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喊,更是讓宋喜确定這就是謝崇華,一時又驚又喜,拉了自家漢子就上前給他跪下叩頭。
謝崇華忙俯身托住,瞧看她旁邊這人,正是當初和她一起來公堂的漢子榮三。當初他們二人離開太平縣,說要找個誰也不認識他們的地方過活,沒想到那地方就是利安府,還這麽巧碰見了,“這些年你們過的如何?”
宋喜說道,“好着呢,沒餓死,還生了個孩子,都是托大人的福,隻是……”她一頓,“大人怎麽會在這?難道大人就是叛黨……呸,當了他們領頭的?”
謝崇華知道她是個心直口快的人,在百姓眼裏,他們可不就是亂黨,“追随永王,來了利安府。宋寡婦……”他笑笑,“當初都叫順口了,如今得叫榮夫人了。”
宋喜朗聲道,“羞死個人了,大人連名帶姓喊我都沒事。對了,大人,既然你能說得上話就太好了,要不通融下把我主子放了吧,就是那個孫韬,脾氣耿直不會拐彎的孫大牛。”
這外号倒是取得好,現在孫韬滴水未進,大有要自己把自己餓死以死明志的意思。謝崇華問道,“宋嫂和他認識?”
“認識的,當初我和我男人從太平縣一路北逃,路過山道被山賊攔了,差點把我擄走,好在孫将軍出現,救了我們,我們也就在孫家住下,給他們耕田打點家務,也處得跟一家人似的。”宋喜少有求人的時候,方才拿刀來面色不改,現在反倒有些面紅,“孫夫人還不知道利安被攻陷的事,以爲孫将軍是有事忙去了,還等着他回去呢。”
許廣插嘴說道,“孫将軍才氣無雙,我們有心讓他入我陣營,榮夫人既然和謝大人有淵源,不知可否爲我們做說客,說服孫将軍?”
宋喜爲難道,“你是不知道,喊他孫大牛不是沒緣故的,可不就是因爲脾氣跟牛一樣。他對國忠心,是不可能投靠他人陣營的,倒不如讓他去死。要不這樣,你們别爲難他了,放了他,我們保證看好他,不讓他再去領兵跟你們打,省得你們煩心。”
謝崇華心裏清楚,放了孫韬這樣的大将,日後對他們定是個威脅,所以哪怕他想放,永王和許廣也定不會同意。他心裏敬他,可這敬重,要以全軍的性命來換,他唯有惋惜。
宋喜見他遲疑,也急了,“謝大人,您是我們夫妻倆的再生父母,可孫将軍于我們也有救命之恩,您是個好人,就高擡貴手吧。”
謝崇華說道,“兩軍交戰,沒有情面可講。我們愛惜孫将軍的才華,可他執意如此,恐怕王爺容不得他。宋嫂,可否拜托你,試試做說客?”
許廣也道,“孫将軍的命,可謂是交到你的手中了。”
宋喜知道這無非是等于勸一頭牛,可這一線生機,她不願放棄。擰眉想了想,說道,“孫将軍最聽夫人的話了,你讓我先回去将她勸動,再來勸那頭牛吧。”
這時候還知道要從哪裏打開缺口,這宋喜也是個聰明人。許廣心裏訝異她和謝崇華認識,又更笃定上天在幫他們。天時地利人和,不起兵都覺浪費了老天厚愛!
宋喜拉着榮三回孫家了,謝崇華和許廣進去,和他說了宋喜一事,聽得許廣連連稱奇,“倒是奇緣。”
謝崇華剛才也是驚詫,又道,“孫将軍一事若是能說成,那我軍定是如虎添翼。”
“嗯,定會成的。”許廣又道,“謝大人出來做什麽?”
“這邊局勢漸定,想在附近找找房子,好讓他們過來了住下。”
說的定是昨夜告捷就讓人去冀州報信,将徐家大宅的人都接過來的事了。許廣笑道,“大人說得委婉,是想念嫂夫人了吧。”
謝崇華笑笑,“妙妙是大戶人家的姑娘,一直跟着我受苦,我做了知縣後,更讓她操心。剛任知州,以爲日子要好過起來了,誰想京師出了那種事。我如今隻盼能早點安定下來,讓她不要再擔驚受怕。”
瞧他如此,許廣說道,“無怪乎在軍營裏這樣拼命,原來是想一家團聚了。”
謝崇華歎道,“天下百姓,誰又想活得颠沛流離,誰不想一家團圓,安甯地過日子。”
滿是憂國憂民的語氣,連極力想忘了許氏家族已經投靠厲太師的許廣,心中也生出幾分挂念了。他對家族感情涼薄,可到底是同根所生,其中血緣羁絆,是不可磨滅的,“嗯,願戰火早日熄滅,重得安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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利安離冀州并不遠,那邊剛得捷報,就讓人快馬加鞭将消息送回徐家大宅。
宅子裏的三家人都被勒令不許外出,小孩更不許亂走,生性好動的小玉待不住,可又不能出去,便在大門口瞧來來往往的人,看門前的一群小孩玩鬧。她偏頭問嬷嬷,“就在門口也不行嗎,不走遠。”
嬷嬷搖頭,“外面亂,姑娘不要亂走,否則夫人要不高興的。”
“哦。”小玉将心思收了收,她不要娘親不開心,“那爹爹什麽時候回來呀?”
