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豪紳惡霸

第四十五章豪紳惡霸

那兩人一瞧,竟是衙門當差的酒婆,立刻就收了手,讪笑,“酒婆怎麽來這種地方了,您不是在衙門伺候新知縣嗎?”

酒婆冷笑一聲,将紗笠從地上拾起拍淨,遞還齊妙,這才說道,“瞎了你們的狗眼,知縣夫人也敢調戲,你們的主子昨晚剛請人吃飯,第二天就翻臉了嗎?”

兩人哪裏想得到這漂亮少婦竟是新任知縣的夫人,隻怪剛才沒瞧見酒婆跟着,沒能察覺出來,否則再給兩個膽子也是不敢的呀,便跟她道歉跑了。

齊妙見他們逃走,反而松了一口氣,心還跳得有些急。倒是酒婆見她方才不退步不驚慌還敢拿珠钗防身很是意外,“夫人受驚了,方才那兩人是洪家下人,主子叫洪康,昨晚請宴時就坐在離窗戶最近的那兒,滿臉胡渣,您若是瞧了一圈人,應當記得的。”

她一說齊妙就想起來了,昨晚确實有那麽一個樣貌的人,隻因旁人都生得斯文,他卻留了一臉胡須,惹得她餘光多注意了兩眼。她邊和酒婆離開這巷子邊問道,“方才看來,他們也不是頭一回光天化日之下調戲姑娘了,爲何無人懲治他們?”

酒婆老臉展顔,“那洪家雖然不是名門世家,但洪老爺的妹妹是知府小妾,一家得了恩惠,洪家發迹。六年前洪老爺的女兒又被都轉運鹽使司杜運使瞧中,娶了去做繼室。”

齊妙因夫君的緣故,對朝廷官職多了幾分留意,那都轉運使可是足足三品官,哪怕洪姑娘是去做繼室,也可以給娘家足夠的庇護了,“所以洪康便放任下人不管?”

酒婆輕笑,“哪裏是他放任不管,分明是他指使的呀。”

齊妙吃驚,“指使?當街強搶民女麽?”

“可不是。那兩人就是專門替他物色貌美姑娘的,方才夫人戴着紗笠,他們沒瞧見您挽着婦人髻,隻看身段,是将您當成沒出閣的姑娘了。”

齊妙這才想起方才他們是喚自己小娘子,看來果真是如此。

“不過真瞧見好看的,就算是已嫁的婦人,他們也會擄回去。”

“擄回去?”齊妙咬了咬唇,“給洪康做妾麽?”

酒婆說道,“做妾?夫人倒是想得簡單了。洪康少年起就長了一臉胡須,成年後他便自稱美髯公,自覺樣貌不錯,以爲哪家女子見了他都會被迷得神魂颠倒。瞧見姿色好的女子就擄到家中糟蹋,事後女子若是好臉色,他便留下。可若是哭顔,就立刻裹了被子丢出家門去。他姑姑他妹妹嫁的都是官家人,那些女子的家人哪裏敢讨公道。倒是有家人去衙門狀告,卻被知縣重責五十大闆扔進牢裏,不給放行也不給水喝,活活折騰死了。”

自小就過着太平日子的齊妙已是震驚,這是知縣都被收買了?她想過衙門裏多多少少會有不可告人的事,可卻沒想到竟這樣可恨。

酒婆又說道,“那些被糟蹋的女子,要麽是被夫家休了,要麽是尋了尼姑廟出家,亦或遠走他鄉。可最多的……”說話間已行至一條河邊,她渾濁的老眼往那波光粼粼的河面上看去,聲音沉厚,“不堪受辱,尋短見了。”

齊妙不由捂住嘴,差點因太過震撼吐了出來。她氣得手都在發抖,“那種畜生,才最應該丢去填河。”

