輕咳了一聲,連翹自然聽出來他話裏的意思,不等他繼續說完,便接過了話來。
“繼續說吧,别瞎扯那些。”
“是,女王大人!後來,敏姨見易安然這事兒完全沒有進展,并有些等不及了……”
被複仇之心蒙敝住了心智的納蘭女士,決定要孤注一擲。于是她命令易安然約了邢烈火一起到郊外的永定河邊踏青,準備一擊擊殺他,爲丈夫報仇。
易安然的公開身份是京都大學繪畫系大四學生,約男朋友去郊外踏青采風繪畫,這個借口非常自然也不容易讓人起疑。
雖然在此之前,她已經約過邢烈火許多次,不過他總是以忙爲借口沒有響應她。沒有想到的是,這次事情會有那麽順利,那個每次都以各種借口推托的男人來了。
可是,事情的發展,往往都讓人始料不及。
納蘭敏睿沒有料到,邢烈火赴女朋友的約會并不是一個人來的,而是在暗地裏跟了一個小隊的特種兵。
好在,NUA也早有準備,兩名狙擊手早已經到位瞄準……
不料,狙擊手射出的第一槍,竟然射中了突然轉身而過的易安然,子彈打在她的頭部,一瞬間,她身體後傾便栽入了永定河之中。
很快,狙擊手又射出了第二槍,這一槍,正中邢烈火的心髒位置。
接下來便是一場充滿了血腥味兒的激烈火拼……
火哥……
聽到火哥中槍的時候,連翹的心髒就像是被人給狠狠地擊中了似的,覺得全身的血液都直往上翻騰,如同撕裂一般喘不過氣兒來了。
兩隻眼睛像仇人似的惡狠狠地瞪着艾擎。
無辜的攤了攤手,艾擎笑了,“别瞪我,這事與我無關!”
連翹嗤了他一下,回過神來笑了。
聽他一句一句的說着,她越發有些奇怪了,艾擎自始自終都沒有提到那個天香玉露丸會對人體的視力有影響,他嘴裏的功效說簡單點,不過就是能勾引男人罷了……
兩個人彼此看着對方,她想從他的眼睛裏看出來他話裏的真實性。
而他,則是因爲對她百看不厭。
話說到最後,連翹終于忍不住直問重點:“艾擎,關于那個天香玉露丸,你還有沒有什麽遺漏的,比如會對人體有些什麽副作用,或者其它的影響?”
眉頭一皺,艾擎聽出來了她話裏有話,可是卻不太明白,疑惑地望着她,緩緩搖頭。
敏姨多愛她這個女兒,要真對她有什麽影響,她肯定早就說了。
于是,他曬笑,“這個我不知道,按理說不會吧,你活到現在不照樣活蹦亂跳的麽?”
“切切切。”
靜靜地望了他好一會兒,連翹确定他真的沒有說謊,不由得呆愣了片刻,覺得這事兒還是直接問納蘭女士比較好。
“你幫我聯系一下我媽,我今兒打她電話不通。”
聞言,艾擎臉上立馬浮現出一種說不來的莫名情緒,望着她,好半天都沒有說話。
連翹也沒有說話。
一時間,包房裏除了三七的咀嚼聲,竟然沉寂得落針可聞。
望着這個自己沒有一天不惦記的女人,艾擎出神了好一會兒。最後,他聽到自己的聲音慢鏡頭一般在回響:“敏姨她不太方便,前一陣兒,她退出NUA了,現在也不和任何人聯系……”
“不方便?和親生女兒說句話都不方便?聯系方式告訴我,我找她說。”
哽了哽喉嚨,艾擎的聲音有些飄,笑容有點兒勉強:“是真的,不方便了。我,真沒有辦法再聯系到她了……”
不知道爲什麽,聽到這話的時候,連翹心裏突然一陣悶痛。有些奇怪的傷心,有些難過,有那麽一刻,她甚至覺得頭有些發暈。
“她,還好吧?”
“好,她一直都挺好的,就是總惦記你。”
艾擎說這話的時候,目光裏帶着點兒淡淡的凄楚。
看着這個神色難辯的男人好一會兒,連翹撫着額頭笑了,“如果下次你聯系到她的時候,記得替我問個好,告訴她,畢竟我還是她的親生女兒。”
說完,她看到艾擎嘴唇微微一動。
然後,默然。
有聚就會有離别,曲終人散,倦鳥歸巢,吃完飯總得各回各家,和艾擎告别幾句,她拉着依依不舍的三七小美妞便要去拉包房的門兒。
“小騙子——”
手剛觸上門把,背後突然傳過來的低喚,讓她不由得脊背一僵。
熟悉的嗓音,帶着極緻的溫柔,可以說是在他倆相處了六年裏最柔情的一聲輕喚。這種從未有過的柔情,沉重得猶如大山,壓得她呼吸不暢。
微微呆愣了,下一秒,她還沒有來得及做出反應,艾擎突然從背後一把抱住了她的腰。
頭放到她肩膀上,聲音低不可聞,“小騙子,不要回頭看我。我,我隻是有句話要告訴你,如果你回頭了,我便再沒有勇氣說出口。”
腦子一蒙,連翹突然意識到他要說什麽……
倏地扭過頭,她擡手去推他,笑着瞪他。
“說不出口的話,就别說!”
