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堅信,這樣一雙光彩奪目的眼睛,絕對不應該失去他應有的光華。
噔噔瞪……
連翹老遠就能聽到高跟鞋與地面親密接吻的聲音。VIP病區本來人就較少,環境特别安靜,這麽一串忽高忽低的響亮的聲音想不入耳都難。
她的病房門沒有關。
很快,門兒開了,門口探進來一顆漂亮的腦袋,不是爽妞兒又是誰?
有了爽妞兒的地方,屁股後面不跟着衛大少爺合适麽?
指定是不合适的。
所以,這倆祖宗是一塊兒來的。
在連翹住院這期間,爽妞兒來得次數不少,來來去去已經好幾趟了,仍然樂此不疲,有功夫就往醫院跑,就爲了見見那個傳說中的幹兒子。然而,天不遂人願,她一次都沒有碰巧瞧見過。
就爲了這事兒,她把槽都快吐爛了,心裏像被火燒卷了的毛……
毛蹭蹭的。
每次來,她都得吐幾個髒字兒,罵罵娘,再順便吐槽這醫院多麽多麽不給力才舍得離開!
不過麽,好歹爽妞兒也是個漂亮的美人兒,美人兒即便罵人也是好看的,至少,在衛大少爺心裏,就是這麽想的。
自從那次爽妞兒把她和衛燎的結婚戒指給‘抵押’換了北三七之後,兩個人的關系終于正式轉暖。
冬天過去了,春天還會遠麽?
于是乎。
衛大少爺圓滿了。
而爽妞兒則是再次化身爲女王,對他百般折騰。
不過麽,夫妻間的折騰二字,就在于你情我願。
一個人甘之如饴,另外一個人,自然還是甘之如饴。
眼瞧着小兩口感情升溫了,又能抱抱大孫子的衛司令員自然是樂見其成的。而痛定思痛的衛夫人潘碧這次是再也不敢幹涉兒子感情的事情了。想想啊,她好不容易又裝病又改過又明志地把老伴兒給哄回了家,哪兒還敢再犯?她是了解衛司令員脾氣的,犯一次錯他可以原諒她,如果在同一個地方再犯一次,她想讨個老來好,絕對不可能了。
想通了,事情就簡單了。
再者說,沒有了孟若珍在從中撺掇的潘碧,其實除了偶爾有些尖酸和刻薄,也談不上十惡不赦。更何況,受過此事的教訓之後,過了一段時間的冷屋冷竈,再回到從前歡聲笑語的家庭氛圍中來,她感動還來不及了,哪兒還會主動挑事兒呢?
人麽,就得比較,不比不知道自己幸福。
這麽一來,衛家終于又恢複了久違的溫馨,以前始終看不慣的兒媳婦,她覺得也順眼了許多。
相處之道,就在于互相理解。
良性循環,她看舒爽順眼兒了,兒子對她也順眼了。舒爽也不是一個特别矯情的女人,不管她曾經做過些什麽,到底還是衛燎的親媽,隻要她不找事,她也就加倍的對她好。
這麽一來二去,兩個人雖不說感情好得像親媽和親閨女一樣,但明裏暗裏,戰場的硝煙總算是褪散了,即便偶爾有個什麽磕磕絆絆的小矛盾,兩個人反而争先恐後的忍讓。
隻因爲,誰都不敢輕易去觸碰那條會引發家庭矛盾的底線。
傷不起的人,又何止一個?
歸根到底,禍福相依,這段經曆,對彼此來說是因禍得福又未嘗不可呢?
以上這些,都是連翹在爽妞兒屢次探病的過程中聽到的牆角風。
無疑,這樣的日子,爽妞兒是開心的。
爽妞兒開心了,連翹也就放心了。
最要好的姐妹終于渡過了人生中的一個大浩劫,作爲她的知己,閨蜜,官方發言人,她心裏的喜悅自是不必再言說了。
現在,讓我們把鏡頭拉回來,漂亮的爽妞兒一屁股坐下來,就精神倍兒好地問:“我幹兒子呢,啥時候才能出來見個面兒?”
得!
雷打不動,這妞兒又來了,連翹就知道他會問這麽一句話。每次來看她,不超過三句話,好就會提上這句。
“醫生說,保守估計得兩個月……”
“靠!什麽醫院啊!”
好吧!埋怨醫院,這句話也同樣是爽妞兒的必備語言。
翻了翻白眼兒,連翹無法和她解釋早産兒和發育不良的問題。因爲腸子向來比較粗的爽妞兒,生衛舒子的時候相當的順利,她自己也沒見過早産或者生産不順當的女人,按她的說法,她生孩子就像母雞下了個蛋……
當然,說法比較誇張。不過,卻是連翹經常逗着她玩兒的時候用的。
好一番哀聲歎氣後,爽妞兒想到什麽似的,興奮地扭頭,對着自個兒的車夫,兼搬運工,兼勞工衛燎大少爺使了個眼神兒。
“上菜啊,愣個幹嘛,傻樣兒!”
