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了安神湯剛剛回來的翠柳狠狠打了個哆嗦,手裏安神湯直接翻在了地上。
“小姐,”翠柳臉色瞬間蒼白,噗通一聲跪下。
“奴婢知錯,小姐饒命。”
文青鸢露出一個甜美的笑容,溫柔地拉起翠柳素白的手,翠柳身軀不住顫抖。
“小姐,”水潤雙眸中帶着濃濃恐懼:“饒了奴婢吧!”
文青鸢将她衣袖卷上去,露出一截藕般晶瑩玉臂,明亮燭火下點點殷紅瘢痕觸目驚心。
“很疼吧,”文青羽手指輕輕拂過翠柳成片的傷痕。
“我妝樞裏有一盒榮王送的冰肌膏,你拿去擦擦吧。這樣漂亮的肌膚,留點疤痕多不好看。”
“主子。”飛翩清風一般,悄無聲息出現在文青羽軟榻旁邊。
文青羽緩緩睜開眼,慵懶靠在軟榻扶手上。
“李媽死了。”
“死了?”文青羽點點頭:“看來,那邊很快就有動靜了。”
她怎麽會不知道,那五十大闆看着吓人,實際上根本就打不死人。
如今,李媽卻死了,誰下的手還用猜?
她緩緩閉上眼,再次将自己埋在松軟的被褥裏。
最近越來越喜歡這個感覺,溫暖柔軟的感覺,莫名的叫她感覺到安心。
“飛翩。”她并沒有睜眼,看上去已經睡着了一般。
“去一趟榮王府,告訴他,若是不快點将我要的東西送過來,我就親自上門去取。”
“是。”飛翩身影立刻消失,就仿佛從來沒有出現過。
文青羽幽幽歎口氣,沒有錢沒有人的感覺真是令人不爽。
她重生以來,身邊能用的人數來數去就隻有雨荞和飛翩兩個。
她要走的片是一條極度燒錢的路。
這個時候的她萬分懷念前世玉鳴溪手中那貌似永遠都花不完的錢。
上次出門,金玉堂在燕京城的分号已經全部消失!
如今唯一能找到的隻怕也就剩下,曾經最不容易找到的鬼醫蕭若離!
……
“大姐姐可是起身了?”
“大姐姐,大姐姐!”
院子外面那甜美的少女聲音,執着的叫喊着。
文青羽微微皺了皺眉:“飛翩。”
飛翩面無表情的站在文青羽床榻旁邊。
“扔出去!”
“啊,文青羽,你……”
端着銅盆的雨荞狠狠打了個哆嗦,真,就給扔了?
“一大早的打擾人睡覺最讨厭。”
文青羽微微按着自己眉心,嬌柔的身子仍然陷在床榻裏不肯挪動半分。任由滿頭如墨青絲鋪了滿床,嫩藕般的玉臂随意地搭在淩紅被面上,春睡海棠般叫人挪不開眼。
雨荞嘴角一抽,将近辰時了吧,小姐最近,越來越喜歡睡覺了。
“小姐。”
“額?”文青羽羽扇般睫毛微微一抖,卻并不願意睜開。
“飛影公子在院子外面等着呢,太後宣召您今日和榮王共同入宮?”
“入宮?飛影?”文青羽雙眸豁然睜開:“人在哪裏?”
“在院子裏,說是榮王府的馬車已經候在外面了。”“叫他等着。”榮王兩個字沒來由的就讓文青羽一陣的煩悶。
太後宣她和洛夜痕共同入宮?這裏面制定有洛夜痕不少的功勞,不然太後知道文青羽是誰?
“文小姐。”院子外面卻響起一個悠揚的聲音:“我家主子說了,春困秋乏。他今日起的早,也正困着呢,文大小姐不必急着起來。稍等一下,正好一起來睡了。”
“雨荞,給本小姐梳妝!”
房間裏立刻傳出文青羽清冷的聲音,一個字一個字吐得萬分清晰。
飛影淡淡一笑,爺真是有先見之名,這麽一說,文大小姐果然就起來了。
“走吧。”
屋門一響,枚紅色襦裙的文青羽已經收拾妥當。
飛影微微愣了一下,他和自己主子一樣,從沒有認真看過文大小姐。如今,對面那女子身上穿着色彩明麗的衫裙,卻并不豔俗,反而将那清冷的眉眼襯托的嬌媚可人,豔麗無雙。
“不走?”文青羽皺一皺眉,洛夜痕的手下跟他本人一樣讨厭。
“大小姐就自己進宮麽?”
“額?”文青羽腳步一頓,這話說的,莫不是宮裏有什麽危險?
“大小姐别誤會,”飛影一拱手:“我們主子說了,大小姐是有身份的人,不能一個人形單影隻的進宮,連個近身伺候的都沒有,平白辱沒了身份。”
“雨荞,跟我進宮。”
“我們主子說了,雨荞姑娘沒出過相府,宮裏的事情隻怕不能應付。”
文青羽臉色一黑,飛影不是暗衛麽?是麽?
暗衛不是該跟飛翩那樣,清冷淡漠不苟言笑的?怎麽那麽多話?
