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姑娘,其實也不是迷信,就是覺得應該換換心境,人活着不就是一個心情麽。正如某個電視節目裏說的,笑也是一天,不笑也是一天,誰不願意整天都笑容滿面的過日子呢?
現在她的任務,就是笑着等到懷胎十月,一朝分娩出一個白白胖胖的兒子。
皆大歡喜,多好啊!
心情這東西,絕對是能傳染的,她這麽見天兒的笑,似乎惹得整個景裏都喜氣洋洋的,就連平日裏經常面無表情的火鍋同志也總是面含笑容的看她。
那種眼神兒,别提多纏蜷了。
沒事兒的時候,她陪着沈老太太唠唠嗑,養養花種種草,調戲調戲幸福得冒泡的小久姑娘,覺得她這份小日子,其實過得到也真是挺惬意的。
那晚之後,她和火哥兩個人再沒有就艾擎和體香的事情有過更多的深入讨論。她照常做自己的養胎孕婦,該吃就吃,該睡就睡,該孕吐還孕吐,該害喜還是害喜。可是麽,别人懷孕要麽喜歡吃辣,要麽喜歡吃酸,她是酸也愛吃酸也愛吃,摸不準究竟肚子裏的惡魔是兒還是女。
火哥的日子同樣也是千篇一律,除了景裏就是部隊,因爲連翹懷孕和抗洪搶險的關系,兩個人基本上難得出去玩兒。老實說,軍人的生活其實也蠻枯燥的。
在這期間,被警方滞留了好些日子配合調查易安然死亡案件的易紹天處長,因證據不足沒有批準刑拘,到底是皇親國戚,最後,官複原職了。
另外一件事,涉嫌易安然案的艾擎失蹤了。
連翹再打他電話的時候已經關機,問火哥也沒有得到明确的答複,他隻說警方的人也在找他。
仔細一尋思,既然警方找不到,她也就能放心了。
艾擎在國内經營紮根了這麽多年,明面上雖說被禁止離境,但她記得納蘭女士曾經指給自己看過的那個地圖,也記得NUA組織的龐大組織網,他肯定有自己的渠道潛回M國。
這麽一想,她就覺得他那天說的話,似乎就爲了和自己告别的。
走了好,安全就好!
雖然心裏不免有些小小的感歎,但是也知道對他來說這真的是一個最好的選擇了。作爲朋友,她隻有祈禱他回到M國能找到一個可心的女人,過上平靜而安定的生活。
也許若幹年後,等這些事情都雲淡風輕了,彼此還能見個面,聊聊兒女和近況。
日子一天一天滑過,時鍾上的表盤兒,轉啊轉啊,一圈兒,又一圈……
終于,轉到了九月。
九月,京都市的天氣熱得跟悶罐兒似的,人要是呆在室外,雙腳一接近地表就得給燙着。還有更誇張的一種說法,有人将生雞蛋放在正午的柏油路面兒上,能将它烤成熟雞蛋,直接剝殼可吃。
好吧,國人的大智慧是無窮無盡的,再次做出了一項人類利用太陽能,節約能源的偉大實踐。
此時,連翹懷孕已經四個月了,肚子已經微微有些凸起,所以,她總是穿着寬松的孕婦裙來來去去。
有了火哥在身邊兒,哪怕隻是晚上才回來陪着她,她也覺得這次懷孕比起在M國懷三七的時候,不知道幸福了多少倍。在這期間裏,她的心從一開始的忐忑慢慢平靜下來,之前所擔心的視線問題,完全像是沒有譜兒的事兒,每次起床照鏡子,發現自己兩隻眼睛圓圓的,铮亮铮亮的,哪裏像要失明的樣子?
