背後,是一個大約十幾米高的半斜坡……
啊!
尖叫一聲,連翹慌亂之下,迅速伸手抓住了石闆的邊緣。
媽呀,要是滾下去,生命危險到是沒有,但也怪吓人的,她沖口就喊:“火哥,快拉我,我要掉下去了……”
身子僵了僵,男人飛快地伸手過來,然而,卻好半天都沒有摸索到她的手在哪兒。
“這兒,這兒,左邊一點,往前一點……”連翹沒有催他,死死撐住身體下滑的速度,小心翼翼地告訴他。
等他終于握着她冰涼的小手時,時間已經過了一分鍾了。
用力将她拉扯上來,邢爺繃了半天的冷臉才緩和了不少,一把緊緊摟住她,他的聲音聽着很愧疚。
“對不起,連翹,對不起……”
使勁兒拿腦袋撞了撞他的下巴,連翹笑着抱緊着他。
“去去去!有啥對不起的!傻樣兒!”
邢爺沒有說話,但是面色有些難看,和剛才歡樂的氣氛差了許多。
他在難過。
這是他心愛的女人,他發過誓要保護一輩子的女人。可是現在,他需要她來保護他,他連她摔跤了這樣的小事兒都幫不了,還提什麽一輩子的照顧?不敢想象,一旦她要真什麽危險,他該拿什麽保護她?
一池平靜的湖水,被攪得混亂不堪!
從梵花村的山頂回來之後,連翹使勁兒地活躍着氣氛,在石頭家的院壩裏撒歡似的逗他開心。
但是,他在心裏膈應上了自己。
雖然他也笑,也對她樂。
但,有生以來的第一次,他開始懷疑自己了,他這樣綁着她在身邊,究竟是對她好,還是不好……
什麽情況?
托着腮幫子的連翹,還是有些了解他的,他情緒的變化和原因,她很快就查覺到了。
可是……
隻要他的眼睛沒有愈全的一天,她不論怎麽安慰都會很蒼白。
現在,她唯一能做的事兒,就是讓自己過得快樂。
她快樂了,他才會快樂,才不會讓他有那麽大的心理負擔。
頭痛!
天呐,你的奇迹呢?究竟在哪兒!
三天後。
七月二十三日,雨。
沂蒙山的天然氧吧已經離他們遠去了,時間的輪兒,轉到了京都城的景裏。
從昨晚上開始,京都就下雨了,一天一晚的雨。
吃過晚飯,邢爺早早就上床睡覺去了。
反常吧?絕對反常。
打從沂蒙山回來開始,這位爺就這樣反常了。情緒也不對勁,走神,深思,蹙眉,迷茫成了他的專利。
這還是威風凜凜的邢家太子爺麽?
老實說,這樣的男人讓連翹心疼得不行了,也很不适應,不安和忐忑的感覺也越來越嚴重。
暗自喟歎着,她坐到床邊,拉了拉他的被角,笑着輕聲喚他。
“火哥,幹嘛這麽早睡覺?我給你讀今天的新聞好不好?”
沒有睜眼,男人咕哝了一聲,樣子看着似乎真的蠻困。
“不用了,有點困!你收拾了也早點睡吧!”
“老公!”聲音更膩乎了,連翹半趴到他的身上,瞬間軟化成了迷茫的小綿羊,眼神兒直勾勾地盯着他,火球似的往他射了過去:“你哪兒不舒服麽,告訴我好不好啊?”
“沒,别瞎想,就是這兩天有點兒犯困。”順手環住她的腰,邢爺擁住他輕歎。
輕笑一聲,連翹乖巧地湊過唇去,俯到他耳邊,嬌羞地叽叽咕咕向他說了幾句二人世界的私密話兒。
啊哦!
野獸也化成了錦闫,邢爺環住她腰的手,緊了緊,随即又放開。
“睡覺吧,太困了!”
抿緊了唇,連翹默了。
事實證明了一個道理,男人在床上的活兒,很大程度取決于他對自我的評判和自信心。
她不傻,就連以往最熱衷的床事活動都沒有興趣了,沒出鬼才怪!她能感受到他心情的糟糕,好一副迷人的俊臉,被活生生打上了愁緒。
鬧心死了!
揉了揉自己的頭發,她咬牙切齒地瞪了瞪别扭的男人,怒了:“喂,丫幹嘛非和自己過不去呢?”
“說什麽呢?趕緊洗漱睡覺!沒勁兒和你閑扯。”
“靠,丫的,還裝呢!”
連翹腦袋偏了偏,直接就咬到他滑動的喉結上。
她懂他,這兒可敏感,這招兒絕對是摧毀他心理防線的必備武器。果然,還沒考慮明白呢,下一秒,兩個人的身體就易了位,将她壓在身下,他火熱的唇就覆了上來,可勁兒可勁兒地吻她。臉紅心跳,她半眯着眼睛,期待着即将到來的火熱給予。
然而,等她被吻得快要不能呼吸的時候,他竟然又停了下來。
“睡吧!不折騰你了!”