酒婆擡頭看了看她,面紗下的臉看不見,可語氣卻聽得很清楚。這是憤怒,卻不知道能憤怒多久,“這些話老奴真是不應說,不過說了也無妨,反正大人是不會去觸這個黴頭的,畢竟洪家可是不能得罪的。可不要上任沒幾天,就将頭上的烏紗帽丢了。”

齊妙愣了愣,更覺胸悶氣短。

她回到家中,丈夫還沒有回來,呆坐了好一會,才漸漸靜下心來。

和丈夫說這件事,以他的脾氣,肯定會徹查,那他要面對的,不是豪紳惡霸,而是朝廷三品官;可如果不說,那惡霸卻會繼續爲非作歹,他就跟之前的地方官毫無區别了。

想來想去,已是心悸難安。

&&&&&

謝崇意大清早就往仁醫館去拜見邵師叔,穿好鞋出來,還沒開口坐在門口的陸芷就拍拍衣服站起來,像條尾巴跟在他背後。

算起來陸家當年雖爲鄰居,但陸家搬走的時候,陸芷還沒出生。與陸家交好的是二哥,他後來又在外地念書,見陸芷的次數,好像不過兩三回。他長她十歲,當年還是襁褓裏的嬰兒,如今已經能走能跳,這麽大了。心覺神奇,又低頭看她。

小姑娘的雙頰總是嫣紅圓潤,不過陸芷比别的小姑娘長得模樣更端正好看。隻是沒見她笑過一回,連聲音都想不起是怎麽樣的,因爲實在太少開口了。

他突襲問道,“昨晚你瞧見了什麽?”

陸芷搖搖頭,謝崇意滿意了,看來再過兩天,就能徹底放心丢下她,不怕她洩密了。

到了仁醫館,門庭若市,與仁心堂無異。果然是同門師兄弟,醫術都了得,所以前來看病的人這樣多。謝崇意雖然覺得做個大夫可安穩一世,可卻從來沒想過做大夫。昨晚一事,他已覺得自己做不了幹幹淨淨的讀書人了。

錯的不是自己,卻不知爲何這樣想,再不是從前能讀聖賢書的謝崇意。

進了裏面,便有學徒讓他去一旁等候。謝崇意說道,“我是來找邵師叔的,姓謝名崇意。”

仁醫館的學徒早就聽說會有個謝師弟要從師伯那過來,這才沒讓他去病人那等着,“師父他看病時不喜私人的事打攪,否則會怒斥我們。師弟先去裏面坐會,等快到中午沒人了,我再去告訴師父。”

謝崇意聽師父說過那邵師叔脾氣怪,沒有強求,随他進去了。坐了一會見陸芷欲言又止,他問道,“做什麽?”

“坑。”

“什麽?”

“茅坑。”

謝崇意嘴角微抽,想着這已經是内宅,茅廁應當在附近,說道,“自己去找人問,不許跑遠。”

陸芷遲疑稍許,不肯一個人去。可見他真的不打算帶自己去,憋不住了,這才跑了。

謝崇意瞧着她跑開,沒有在意,反倒是沒了煩人的小鬼,更舒心些。可等了好一會還是不見她回來,又等了許久,仍是不見蹤影,這才起身往外看了看,“阿芷?阿芷?”

長廊不聞回聲,也沒見着人。他邁步而出,有些急了,千萬不要丢了。邵家内宅沒下人他是知道的,上次來過一次,隻有一個熬藥的宋寡婦,前堂的學徒都是不來這的。

他先是跑到前堂,問了人可見過一個小姑娘跑出去。學徒說沒留意,他又折回去找了一圈,就是不見人,急得他滿額虛汗,要是不見了……他緊握了拳,去外面找,将附近大街小巷都找了一遍,就是不見她。

陸芷又丢了?

她是瘟神附體嗎?