“得令喽!首長同志。”好不容易才夫妻雙雙把家還,衛大少爺現在簡直就是一呼百應的萬能好老公。一接收到媳婦兒的指示,他立馬就将剛才提來的大包裹打開了……
OMG,額滴娘也……
腦袋被炸了,連翹瞪大了眼睛。
小家夥兒的衣服,鞋子,奶瓶,奶粉,玩具什麽的亂七八糟通通都有,滿滿當當裝了一大袋,上面的标簽無一例外全是法文。
她知道爽妞兒前幾天和衛燎去了一趟巴黎,按她的說法就是婚前預熱,婚前蜜月。沒想到,這小兩口好不容易出去一趟,卻買回來這麽多孩子用的東西!
睨了一眼她光突突的手指,連翹促狹的眨眼兒:“喲喂,舒爽同志,你十克拉的鑽戒不買,幹嘛替我買這麽一大堆玩意兒?多浪費啊!我家小子用的東西,至少能用到六歲了……”
一聽這話,爽妞兒不樂意了,兩隻眼睛瞪得像銅鈴:“你這是顯擺呢,還是不拿我這個幹媽當媽啊?嗤,再說我是給我幹兒子買的,有你啥事兒啊?”
誠實地點了點頭,連翹表示很滿意:“行吧,沒我事兒,真沒我事。嘿嘿,你這種精神值得表揚,一定要堅持,再繼續發揚光大。”
“得了便宜還賣乖,就是說的你!”爽妞兒吹胡子瞪眼睛。
連翹忍不住大笑,逗得其它人也跟着笑。
“你倆不是去采購結婚用品麽,你巴黎時裝呢?”
“都放家裏呢……”
“鑽戒呢?十克拉的!”
“咳……那個啊……也太奢侈了吧?咱家小老百姓,過的是樸實的小日子,真要戴那麽個戒指出門兒,光閃光閃的,我還怕别人把我手指頭給剁了呢,你說是吧?衛燎。”
“是,媳婦兒說得有道理。”衛大隊長很沒有骨氣的附合着。
現在而今眼目下,爽妞兒就算說地球是空心的,他指定也說是是是。
噗哧!
這對活寶将連翹逗樂了,看着爽妞兒又比又劃的樣子,她非常不厚道地調侃起來:“沒有十克拉的粉鑽,你也要嫁給他?”
“嫁,我怎麽不嫁?必須嫁啊,這麽好的男人,不趕緊宣示主權怎麽成啊?”
說到這兒,她頓住了。
因爲,他旁邊的勞工已經将水遞了過來,很明顯怕她說得口沫橫飛的傷了嗓子。
爽妞兒遞過去一個‘表現很好,晚上給你獎勵’的小眼神兒,順手就接過衛大少爺手裏的水,咕噜咕噜灌了兩大口,放下來,接着比劃:“連子,咱姐妹别說那些有的沒的了啊,我一下飛機就趕過來瞅你,你丫别玩沒良心,誠心讓我不舒坦!”
連翹呵呵低笑。
有了愛情的女人,都是那麽的單純又透明。
小久是,爽妞兒也是。
沒有愛情的時候,恨不得把自己的身和心完全的裹起來不被人瞧見。這有了愛情吧,什麽尖銳的刺都被拔了,小女人,始終都是小女人。比如眼前這位,連翹完全無法從她身上找到前幾個月時恨天恨地恨乾坤,眉不開,眼不亮的苦逼輕愁女樣子了。
抛開那些陳芝麻爛谷子的事兒,這位叽叽喳喳的爽妞,好像又回到了她倆初識的十八歲。
歎了又歎,她問:“不說那些也成,說說,你倆的婚禮準備得怎麽樣了?”
摸了摸鼻子,爽妞兒歪了歪嘴,偷偷瞄了瞄衛燎,笑了:“婚禮啊,我倆準備不辦了。”
“啊!”連翹驚了驚,無力望天,直翻白眼:“不辦了啥意思?誠心讓我這輩子都鬧心是吧?誠心不讓我參加你的婚禮是吧?”
“去去去!别怕自己想得那麽重要。”
笑眯眯的斥責了她的自作多情後,爽妞兒斂了神色,挺正經地解釋:“我倆商量過了,人麽,一輩子最美的婚禮就那麽一次。我倆現在兒子都有了,再折騰幹嘛啊?也沒那精神頭了,選個日子去民政局把燙銀的本子換成燙金的本子就成了,不過就一形式……”
她說得頭頭是道,旁邊的衛大少爺直點頭,一雙桃花眼兒含情脈脈的看着自個兒老婆。
等她話都說完了,他才一語下結論,“對,媳婦兒,你終于也能說點兒有道理的話了!”
“什麽意思?”
挑着眉頭,母老虎發威伸爪子了!
裙下之臣當如何?
自然就是衛大少爺現在這模樣兒,俯首稱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