這話她不敢問母親,就怕一問,她又要失神,對自己強笑。
“快了。”
小玉坐在台階上,托腮往外面看着。一會後頭走來一人,站在她一旁說道,“嬷嬷她們做了糕點,小玉進去吧,趁熱吃。”
她擡頭瞧去,見了世子,問道,“甜嗎?”
魏臨說道,“有點。”
“那不能吃了,正換牙呢。”
一張嘴就牙就缺了個口,看得魏臨一笑,也坐了下來,不顧地髒,“在看什麽?”
“等爹爹回家。以前我小的時候,爹爹出門我都是這麽等他的。”小玉又說道,“你不是說要讓我挑一匹小馬駒嗎?等爹爹回來,我讓爹爹帶我去。這兩天你還是繼續教我練劍吧。”
“嗯。”
兩人說了會話,就聽見一陣急促馬蹄聲傳遍巷子。魏臨到底是比她長幾歲,立刻站起身,往那邊直直盯去。小玉也站了起來,很是緊張,“怎麽了?”
片刻一匹駿馬急停門前,一身戎裝,下來就徑直往裏走。魏臨見了這人,雙目一亮,“趙叔叔。”
那人是軍中守備,魏臨認得。趙守備也認得他,也忘了請安,直接便說道,“利安攻下了!”
魏臨心一跳,大喜,晃了晃沒聽懂的小玉胳膊,“玉兒,我們打勝仗了。”
小玉歪了歪腦袋,“勝仗?”
“你能看見你爹了。”
小玉這才覺得這是天大的好事,喊着跳着往裏跑去,“打勝仗咯,打勝仗咯,爹爹要回家了。”
消息如春風鋪滿大地,瞬間就在宅子傳開了。
齊妙正在屋裏,女兒撲到自己身上時,還以爲她闖禍了。
“娘,爹爹打勝仗了,要回家了。”
齊妙眼一濕,喜極而泣,顫顫抱住女兒,“這就好,這就好。”
她拉着女兒去外頭,見那報喜訓的人。過了一會永王妃和謝嫦娥也出來了,三家婦孺問了個詳細,皆是相擁而泣,高懸兩日的心,終于是放下了。
趙守備又道,“王妃、兩位夫人,還請盡快收拾細軟,一同随我去利安府,早日和王爺、大人們相聚。”
永王妃立刻命下人們收拾行囊,準備遷往利安。
永王妃住的院子和謝嫦娥齊妙的略遠,不同路,自己回院中指揮去了。謝嫦娥和齊妙順路同行,說了會振奮的話,她又歎道,“才住了沒多久,屋裏成親時的喜字還沒摘,就要走了,有些舍不得。”
齊妙說道,“五哥在那等着姐姐呢。”
說要喊姐夫,可到底改不過口了,兩家人也就不改了,改個稱呼,也不見得就會親昵,更不會因此疏離,順口就好。
謝嫦娥也猜得她話裏的意思,真是個妙人,“姐姐知道,鴛鴦少了一半,住的地再好,也不是自己家了,得湊一對才好。這麽一想,也不可惜了。一家團聚就好,留戀這幾塊磚瓦做什麽。”
齊妙笑道,“永王他們的動作,比想象中要快,熬過了這一個難關,往後就會順利許多了吧。”她摸摸女兒的頭,說道,“去叫醒弟弟妹妹吧,說要出門去玩了。”
小玉欣然點頭,跑去喊午睡的那兩個小家夥,出門了,見爹爹去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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利安的十月天很是寒涼,北風呼嘯,幹冷幹冷的。
柳茵從床底下摸到了爐子,她記得宋喜去年說過把爐子擱那了。但是她找不到炭火,摸到廚房那,竈頭裏也沒有炭。
等宋喜回來,就見她蹲在竈台前搗鼓,像是要生火,吓得她急忙跑過去,“夫人你這是在做什麽,将軍吩咐了不許你進廚房碰火的,小心又燙傷。”
那素手如今還有幾年前被燙傷的疤痕,再燙一會,非得心疼死人。宋喜扶着她出去,柳茵說道,“有點冷,想生火。以前都是大郎做的,後來是你,今天你們都不在,我發現我就成廢人了。”
宋喜笑道,“說明夫人福氣好着呢,一直不用自己操心。”她出了門就使喚榮三去生火,将她送回屋裏,“夫人餓不餓?”