“那就讓飛翩跟着好了。”
“飛翩不會伺候人。”
文青羽一個眼刀狠狠剜向飛影,嬌豔的臉龐上凝滿了冰霜。
飛影摸了摸鼻子,這文大小姐真是不一樣了,怎麽突然之間眼神就那麽吓人,以後,這種吃力不讨好的事打死他也不幹了。
“主子說,一早就給大小姐安排好了人手,大小姐不要忘了用。”
文青羽眯了眯眼,一早安排好了?她險些忘了,前幾日夜間夜洛夜痕臨去前曾留下了兩個人,她連見都沒見直接就給雪藏了。
“那就他們吧,雨荞,去把那個什麽什麽的叫來,跟上。”
飛影看的連連點頭,自己主子考慮的真是周全,他說文小姐定然會同意帶着暮雪無痕,果然就同意了。
“飛影公子可滿意了?”
飛影臉上的笑容還沒有完全綻開,陡然就迎上了文青羽眸光中的冷冽,一下子就将笑容凝在了臉上。
“不,不敢!一切都是王爺的吩咐。”
“哼。”
文青羽不再理會他,大步向着府門外走去。
“大姐姐。”
牆根,打扮的花枝招展的文青鸢一臉委屈的扭了過來:“聽聞今日大姐姐要和王爺入宮,姐姐沒有進過宮,還是青鸢帶着大姐姐去吧。”
一句話說的百轉千回,低柔婉轉。
文青羽眸光一冷,她們很熟?不熟吧!
想見洛夜痕,自己去見就好了,非拉着她說這麽多廢話很有意思?
“來人,”她慵懶說道:“将二小姐送到府門口交給榮王,就說二小姐病了,得榮王親自給治治!”
“嗖。”一道青色光芒閃過,文青鸢已經叫飛翩提着領子給拎走了。
飛影瞧的心情大好,這青羽小姐的作風和自己主子有一拼,主子多少年沒遇到過對手了?以後的日子不會寂寞的吧。
“飛影。”文青羽突然回首:“你笑起來臉上的酒窩真好看,下次回了洛夜痕,就叫你剜下來給我好了。”
飛影笑容再次一僵,誰說文大小姐軟弱可欺的?誰說的?明明就是和他們爺一樣的嗜血殘暴好吧!
燦爛晨光中的朱雀大街上,一架金燦燦的馬車幾乎晃瞎了人眼。
那燦爛的金可是實打實的金箔包裹,流蘇是東海珍珠的珠串,轎子頂上那碩大的紅珊瑚珠子直奪人的眼球。
文青羽嘴角狠狠一抽,這爆發戶的做派是洛夜痕麽?他是把他家所有錢都貼在轎子上了?
這樣的馬車可不可以不坐啊,太丢人了。
此刻,卻有不嫌丢人的,文青鸢踮着腳尖站在馬車旁邊,一臉嬌羞柔弱的說着什麽,那雙靈動的大眼睛柔的幾乎能滴出水來,文青羽毫不懷疑,稍微弄點火星,她那炙熱的眸光就能将馬車給燒出個洞來。
緊閉的馬車門陡然間掀開,露出洛夜痕那傾城絕世一張妖孽容顔。
“怎麽馬車外有人麽?”洛妖孽慵懶地靠在車門上,豔若玫瑰的唇瓣微微一勾,鳳眸中的笑容直教文青鸢看呆了眼。
“抱歉,昨日公務繁忙睡得遲了。今日正在馬車裏假寐,突然聽見一陣聒噪,還以爲是攔路的野狗,正準備開門呵斥,沒想到卻是青鸢小姐,抱歉的很。”
“噗嗤。”文青羽及不客氣的笑了,洛妖孽嘴巴真毒,一句話就把文青鸢給說成了聒噪的攔路野狗,也不怕傷了佳人芳心。
果然,前一刻還因爲洛夜痕的笑心癢難耐發花癡的文青鸢,一張俏麗小臉上蒙上了濃濃黑霧,晶瑩大眼睛裏氤氲着水氣。
“青羽,你來的可真遲,本王都等得睡着了。若非如此,怎能薄待了青鸢小姐?”
這話一出,文青鸢眼中的水氣盡去,一雙眼睛如同淬了毒的利刃,恨不能剜掉文青羽兩塊肉。
文青羽無語望天,她跟洛夜痕真是八字相克,這妖孽總是在不遺餘力的給她挖坑。
“還能不能走了?”
她聲音平靜無波,完全無視文青鸢的委屈和怨毒,那小丫頭根本就不是她需要擔心的人。
“走,當然走。”
洛夜痕跳下馬車,退到一旁,彬彬有禮地等着文青羽上去。
一回頭卻看見花樹下的飛影,一張清俊的臉孔上神采飛揚,笑容燦爛。
“飛影,你最近笑容越發迷人了。”
飛影一愣。
“再叫爺看見你不該笑的時候笑,爺就把你賣去飛鴻樓好好笑個夠。”
飛影立刻閉嘴,爲什麽他遇到的人就一個比一個狠毒呢?他笑他的,招誰惹誰了?
馬車内,洛夜痕和文青羽各自占據馬車一角,楚河漢界泾渭分明。
“青羽不必緊張,”洛夜痕鳳眸中一片溫和:“本王昨日确實睡的遲,此刻需要小憩一下,你自便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