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翹糾結了:“那是什麽事兒?”
“他的私事,我不方便過問。”
“呃……”
大手轉而輕拍她的後背,邢爺的思緒飙得有點兒遙遠了,竟然又将剛才的話題繞了回來,不經意地說:“我現在着重培養他,以後好接我的班。”
“喲,你這是要提前退休?”
連翹明知故問。
‘咯噔’一下,她心裏像壓了塊兒大石頭,很明顯,火哥真在爲他眼睛的事兒做準備了。
沉默了一下,邢爺不太自然地笑了笑,敲她的腦袋:“傻丫,你怎麽就沒往好的方面想呢?難不成我這輩子就不會往上升職了麽?解放軍四大部,總參謀長,總政治部主任,總後勤部部長等等……難道不比我這個官大麽?”
連翹将臉埋在他的肩窩裏,沒有拆穿她,聲音悶悶地。
“說得有道理,算一算啊,就你這年齡,怎麽着将來也得是中将啊,上将啊,大将啊……”
被她的話逗樂了,邢爺笑着捏了捏她的臉,說:“是嘛,這種可能太靠譜了!到那時候,我一手帶出來的紅刺可怎麽辦才好?所以,我總得找一個信得過的人備選。”
嗤嗤笑着,連翹打趣他說:“我以爲你會先考慮謝隊?妹夫不是?”
說起部隊的事兒,火哥興緻就來了。
挪了挪身子,他側翻過來,目光炯炯地盯着她的輪廓,就像打了雞血似地,似乎精神頭兒都比剛才好了數倍。
“你以爲,老子是任人唯親的人?”
連翹莞爾一笑:“不敢這麽以爲。”
怕她不相信似的,邢爺就事論事,一一道來:“謝銘誠也好,衛燎也好,範鐵也好,還有紅刺其他幾個大隊長也好,個個都是我自個兒選出來的,都是非常優秀的軍王,但是從綜合素質來考慮,最适合的人選就屬冷枭了。”
連翹忖了忖,跟着就笑了。
“這樣也好,你啊,以前就是對自己的要求太嚴格了。說實話,你看看有多少到了你這位置的領導,還自個兒親力親爲的?人家天天喝喝小茶,飲飲小酒,看看報紙,泡泡小妞,日子過得多舒心……”
暗歎了一聲,邢爺的手上越發柔軟,低聲笑着。
“寶貝兒,你覺得那種日子,真的舒心麽?”
心裏像藏了根兒針,連翹被這話刺了一下,“還成吧。除了泡泡小妞那一條,我都能接受……知道爲啥麽?”
“爲啥……”
似乎很得意自己獨創的這個腦筋急轉彎,她笑得咯咯直響:“因爲我是女的啊,要泡的話,也是泡男人啊。”
“你敢!”邢爺提高了嗓門笑罵。
說完,緩了幾秒,他又把臉貼在她細軟溫熱的臉頰上,摩蹭了起來,“打斷狗腿!”
“嘿,我當然不敢。”
連翹親了親他的臉,打了個大大的哈欠。
沒法兒,周公再一次召見她了。
見狀,環住了她的側腰,邢爺仰躺下去,抿了抿唇,眼裏的笑加深。
“睡吧,看你困成啥樣兒了,咱明兒再聊,明兒不夠,還有一輩子呢……”
“聊一輩子你不煩我麽?”
“隻要跟你在一塊兒,不管怎麽樣,不管做什麽事都是好的,聊天更是享受……”
“我知道。”
說完,她放松身體了靠過去。
就這麽樣吧!