“不餓。大郎他去哪裏了,怎麽還不回來?”
“嗯……”宋喜瞧着她,面龐清秀,弱得跟柳條似的,手一推就能倒地了,真不知要怎麽跟她說,猶豫了一會,才道,“那皇帝不是沒了嗎,京師就亂套了,然後那些閑着沒事做的王爺就造反了,附近有個王爺打到我們這來了,昨晚将軍就是去打仗了。”
柳茵一驚,無神的雙眼哪怕是驚恐,也沒有神情,“那現在怎麽樣了?”
“敗了……将軍被擒了……”
柳茵一愣,身體已在發抖,便要起身去找他。被宋喜攔住了,“将軍現在沒事,就是被關起來了。而且那邊很賞識将軍,要收他做大将,做真正的将軍呢。”
柳茵蓦地揪緊裙擺,“大郎不會投敵賣國的,讓他們做夢去吧,大不了就是一死,我給大郎黃泉結伴去。”
宋喜捉着她的手,軟了聲,“将軍怎麽舍得呀。我隻是個婦人,隻想過安定日子,所以那上頭換誰做皇帝我都沒關系,隻要日子和睦就好。但将軍的心思我也能懂,忠心嘛,覺得換個人了就是叛國了。可那也得看是誰做皇帝不是?将軍之前也說了,京師這麽亂,受苦的是百姓。那現在有個愛民如子的人要去當皇帝,其實我覺得是好的。”
柳茵睜大了眼循着方向“看”去,“宋嫂,你這是什麽話?”
“唉。”宋喜重歎,“實話跟您說了吧,當初我和榮三的事夫人也聽過了,我沒了男人,和榮三好上了,差點被娘家婆家打死,也差點就死了。好在當初縣老爺明斷,不顧阻撓威脅,硬是将我倆的事允了,這才讓我們撿回一條命。”
柳茵還記得這事,輕聲,“那事好官。”
“确實是好官,今日我拿着刀子去府衙要他們放了将軍,可就這麽巧,碰上那位大人了。”
柳茵蕙質蘭心,當即明白,“那位大人就是叛黨之一?”
“可不是,我吓得棍子都掉了。”宋喜又道,“别人我不敢信,可這大人是好的。而且淩晨的時候我們利安就被攻下,叛軍進城,可一點也沒亂,那是因爲他們下令不許擾民,有幾個擾民的士兵,還被抓去砍了腦袋。有謝大人在,我是認了。”
柳茵苦笑,“所以他讓你來勸我,又讓我去勸大郎?”
“是我自個說來勸你的,因爲将軍最聽您的話,所以我就……”宋喜心中莫名難受,擰了擰鼻子,“夫人,要是大人不降,就會死。那句叫什麽,放虎歸山留後患。所以他們雖然愛才,可肯定不會放過大人的。我宋喜也不是覺得将軍是怕死的人,可是跟了這樣的主子,真的不虧呀,所以就算夫人覺得我沒顆忠心,罵我叛國,我也認了。”
說着聲音哽咽,幾乎要說不下去,眼淚都落在柳茵手背上。
“您和将軍對我們夫妻有救命之恩,如果可以,我甯可用自己的命來換将軍的命,可這換不了。那謝大人的事我和您說過不少,您和将軍還說不信有那種好官。如今那好官就在眼前,将軍跟了他不虧的,真的不虧的。”
柳茵知道以丈夫的脾氣肯定不會低頭的,可也未嘗不是不能勸。她抹去擔心的淚珠,說道,“你領我去見他們吧。”
“他們?”
“那領頭起兵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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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王聽說有個婦人會去試着勸服孫夫人,輾轉說服孫韬試試,又聞那婦人和謝崇華的事,笑道,“他真是個福将。”
屋裏隻有許廣在旁,聞聲也說道,“此事若能成,謝大人在軍中威信定會很高。”
永王微頓,“可會功高蓋主?”
“會。”許廣見他臉色微變,淡聲說道,“倒也不必擔心什麽,謝大人雖然威信高,兵是他帶來的,這招兵買馬的錢是他姐夫的,就連那孫副将一事若成,功勞也是他的,可他注定是威脅不了王爺的。”
“此話怎講?”
“他心不在此。”許廣看人透徹,謝崇華雖然有那才華,卻沒有一顆野心,“王爺隻要信他,倚重他,便能得個愛才的美名。如若此時将他除去,我們這起義也垮了。日後如果王爺登基,再将他除去,卻也會讓将士寒心。所以王爺能做的,唯有一直信他。”
永王自小在宮中長大,見慣了那些勾心鬥角,于人總多兩分猜忌。如今謝崇華軍中威望高,更是忐忑,“你當真有把握?”