謝崇意滿心疲憊,腦子白如紙張。兄長嫂子千叮萬囑要将她看好,可他卻嫌她麻煩将她丢下。答應看好她,不過是爲了讓她不要亂說話。不過是個六歲大的孩子,他……

心有千斤壓來,重得讓他喘不過氣。

拖着步子回到仁醫堂,已有人喊他,“師弟,你跑哪去了,怎麽丢你妹妹一個人在這。”

謝崇意猛然回神,“她在哪?”

“裏頭,方才我帶你去的大廳。”

謝崇意暗罵一聲,不知哪裏來的力氣跑了過去,沖到大廳,果然看見她坐在高椅上,晃着兩條小腿,不知在想什麽。聞聲擡頭,一瞧見她的臉,他就大聲氣道,“你去哪裏了?你知不知道我從街頭找到街尾有多擔心?”

陸芷被他吓了一跳,縮了縮身還是伸手捉了他的衣角。原來這個會給自己買糖吃的人沒丢下自己,那就不是壞人,不用怕了。

見她不言不語還不認錯,謝崇意簡直要氣炸,等回去他就跟嫂子說,把她鎖在家裏吧,休想再丢給他照看了。不過……沒丢就好。他心氣漸順,倒是有人聽見聲音過來,正是那宋寡婦。

宋寡婦一見他就罵道,“有你這麽做哥哥的嗎?讓你妹妹一個人在這麽大的宅子裏轉悠,不知道這裏房間有二十多間院子三個啊?她差點掉水裏淹死了,你還有臉吼她。”

她性子向來潑辣,知道他是知縣的弟弟也忍不住罵他一頓。

謝崇意這才發現陸芷的衣服換過了,衣服并不合身,可見是臨時找的。許是在他去後宅找她時,正好被宋寡婦抱去換衣服了,可她卻一聲不吭,也不解釋。見了自己也不責怪,反而一臉欣慰,活像剛才失蹤的人是她,她将自己找回來了般。

他頓了頓,瞧着她時,陸芷也覺察視線擡頭看他。想來想去,他最後憋話道,“給你買糖人。”

陸芷眨巴眨巴明眸,點頭。

——不過是買糖,竟一臉心滿意足的模樣。謝崇意想着,摸摸她的腦袋,果然還是個小團子,意外覺得小姑娘還是挺好哄的。

&&&&&

将近午時,謝崇華從衙門回來——實則不過是走十幾步,穿過一扇衙役不許入内的内衙門。日後風雨再烈,他也不用撐傘了。

本以爲妻子已經買亦或請家仆,誰想回去見了她,卻沒見着新下人,便問道,“沒尋着合适的人麽?”

齊妙方才已經想通了,這事到底要如何做。她關上房門,屋裏強光不再,稍顯陰暗。她拉他到一旁坐下,默然稍許,才道,“二郎,你爲何爲官?”

謝崇華見她臉色不對,又突然問這話,溫溫笑道,“怎麽了?莫不是出去有人欺負你了?”

“沒有,隻是聽來一些事。”齊妙并不說,而是繼續問道,“你回答我方才的問題吧。”

謝崇華這才認真說道,“起先隻是想自己做不了重活,也不會經商,又有父親敦促念書,因此想着唯有靠念書賺錢養家了。既要以書賺錢,做先生沒資曆也不曾進過學堂,人家不要,想來想去,隻有做官。”

齊妙真不知如今有大志氣的他一開始竟隻是想溫飽肚子,原本緊繃的心弦倒放松了許多,“後來呢?”

謝崇華默了默,說道,“你或許不知,我年輕氣盛時爲一戶人家寫過狀紙,得罪了我們盧嵩縣的上任縣令。他明着沒懲辦我,可是背後卻阻我考試,直到他離任,許大人繼任,我才能重回考場。正是因爲那次,我才覺做官不能隻求溫飽。”

“那當如何?”

“我若爲官,定不做那種欺民、不爲民請命的昏官!”