這一切,讓她不得不懷疑,那事兒不過就是自己的胡思亂想罷了。
時光飛逝中,前方的抗洪搶險工作,也已經進入了決戰階段。捷報頻傳中,全國人民都在翹首以盼,盼望着我威武之師的順利還朝之日。
荊江地區,WH市。
滔滔的洪水,狂肆的泛濫着,如萬馬奔騰,更像一隻張着血盆大口的猛獸呼嘯而至,将大自然的威力發揮到了極緻。它行進的一路上,豬啊,牛啊,羊啊,人啊,植物啊,房屋啊一股腦兒往洪水裏卷去,整一個六親不認的變态怪物。
抗洪,這是一場絕對稱得上偉大的戰鬥,解放軍出動了幾十萬官兵夜以繼日的奔赴在荊江地區的一個個的大小堤壩上,奔赴在營救老百姓的途中。
有的人倒下了,但總會有更多的人站起來。
那一年爆大的特大洪水,後來被永遠的載入了史冊。而那一年爲了抗洪搶險而英勇獻身的烈士們,同樣也銘記在了國人的心中。
在很多很多年以後,當已經晉升爲解放軍少将的衛燎同志在寫下《我與愛人,不得不說的故事》這本回憶錄的時候,當無數次和老戰友們聚會被追問和嫂子的愛情故事的時候,他永遠也無法忽略掉荊江邊上這一段。
可以說,那些情景,記憶猶新。
這一段,在他的人生中,充滿了感動與感恩,更是一段在他與舒爽的愛情和婚姻裏占有決定性作用的經曆。
于是乎,一路危險與感動并存的抗洪之路,在他的故事裏都被愛填滿。
愛有很多種,戰友情的愛,老百姓的愛,還有,舒爽的愛。
日曆停留在了9月9日。
這一天,荊江的第六次洪峰剛剛肆虐而過,已經連續奮戰了四天四夜的紅刺特戰隊員們被總部強行命令,必須下堤駐營休整。這些日子以來,戰士們不管吃,不管是住還是睡都是在大堤上,餓了啃泡面或者餅幹,累了和衣躺在堤上休息一會兒,醒了繼續戰鬥。
有的時候能吃上一碗盒飯就是人間美味了,能在帳篷裏睡上一覺更是爽得上天。
作爲這支參與抗洪搶險的特戰隊隊長,衛燎真心沒敢對自己寬容,大少爺毛病和架子更是半點兒都不敢端出來。别人想象的那種拿着大喇叭站在堤上安排戰士們抗沙袋堵管湧?那純粹是扯淡的。大家夥兒都是戰友,親如兄弟,整個堤壩的人都在忙碌着搶時間,他能看着不動彈麽?敢站那兒偷懶麽?
不能,絕對不能,換了誰都不能。
這些天,兄弟部隊已經有不少的戰士都因爲過度勞累感冒或者其它疾病了,因爲水土原因拉肚子的尤其多。和他們比較起來,紅刺特戰隊這批經過嚴苛訓練出來的特戰隊員們,那簡直就是屹立不倒的勇士了。
身體素質決定一切,什麽叫做‘平時多流汗,戰時少流血’,這絕對是真理。
眼看兄弟們真累了,這次衛燎沒有死撐。帶隊離開了大堤後,找好地方紮好帳篷駐營,他便派了司務長去問附近老鄉家裏找水井打水,大家都需要洗澡洗頭了。這些日子,天天黃泥漿裏打滾兒哪得空捯饬自個兒啊。
這麽一歇下來,戰士們,都嚷嚷着渾身直發癢癢。
這天下午,真是閑的。
到了黃昏時分,天空裏竟依稀露出幾縷夕陽來,爲荊江邊上被洪水洗劑過的土地平添了詭異的色彩。
天兒,放晴了,這是好事兒。
炊事班的鍋鏟子與鐵鍋摩擦的聲音傳得老遠,年青的戰士們心情愉快地嬉鬧起來。老實說,這都是一群能吃苦耐榮的鐵娃子,稍微有了點兒輕松就歡騰的主兒。
衛燎躺在帳篷裏閉着眼兒抽煙,想着自個兒那點兒破事兒,這時候,突然聽到外面有戰士喊報告。
“報告隊長,嫂子來了!”
嫂子,是爽妞兒來了?
渾身如同被打了雞血似的,衛燎身子一震,一個鯉魚打挺便身手矯健的蹦哒了起來,一張俊臉兒上滿是驚喜。
他動作敏捷地大幾步便走過去拉開了帳篷,眼前,風塵仆仆的小女人罕見的穿了一身兒草綠的軍裝,戴着軍帽的小臉兒上顯得容顔略略憔悴,黑眼睛明顯得讓他心疼,恨不得立馬就撲上去緊緊地抱住她。
可是,兩人離婚了,而這個女人又特他媽犯倔……
勾魂眼兒一瞥,他手一抖,掀起唇便笑了,“你怎麽過來了?”
說完這話,他想到旁邊還有不少的觀衆,趕緊豎起眉頭擺了擺手,戰士們望着自家隊長臉上那種詭異的笑容,趕緊散了開去。
見到有戰士擠眉弄眼,舒爽尴尬地笑了笑。
不過,現在是非常時期,她也沒有真和他别扭,直接切入正題:“我過來,是爲了公事兒。”
微微一愣,衛大少爺擰着眉頭,糾結了。
爲了公事!這女人開口第一句話就是撇清他倆的關系呗。
斂了神色,他拉開帳篷,大手虛扶了一下她的腰,無奈地歎氣,“進來再說吧,咱倆用不着這麽生分吧?”
望着他一臉疲憊的樣子,舒服動了動嘴唇,到底沒再多說,跟了進去。
不大的軍用帳篷裏,陣設簡單得可以用根本就沒有陳設來形容。
現在,裏面就剩下他們兩個人了,聽着外面戰士們震天的鬧騰,相對而坐互相望了幾眼。
空間裏,竟是窘迫的靜谧。
搓了搓手,衛燎最先打破了沉寂,“你看這兒太簡陋,也沒啥可給你吃的東西……”
“不用了,又不是在京都。”爽妞兒牽了牽嘴唇,笑着回應。
她是有嘴饞愛吃零食的習慣的,這個男人也是知道的,難得他還記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