他還在迷蹤林裏困着呢。”
文青羽嘴角抽了抽,榮王府真熱鬧啊。連睿什麽時候來了?洛夜痕居然将人扔在樹林裏困了一夜?膽子真大!
“主子今日可要回府?”飛翩低聲說道:“丞相已經數次派人前來。”
“叫天叔跑一趟相府,說青青昨日動了胎氣,郎中說不宜移動。今日起,便在榮王府靜養了。”
“飛翩跟着一起去。”洛夜痕雙眉一挑:“将青青的換洗衣服拿來。”
飛翩卻沒有動,一雙眼睛眨也不眨看着文青羽。
文青羽挑了挑眉:“我什麽時候說過要住在這裏?”
洛夜痕朝她微微擡手:“我受傷了,你不覺的該留下照顧我麽?”
文青羽深呼吸:“飛翩,你跟天叔一起去。”
飛翩點頭,瞬間消失。
“爺,吃藥。”飛玄這才将手裏端着的藥碗遞了上去。
洛夜痕不動,潋滟一雙鳳眸卻是眨也不眨看着文青羽。
“叫你喝藥,你看我做什麽?‘
“我手疼。“
文青羽臉色一黑,一把奪過藥碗:“我是不是跟你有仇?總這麽喜歡欺負人。”
洛夜痕微笑,轉身坐在院中錦凳上,毫不介意文青羽的一臉怒色。
飛影抿唇,爺在青羽小姐跟前,真是越來越……可愛了。
飛玄一雙冰冷的眸子中萬分糾結,眼睛眨也不眨看着洛夜痕,憋屈的欲言又止。
文青羽舀起一勺湯藥吹了吹,突然就皺了皺眉:“這裏面有柴胡?怎麽是退熱藥?你發燒了?”
“退熱?”洛夜痕鳳眸中冷芒一閃,一下子刺向飛玄。
“爺您重傷未愈,昨日又泡了一夜的水。傷口定然會惡化,的确該吃些退熱拔毒的藥材。”
“重傷泡水?”文青羽一愣:“他傷在右肩,并沒有沾水。”
“青羽小姐,我們爺昨日……”
“飛玄!”洛夜痕聲音一冷:“你話多了。”
飛玄聲音頓了一頓,再擡眸間已經是一片視死如歸的平靜:“您昨日寒毒發作,需要用九轉雪魄丹壓制毒性。我們爺便放了自己的血來救您,整整放了四碗。您也知道,我們爺本來就在皇宮裏受了傷,又放了那麽多血。昨天又……“
“飛玄。”洛夜痕語氣越發的冷凝:“你自己去刑律堂領一日的懲罰,不然,就回錦官城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