字字铿锵,知丈夫有這想法,齊妙心中石頭放下,片刻又高懸。她輕歎,聲音微啞,“二郎,我有一事要和你說。”

将事情說出來,對他們家來說,可能掀起巨浪。那都轉運使若非清官,那丈夫定會被惦記上吧。可不爲民請命,這官,當真是白做了。齊妙心中忐忑,卻仍是将事情一五一十告知他聽。聽得謝崇華雙拳緊握,滿腔怒火。

“……我跟酒婆仔細打聽了,事情就是如此。”齊妙隻是陳述,可越說心頭卻越重,好似親眼看見那些事,卻無力拉那些女子一把,隻能眼睜睜看她們跳入苦海,掙紮而死。

謝崇華蓦地起身,“你和娘先用飯,我去找衙役查個清楚。”

齊妙眸光微微閃爍,“那若是查清了呢?嚴懲麽?可是他的親妹妹,是三品夫人呀。二郎想好了麽?那杜大人若非善類,二郎隻怕是無法做官,甚至要被打壓一輩子,無法出人頭地了。”

謝崇華一時怔住,這個問題如今赤丨裸丨裸的擺在面前,他也不得不仔細思考。

十年寒窗苦讀,終于考取功名,卻在上任沒幾天,又将面臨丢官的危險,家人也會陷入苦境。他有心清明如鏡,奈何前路險阻。

齊妙見他愣神,緩緩站起身,握了他的手輕聲,“二郎,但求無愧于心,莫忘初心。”

妻子這是在勸自己要秉公執法,其中利害她知曉得清楚。可她卻比自己更無畏,隻因她知道,他的顧慮是什麽。所以她不願讓自己有所顧慮,若得風,便同乘。若遇雨,也會同行不棄。

他反握她的手,悄聲,“初心未忘。”

聞聲,齊妙已露嫣然,她果真沒有看錯人,嫁錯人。

謝崇華叮囑她好好吃飯,照顧母親和女兒,便去了前堂,将一位老衙役叫了過來。

那戴衙役生得幹瘦,面頰削瘦,一聽他要自己去查洪康,好不吃驚,“大人要查他?那洪康的姑姑和妹妹可是四品三品大人的家眷啊。”

謝崇華面上緊繃,“本官知道,你領人去查就是了。”

戴衙役仍是笑道沒動身,“大人還是三思得好。”

謝崇華瞧着這四十歲的漢子,字字道,“你若不去,以後也别來衙門了。”

戴衙役見他是認真的,不敢再嘻哈,忙領命跑了出去。跑出衙門正好碰見進來的趙押司和慕師爺,張嘴就說道,“大人瘋了,瘋了。”

趙押司笑道,“大人怎麽瘋了?”

“他竟要我去查洪康洪大少爺,這不是讓小的去死嗎?”戴衙役直跺腳,又急又氣。

慕師爺頓了頓,查洪家那個土太歲?果真是瘋了,“這不是要你去送死,這是大人自己想去送死。”

戴衙役冷哼一聲,“小的瞧……是洪大少爺還沒送錢來,讓大人心急了,覺得這厮不懂事,如今是想訛錢了吧。”

“噓。”趙押司噓他一聲,“到底是個官,你不要命了麽?大人讓你去查就去查吧,少說話,多做事。”

戴衙役心裏還嘀嘀咕咕,認定新官就是想訛錢。他沒跑去查洪康惡行,而是直接跑去洪家,告知他們這件事。末了喝下一口好茶,笑說道,“依我來看,這就是要錢花了。貴府在我們縣是最大的人家,是賺錢的好地方啊。”

洪康幾乎全身都窩在太師椅上,聞言輕笑一聲,“我們洪家的錢是他可以賺的?給他接風洗塵那是給他面子,他竟敢這樣對我,不要命了是吧。”

一旁的洪老爺說道,“爹爹派人去打探過他的底細了,雖說出身寒門,可不知怎的,據說和吏部尚書私交甚好。那宋尚書的家世在京城也是數一數二的,自己也是朝中二品大官。也不知兩人是何關系,但關系好倒不假。謝崇華敢在我們洪家身上開刀,可見是有兩把刷子,我兒萬萬不可輕舉妄動。”

洪康抿抿嘴,心底不服氣,還是沉了氣說道,“那要怎麽做?”