她暗暗發誓,不會給他機會‘退休’的。
她相信納蘭女士一定解得了,即便她解不了,不還是她自己麽。她可以慢慢研究,一年不行,就二年;二年不行,就三年,三年不行,那就十年,甚至一輩子,總有一天能治好他的。
她有信心。
翌日。
連安邦在京都國際機場起身之前,給連翹打了一個電話。
因爲火哥就在旁邊,連翹也沒有和他多說什麽,隻是囑咐着爸爸要多注意身體什麽的,反正她老爸聽得懂就成。
關于老爸的去向,他倆昨晚上商量過了。
連爸告訴火哥說,他這幾天想去陪陪連翹的小姨父,索性就在他家住幾天了,兩個糟老頭有共同的話題,年紀也差不了多少,沒事兒下下棋,喝喝酒,日子也能過得快一些。
按理說,他現在還在甄别期間,是不能随便走動的。但邢爺覺得他說得話有道理,也就沒有反對。
連翹接電話的時候,正和火鍋一起在趕往郊外某鄉村農家樂的路上。
這次他們出行,火哥之所以叫上衛燎兩口子。一來是爲了讓連翹有人陪着說話解悶,二來這小兩口兒的感情一些膠着狀态,也沒個出路了似的。作爲戰友兄弟,在适合的時候推動他們一把也是好的。
其實,在這之前,連翹已經就此次多次‘采訪’過爽妞兒的心路了。
但是,每一次她都堅定地搖頭。
對此,連翹除了歎息和勸慰,完全沒有别的辦法。那家夥,倔強起來比她有過之而無不及。
何況,站的角度不同,考慮的問題就不同。
她還是尊重爽妞兒自己的想法的。
上午十一點左右,兩輛汽車先後駛進了那個遠離城市喧嚣的鄉村農家樂。
雞犬相聞,草露飛霜,鄉村盛景。
好幾天沒有見到舒爽了,他們也好久都沒有單獨四個人一起玩了,心情似乎都挺不錯的。平日裏大家都是抛兒帶女的,今兒孩子都送了幼兒園,一身輕松。
連翹站在院門口,打量着這個農家小院兒,越看越覺得順眼兒。
不奢華,但幹淨。
樸實,自然,這才是農民伯伯的真實生活。
最主要的是,沒有被城市嚴重污染過的好空氣,真的相當的爽,就這麽站在這兒,她似乎就已經能聞到了泥土地的清香味兒了。
“老大,我們去田地裏摘菜吧。這是農家樂新開的項目。在這後山坡上有好幾畝蔬菜地,專供客人們自摘自用……”
摟着爽妞兒的水蛇腰,衛燎說完的時候,心情頗好。
瞧着爽妞兒的水蛇腰,連翹看看自己的肝子,心情很不好。
不能比較,真不能比較。
玩味地看了她一眼,邢爺的眼神兒越來越犀利哥了。
他笑着沖衛燎點了點頭,便轉過身來替連翹将脖子上的圍巾拉好,然後拉着她的小手,扶着她的腰,慢慢跟着他們的腳步往後上坡走。
拉開了好一段距離後,他突然俯下腦袋湊到她耳邊,低聲說。
“你的腰,絕對比她有個性。”
啊哦!
連翹哀鳴一聲,掐了他一把,“邢烈火同志,你越來越不正經了,對于懷孕婦女,哪兒有這麽打擊的?”
盯着她愠怒的臉兒,邢爺哈哈大笑。
連翹望着他,也笑。
如果真能放下身上所以的包獄,過過這樣的日子,真挺好的,以前的火哥心弦繃得太緊了。
福禍相依,誰說又不是呢?
很快,四個人便在農家樂老闆的指引下到了後山坡的蔬菜田岸。
現在是十二月份,京都的冬季剛剛好拉開了序幕。
所以,這幾畝蔬菜地上,還架着一個溫室大棚,而沒有大棚的菜地,就種了一些比較能耐寒冷的小白菜,胡蘿蔔,土豆,蔥,蒜苗等等,另外就是兩塊菜苗兒……
見到綠油油的一大片,爽妞兒和衛燎搓了搓手,躍躍欲試。
很快,兩個人在腳上套着農家樂事先準備的塑造袋兒,打了個結就跳進了人的田裏。回歸到自然世界的都市人,如同反璞歸真了似的,也顧不得自身的形象,咧着嘴在裏面樂得手舞足蹈。
大着肚子的連翹站在田岸上,手心癢癢,卻也隻有看戲和羨慕的份兒。
火哥陪着她也沒有下田去,還讓老闆找了根長條凳兒來,扶着她坐下。
他們雖然不能娛樂,可是,看人家娛樂也是蠻好的。
今兒的舒爽特别興奮,叉着腰站在田裏,高聲尖叫着喊——
“連子,姐給你拔幾根兒胡蘿蔔,帶回家去慢慢吃……”
連翹就知道這家夥是沒個正經的,紅着臉瞥了一眼火哥微勾的唇,中氣十足地回敬了過去,“甭了啊,讓你家衛隊幫你拔吧,拔大點兒的今晚就好下鍋。”
嗤嗤笑着,兩個女人開着彼此的玩笑,聽着遠處村落的狗唳。
這種純粹的鄉村感覺,讓他們不禁都同樣想起了沂蒙山區來。
這種感覺,很熟悉……
不由自主的,連翹握着火哥的手緊了緊。
而他的回握,也非常用力。
大約過了二十多分鍾,田裏的兩個人就玩夠了。衛燎提着一個裝滿了各種蔬菜的大菜籃子上了田岸,又将舒爽拉了起來,興沖沖地晃動着菜籃兒邀功。
“來來來,趕緊瞧瞧啊……老大,嫂子,咋樣兒?我挑的菜,塊兒頭都大吧?”
邢爺失笑得搖了搖頭。
老實說,好久沒有見過衛燎這麽開心了。
“還不錯,好今兒中午的菜,就由你來做。”
挑了挑眉,衛大少爺大言不慚:“嘿,你不要以爲我不行啊!你問問我媳婦兒,我這手藝怎麽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