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術室外面,莫母憤怒的朝着莫以宸狂吼道。這是莫母第一次對莫以宸用這樣的口吻說話,她原本就要準備休息了,可是忽然想起打個電話給莫以宸。然而卻沒有人接電話,莫母以爲自己的兒子太忙,又打給了華以洋,再三逼問之下,莫母才聽的說車禍的事情。然後她丢了電話,就趕緊讓司機送她來醫院。幸而,進手術室的那個人,不是她最愛的兒子。
莫以宸坐在等待區,他低垂着腦袋,一言不發,車禍現場的那一幕幕,還在他的腦袋裏面像是電影一樣回放着。
秦慕青她像是發了瘋一樣的朝旁邊那輛車撞了過去。她要逃離,她不要呆在他的身邊,盡管這一大,是莫以宸早就知道的。可是,她逃離的那一刻,他竟然還是受不了。
所以,莫以宸想,她甯願死也不願意呆在他的身邊,那麽,他就讓她永遠都離不開。即使此刻她死在手術室中,他也要将她的骨灰留在自己的身邊,讓她做鬼也不能安甯。
莫母說,讓秦慕青離開。莫以宸幾乎一句話也沒有聽,等莫以宸聽清楚的時候,他很不快。
“你到底聽到我說話沒有,我要你送那個女人走。”
莫母站在莫以宸的面前,苦口婆心的道。她急的快要掉下淚來,她聽說了車禍現場的那一幕,她憤慨不已。這個女人,竟然惹得自己的兒子情緒如此的失控,這絕對是秦慕青的錯。至少莫母覺得,她是一個不祥的女人。
“夠了,我已經不是小孩子了,我自己的事情,我自己知道怎麽解決。”
莫以宸忽然之中站起身來。将靠他很近的莫母給吓了一跳,莫母一驚,半晌才回過神來。剛剛對她那樣說話的,是她的兒子?
那是莫母第一次對自己的兒子發那麽大的脾氣,這也是莫以宸對一次用那樣的口氣對他的母親說話。
如此的火藥味,倒是讓空氣瞬間的凝結了下來。很快,這樣的安靜,讓人陷入了一種既冷靜又很尴尬的狀态。
“請問哪一位是秦慕青的家屬?”
“我是。”
“我是。”
不約而同,兩個聲音郝然傳來。一個是從等待區傳來的疲憊卻又忽然嘹亮的聲音。一個,是從轉角處傳來的氣息虛浮的聲音。
一個是莫以宸,他緊張的上前兩步。他的内心深處,還是不希望她死掉的。
而另一個,是從急診室剛剛包紮完畢走出來的秦浩。
由于車頭是從左邊撞過去的,所以秦浩并沒有受很大的傷,倒是秦慕青,被送到醫院都還昏迷不醒。那一路上,莫以宸都以爲,她會死在路上。
“我是她的弟弟。”
秦浩搶先一句回答道。
“他還未滿十八歲。”
莫以宸也上前一句,他隻是想要向醫生證明,秦慕青的事情,他更加能夠做主一些。
“請問您是病人的?”
小護士看着莫以宸,她帶着手套的手中正抱着一個手術同意書,莫以宸看到上面的手術同意書,有些納悶,剛剛進去的時候,他不是已經簽了一份嗎?這難道是病危通知?
莫以宸的心一緊,那一刹,有一種窒息的感覺,緊緊的堵在了他的胸口,讓他不能夠順暢的呼吸。
“我是她的……”情人?男朋友?債主?忽然,這樣的無法光明正大說出來的關系,讓莫以宸不得不停頓了下來。他竟然也不知道該怎麽啓齒了。
莫母上前一步:“我是傷者的阿姨,她怎麽樣了?”
“哦,傷者額前撞到方向盤的傷口倒是沒什麽大礙,出血情況已經控制住了,傷口也縫合了。可關鍵問題是,傷者肚子裏面的小孩,大概是保不住了,如果想保住孩子,大人的生命會受到威脅,所以現在必須拿掉。所以,請問哪一位可以簽下這個說書同意書?”
小護士的話,忽然的震住了在場的所有人。
蘇姗和華以洋一直都隻是站在一邊一句話也不敢說。可是這一次,連秦浩和莫以宸,以及莫母三人都被莫名其妙的給震驚住了。
秦慕青懷孕了?
這件事情,他們全部都不知道。
“你說什麽?”
忽然,莫以宸瞪大眼睛,面色冷凝,他狠狠的看着小護士,像是在追問,‘你說的是真的嗎?你再重複一次這樣似的感覺。’
小護士被這一衆人的神情和不知所措的表情,氣場給吓到了,她縮了縮腳,然後小心翼翼的再次出聲:“請問,你們誰能簽一下這份手術同意書?”
“孩子幾個月了?”
莫以宸誇張的雙手捏住小護士的肩膀,狠命的搖晃着問道。
“啊……那個……先生,請你先放開我好嗎先生,那個……剛剛進去的那位醫生一會會出來跟您交代清楚的。這個,您能盡快的簽字嗎?”