“他尋人挑事,還不是爲了錢财,暫且順他的意思吧。反正給他的錢,到時候再從别人身上拿回來就行了。”

洪老爺在家中頗有威嚴,洪康見父親都這樣說了,也就沒異議。去庫房那裝了一箱金銀錢财,一箱奇珍異寶,讓戴衙役代爲賄丨賂。在他出門前,洪老爺又拿了一袋銀子塞給他,喜得戴衙役連連道謝。所以他才樂意爲洪家辦事,大方油水多。

謝崇華讓慕師爺将有關洪家的陳年卷宗都翻找了來,細看時,發現這四五年來,狀告洪家的人不少,可無一例外,下場要麽是被送進大牢,要麽是被折磨緻死,總之沒有一個是狀告成功,洪家更是從未受過處罰。

他越看就越覺諷刺,上面的判詞刺得他眼睛生疼。

每一張黑白狀紙上,都有冤魂……如果不爲他們伸冤,念再多的轉生咒又有何用,如何能平息上面的怨氣!

他坐在案桌前翻閱了許久,側臉在照入屋内的晚霞照映下,不見幾分暖意,卻覺嚴寒封臉。在旁伺候的慕師爺見他兩個時辰不曾離開過位置,甚至連姿勢都沒怎麽變,隻是在認真讀卷,模樣誠懇真摯,已是他多年不曾見過的。

“可還有别的?”

久未說話,滴水未進,已聽見喑啞聲。慕師爺一瞬恭敬起來,“就是這些了。”

“也足夠了。”謝崇華揉揉眉心,隻等衙役查出案子,尋得證人,就可以給洪康定罪,爲太平縣除去一霸了。而後要做的,就是将被洪家反誣,關在牢裏的人,通通放出來,還他們自由。

慕師爺問道,“大人這是要辦洪家?那洪家……家世可不簡單。”

“橫豎不過一頂烏紗帽。”

慕師爺默了默,也就是幾個字而已,爲何聽着這樣舒服。

不多久,戴衙役在外頭敲門,回來了。謝崇華将卷宗放下,不見他帶來查案的結果,卻見他小心的進來,将門緊關,随後從懷裏拿出一串珍珠鏈子,笑道,“大人,我去了一趟洪家,這是他們孝敬您的。當然不是隻有這一根,隻是人多嘴雜,我将東西放我屋裏了,大人什麽時候方便,小的就送到内衙去。”

謝崇華盯了那珍珠鏈子片刻,問道,“所以你下午沒有去辦案,而是去了洪家讨這些?”

戴衙役擺手,“大人這說的是什麽話,這是洪家孝敬您的,可不是小人過去讨他們才送的。隻是……”他邀功似的說道,“小的知道大人親自去不方便,所以代爲通傳一聲,不過剛開口,他們就立刻将錢讓小的帶來,還請大人不要責怪。”他又瞧了一眼慕師爺,卻毫無懼怕,隻是瞧着謝崇華,等他誇獎自己機靈。

誰想眼前人卻怒起拍桌,喝聲,“身爲衙門中人不秉公執法,卻收受賄丨賂,私下和嫌犯有所往來。衙門禁止循私受賄,你卻置若罔聞!”

戴衙役從未見過這種陣勢,被喝聲得一愣一愣,轉而看向慕師爺,尋他求救。

卻見那素來笑臉相迎,事事毫不關心的師爺,一臉若有所思,又露寬慰,完全不是他認識的那個慕師爺。

心一瞬跌沉,隻覺要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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