連翹目瞪口呆。
這爺們真是腦子抽了!明明想要的都不行了,還憋住呢?
她思索着,該怎麽打開他的心結。易地而處,如果換她成了個小瞎子,什麽看不見了,哪兒也不能去,做點兒小事都要别人幫忙,處處拖累着他,會不會也有自卑感,會自我厭棄呢?
估摸着,也會吧?
心肝顫了顫,不行,絕對不能任他這樣發展,馬上就要結婚了,日子還過不過了?
不期然的,她的腦子裏突然蹦出了幾個字……緻命誘惑。
幾個月之前,她和周益都覺得不可行的想法,爲什麽不試一試呢。
萬一,沒用,還傷身呢?
煩惱死了,做,還是不做?
手攥成了拳,她望着天花闆發了半天呆。最後咬了咬牙,替他拉好被子,關上壁燈就走出了卧室。
先去三七和三九的房間轉了一圈兒,又一個人在暗夜的窗台邊兒坐了半晌,掙紮,再掙紮,無數次的掙紮和自我較量之後,她終于還是撥了周益的電話。
商量,反駁,再商量,終于,她說服了周益。
過程有點兒艱辛,結果卻值得期待。
咳!
老實說,給自個兒老公下情藥,還真逗呢!
對這事兒,她想法很成熟了,但對于劑量的掌握還是不敢随意亂來,得請周軍醫出馬。
“媽媽,今天是什麽日子啊?爲什麽我和三九要去姑姑家?”
早餐的時候,三七小美妞對近幾天舉止反常的父母有些無解,咬着下唇不解地看着老媽。今兒一大早起床,老媽就打電話讓姑姑來接她和三九,還有奶奶去玩,但是她和爸爸卻不去。
三七小朋友,弄不懂自個兒老媽要搞什麽名堂了。
連翹對這個‘打破沙鍋問到底’的女兒有點兒頭疼。飯桌上呢,這事兒她當然不能說。瞥了火哥一眼,她危險地眯着眼睛,重重地敲了敲女兒的腦門兒。
“吃東西,小孩子哪兒那麽多問題。”
“又搞專政!幼兒園王老師說,要多問,不恥下問才是乖孩子……”三七咕哝着,嗔怨不已。
連翹哀了。
這個女兒,打不得,罵不得,講道理吧還經常講不通。
腦子一轉,母女巅峰對決,最好使,當然是食物開道。
“難道你不想去姑姑新家玩嗎?那就你在家好了,姑父會做好多你喜歡吃的東西哦!口水雞,要不要?”
對姑父的手藝,三七小美妞還是比較感興趣的,聽聞有口水雞,立馬化沮喪爲令食欲,隻兩眼睛直冒光,直接出賣了自己的好奇心。
“好吧,那好吧,暫且就放你和爸爸過二人世界!哼,别以爲我不知道。”
三七理解偏了,這次真偏了。
她大概想象的也就是老爹和老媽要在家玩,嫌她們礙事。
不過,嘿,也沒有偏太遠啦。
“少廢話,快吃!”對于自己猴精怪似的女兒,連翹就沒想過要和她辯,瞥着旁邊一直沒有說話的男人,在他冷沉的眉目裏,她有點兒心虛,不知道這計劃究竟可不可行。
沈老太太啥話也沒有問。
自從知道火哥眼睛的事兒後,老太太整個人明顯憔悴了不少,臉都瘦了一圈兒。
“乖孫,趕緊吃,一會兒姑姑該來了,咱先讓姑姑陪着逛超市買東西!”
咦,連奶奶都幫腔了也?
有詭異啊!
擡起腦袋看了看默不作聲的老爸,再重點觀察了一下老媽忒邪惡的微笑,連三七女士搖了搖小腦袋,忽閃忽閃的大眼睛水汪汪地又轉向嬰兒車裏睡覺的三九。
最後,下了結論:“大人的世界,真是複雜了!三九,長大了以後,不要學他們啊,要不然,姐姐打你的小屁股。”
可憐的小三九,躺着睡覺也中槍!
白了女兒一眼,連翹輕聲吼她:“不想吃了是不是?”
這是連翹最後一招殺手锏了。
威脅。
一見老媽臉上的陰雲密布,要來真的了,三七小美妞立馬幹笑了兩聲,吐了吐舌頭,乖乖地閉上了嘴巴。
識時務者爲俊傑麽。
連翹女士現在越來越暴政了,可憐的小孩兒喲,敢怒不敢言。
果然,吃過早飯沒一會兒工夫,小久姑娘就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