望着她,艾擎突然擡起修長的手指撫在她的唇上,長長的睫毛在燈光下氤氲出一抹濃重的陰影來,輕籲了一口氣,他忽然低低地微笑着呢喃一句,那溫軟的嗓聲如同羽毛拂過。
“小騙子,其實我,很愛你……”
說完,心裏淡然。
他終于還是把這句話說了出來。
因爲,他害怕自己現在不說,也許這輩子都再沒有機會說出口了。
他承認自己很自私,最終還是希望她能知道,曾經有一個男人一直愛着她。
愛她,如同生命。
突如其來的話,讓連翹完全不知所措,更不知道究竟該如何反應,腦子蒙圈了幾秒後,她對上了他的視線,淺淺一笑,似是而非地笑說。
“下輩子吧,如果我先遇到你!”
勾起棱角好看的唇角,艾擎的神色溫柔起來。
“好,下輩子我等你。”
“哼,下輩子你也沒機會。”
重重的冷哼一聲,男人熟悉又冷冽的聲音突然橫插了進來,讓連翹身體猛地一僵,幾乎就在話出的同一時間,高大冷峻的男人步伐穩健地推門而入。
長臂伸出,他的大手直接攬過了她腰去,臉上的表情和動作,帶着淡淡的怒意,更多的是對獨占物的一種領地宣示。
鼻翼落在男人清爽的氣息裏,嗅着他身上的煙草味兒……
連翹知道,這個男人又不知道抽了多少煙,而這些,足以證明他的心裏很煩躁。
第一時間,解釋呗,誤會什麽的最可怕了!
“火哥,不是你想的那樣……”
手臂重重地收緊了力度,邢爺沒有答腔。
“太子爺還是這麽霸道。”艾擎嘴角蕩着笑,望着眼前虎視耽耽的男人,沒有半點兒心虛。
他的愛,自認沒有傷害到别人,他覺得自己問心無愧。
危險地眯了眯眼,邢烈火聲音依舊如同寒流掠過:“艾擎,咱倆打交道了這麽多年,你了解我,我也了解你。你應該知道,我的東西,不喜歡别人碰!”
見他占有性的手臂将女人摟得死緊,艾擎忍不住笑了,雲淡風輕,“她懷孕了,我說你輕點。至于我,随你處置吧。”
心裏一窒,連翹突然意識到什麽。
猛地轉過身來拉住火哥的衣袖,帶着霧氣的雙目死死地盯着他,眸底裏含着淡淡的哀求。
“火哥,你答應過我不動他的。”
“我也警告過你,不要和他接觸。”
“我是因爲,我是因爲……”
接下來的話,連翹說不出來了,這件事既然火哥不想說破,那麽她也不想由自己說出來。
隻不過,她覺得這一切都特麽太狗血了,就跟電視劇似的,玄幻得不太真實!
“連翹,你太小看我邢烈火了!”
回視着她懇切的眼睛,邢爺冷冽如斯的聲音裏,有一抹受傷。
“火哥……”
說完這話,連翹隻覺得禁锢在自個兒腰間裏的大手越收越緊,而包間裏的氣氛詭異得讓她透不過氣兒。
心慌。意亂。
而環着她的手,一直很緊,一直很緊——
緊得她都快要窒息了,邢爺才扛上抿着唇不吱氣的三七小美妞,拉扯着連翹徑直離去。
包間外面,并沒有連翹所預想的那樣,警察拿着槍等着。
很顯然,火哥隻是爲了保護她,不希望她牽涉上這件事。
而她,似乎誤會了他。
“火哥……”
回到景裏,她涎着臉湊上去,在他耳邊輕呵着氣,軟着嗓子撒嬌,“對不起嘛!”
“哪兒錯了?”冷冷地瞥了她一眼,男人的視線有些迷離。
乖順地将自個兒的腦袋蹭到他頸窩處,連翹将自己的腰送到他手裏讓他摟住,眉間眸底滿是含嗔帶笑的嬌俏,水盈盈的眸子裏散發出求饒的訊息。
“火哥,我隻愛你,就你一個……我不該誤會你是要抓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