小護士已經急了,這都什麽人呐,害得人好一陣擔心他會将自己全身的骨架都給搖晃散掉了。
“保,保住我的孩子,聽見沒有,我要你們保住我的孩子。”
莫以宸忽然發狂的朝小護士吼道,仿佛小護士有那個能力似的。
“莫以宸,你這個混蛋,你放開,你的孩子?護士,我簽,傷者是我的姐姐,他們都是無關的人。拿掉那個孩子,保住我姐姐的性命,記住,我姐才是最重要的。”秦浩忽然一把抓住莫以宸的衣服,他用盡了全身的力氣,将莫以宸給弄開,然後對護士瘋狂的喊道,并從護士的手中搶過手術同意書。
秦浩正用他輕微骨折了的手,艱難的拿起筆來想要簽字。面頰上卻忽然感覺到一股氣流緊接着,便是冷不防的一拳,狠狠的揍在了他的臉上。
“你有這個資格要醫生拿掉我的孩子嗎?”
莫以宸毫不客氣的從秦浩的手中搶過手術同意書,然後轉身看着小護士:“如果拿掉小孩還不能保住大人,你們醫院就等着關門大吉。我莫以宸的話,說到,做到!”
威脅一般的将手中簽了名字的手術同意書交回到小護士的手中,莫以宸的周身,都散發着讓人害怕的氣息。他像是一個魔鬼,而面前的小護士,像是一個跟魔鬼打交道的小天使一樣。
手術室的門再次關上,衆人依舊被隔在了手術室門外。
好久,莫以宸才沮喪的走到一邊,面對着牆面,緊緊捏起的拳頭一拳揮向了牆面。原本就已經因爲砸車玻璃而破皮流血的手,此刻又牽動了愈合不久的傷口,鮮血再一次淋漓而下。
“莫總。”
華以洋上前去,一把緊緊的握住莫以宸的拳頭。
剛剛跟莫以宸談崩的莫母眼神犀利的掃向蘇姗,而蘇姗隻是一味的低下頭。
“她什麽時候懷的孩子,爲什麽不告訴我?”
莫母苛責的質問蘇姗,而蘇姗卻隻是搖搖頭,緊緊的咬住下唇。她沒想到事情會搞成這樣,她更加沒有想到,這件事情會給秦慕青帶來這樣大的傷害,如果秦慕青有什麽危險,也許,她一輩子都不會安心。此刻,她擔心都還來不及,又怎麽會想其他的問題。
“我在問你話,不是要你搖頭。”
“夫人,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秦小姐是什麽時候懷孕的。”
“不知道,不知道,我讓你跟在她的身邊,難道就是要你給我‘不知道’這樣的消息的嗎?”
“夠了,媽,這件事情到此爲止,我讓司機送你回去。從今以後,秦慕青的事情,我自有分寸,蘇姗也不用再向你彙報什麽。一号别墅裏面,誰是你的人,你就帶回去,如果沒有人認領,我就辭退掉。”
莫以宸心中的怒火還沒有熄滅,他将全部的怨憤都發洩在了莫母的身上。此刻,莫以宸的所作所爲,是如何的讓莫母心酸痛苦,自然,莫以宸是來不及體會了。此刻,他隻知道他的心很痛。他是愛她的,可是,他也知道,他不該愛上她。
她要逃離,她還要帶走他的孩子。如今,她逃沒逃掉,孩子又發生了意外。莫以宸的心,痛的沒有辦法呼吸。
“以宸,你今天說的話,我可以全部都當做是你生氣時候的氣話。”
莫母極盡全力的保持着冷靜,然後,拿過自己的手包,轉身走掉。
她不用等在手術室外面,因爲秦慕青的死活,跟她完全沒有關系。也許,秦慕青死掉,會更加合她的意思。
“對不起,莫先生,我真的不知道秦小姐到底是什麽時候懷孕的。也許,她自己都沒曾注意過這件事情。她年紀本來就不大,加上全部的心思都沒在這上面。又沒有人教過她,她平時忙起來,根本就不會想到這些。莫先生,你不要怪秦小姐,孩子的事情,她一定不是故意的,她也不是故意要去撞車的。畢竟車上還有秦浩,她是一個好姐姐,她會顧忌着秦浩,一定是車子失靈,不然她不是那種會輕易放棄自己生命的人。莫先生,你别怪她。”
蘇姗說着,忍不住,淚水就掉落了下來。
她在竭力的解釋,她不希望秦慕青一醒過來,就和莫以宸決裂。因爲沒能離開,所以,秦慕青以後的生活,以及還是莫以宸做主。所以,蘇姗隻想莫以宸會不計前嫌。
可是蘇姗的每一句話,都成了莫以宸心頭上的刺。
莫以宸的腦子,在飛快的轉動着,思量着:她不知道她有了他的孩子,她還不知道他對她很好嗎?她難道不知道,他在乎她的同時,會有多麽的在乎那個孩子。也許,孩子會給他們之間的關系帶來轉機呢。曾經,這是莫以夢寐以求的,他希望有一個孩子,來緩和和秦慕青之間的關系,以及,跟母親的關系。可是,他不敢想這會成爲真的。
她不是故意撞車的,那她是爲了什麽?她是一個好姐姐,她在乎秦浩,可是,她何時在乎過他?他的感受,該如何安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