許廣默了默,說道,“一個隻想和妻兒過安穩日子的聰明人,當然明白做皇帝絕不能讓他達成心願。反倒是做個臣子,更能安康。因爲他知道,那龍椅,沾滿看不見的血。一旦碰了,哪怕能坐穩,也難以安甯。”
永王也是默然,話雖刺耳,卻不得不承認是真的,“起兵以來,我疑神疑鬼,反倒是束手束腳了。”
“王爺能招攬賢能入麾下,也是因爲有王者氣魄呀。”許廣見他焦慮,全然不似之前那樣灑脫豁達,“王爺,将心結放下吧。用兵不疑,疑兵不用,既然用了,就将這棋子好好用下去。我們已同乘一船,如今是,日後也是。要想平天下,就必然要放寬胸襟,海納百川,否則這江山,即使打下,也不長久。”
永王得他一言,雖仍難有那氣魄,可到底是聽進耳朵裏去了。能得天下的人,小肚雞腸怎可,總是想着提防部下又怎可。好在有他勸導,否則非得入了歧途,走了彎路。
話又說了半晌,外頭有人敲門,說那孫韬的妻子柳茵求見。
謝崇華當時正從外面安排好住宅回來,進門就瞧見大廳坐了一個女子,輕挽發髻,發上隻以一根木簪挽起,十分簡單。面容隻能說是清秀,甚至因不點胭脂,顯得有些蒼白寡淡。聞聲擡頭來瞧的眼睛無神,是個盲人。
見宋喜在旁,謝崇華便上前半步,問道,“在下謝崇華,這位可是孫夫人?”
柳茵站起身,欠身說道,“正是妾身。”
謝崇華忙讓人上兩杯茶,宋喜說道,“夫人她要先見見你們。”
“辛苦宋嫂了,你也快坐吧。”
宋喜這才坐下,見茶端來,拿了小心放在柳茵手上,“這位就是我跟您提的謝大人了,清官,大好的官。”
柳茵聞言臉上神情未變,隻是又朝那邊點了點頭。
一會永王和許廣出來,謝崇華道明他們的身份,柳茵這才再開口,“你們要我勸我丈夫,我沒有十足的把握,但也未必不是不能勸。隻是你們先要說服我,我才能去勸。”
許廣問道,“孫夫人想知道什麽?”
“你麽爲何起兵?”
三人沒想到她開口就問這個,相視一眼,便由永王開口,“爲了保命。”
柳茵微微一頓,“哦?”
“我皇兄突然暴斃,太後扶持我皇弟登基,登基當日,就下旨讓我們藩王入京賀喜。可司馬昭之心路人皆知,這無非是借機削藩,甚至連命都可能會丢在京師。所以這是我起兵的第一個□□。”
“看來還有第二個,願聞其詳。”
“起兵之前,聽說京師大亂,太後掌權,外戚幹政,殘殺良臣。再如此下去,隻怕大央要亂,受苦的隻有百姓。”
“那王爺若能登基,會如何對百姓?”
“平定内亂,心系天下蒼生。”
柳茵半日沒有再開口,許久才道,“我夫君是個硬脾氣,不會讨好人,也不會說軟話,更不會趨炎附勢。他的眼裏隻有他的兵,他的國,這樣的人,王爺要嗎?他兇起來,是從不會給人面子的,王爺如果不能包容他,還是不要想着勸服他了,否則日後他的下場,也不過是氣了您,丢命,是早晚的事。”
提及這個,永王忽然想起方才許廣和自己所說的。原來那海納百川,不但要納像謝崇華這樣可能會功高蓋主的文臣,更要納一根筋不會谄媚的武将。如果這些做不到,日後他又有什麽能力去治理還會有更多刺頭的國家大事,“孫将軍心中,隻要有他的兵,他的國,這就足夠了。”
柳茵略有不安的臉上終于有了些許變化,“妾身願意去勸他,隻是終究是不放心,所以能否請王爺,許一塊免死金牌?”
永王既已放下心結,自然不會介意她所提的要求,“如今我未成王,沒有免死金牌。隻是可以白紙黑字,摁上血印,在三軍面前起誓,若孫将軍他日不叛逃,本王定不會背信棄義。”
柳茵這才又再次站起身,緩緩欠身,“多謝王爺。”
她一直咄咄逼人不留情面的問話,可在座三人,卻一人發怒,僅憑這個,她就覺得比丁将軍之流好太多。若非他們打壓,憑她夫君的才能,去京師統帥精兵,又哪裏是難事。
唯有她知道,丈夫懷才不遇,心中郁結已久。
另有一事,也唯有她清楚。
她的丈夫忠的是國,而不是皇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