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最後,幫人洗澡變成了被洗澡的,等兩個人再次洗幹淨回到卧室的大床上,邢爺滿臉都是爽快的笑意。
拉上被子将蓋住彼此,他望着滿臉幽怨的女人,喝了酒有些泛紅的臉上滿是笑意。
“連翹,告訴你件事兒。”
“什麽事兒?”有氣無力的瞥了他一眼,連翹斂緊了眉。
心滿意足地抱緊了她,邢爺俯下頭去,低低失笑一聲,咬住了她軟軟的耳垂,一字一頓說得慎重。
“真想,真想,真想把你往死裏操……”
一連三個真想,三重肯定表示極度的肯定,連翹挑起眉頭,急得差點兒跳起來。
“邢烈火,你大爺的,你這個大醉鬼!”
雙手作拳,她管不了用南拳還是用北腿了,使勁兒地往他身上招呼去。邢爺也不躲也不避,吃了她幾拳後,便開始朗聲大笑起來,然後身手矯健地攥住她揮舞的小拳頭。
“不是沒幹麽,急個什麽勁兒!乖,睡覺,要不然可别怪我獸性大發!”
“你還不夠獸性大發的啊?”
吻了吻握在手裏的小拳頭,邢爺無奈地哄:“是是是,姑奶奶,我錯了!”
這回服軟來得這麽快,連翹也不想作了,将愈發圓潤的身體滾進他的懷裏,任由他抱着安撫。
折騰了這麽久,原本因爲懷孕就嗜睡的她,在他大手有一下沒一下的輕撫下,就像一隻被主人順着毛的貓兒似的,很快便打了個大大的呵欠,讓周公将自己領走了。
然而……
眼看她是睡過去了,猛地又強撐起眼皮兒來,瞅了瞅他,輕聲咕哝了一句。
“邢烈火……我嚴重懷疑丫的是借酒裝瘋……”
話一說完,她又閉着眼睛睡了過去。
掀了掀好看的唇角,邢爺緩緩拉近她的身體,将她調整到更舒服的位置,憐惜的樣子像抱着一件價值連城的寶貝。
窗外,夜色正濃。
而房間内,光線柔和的壁燈,如一層薄紗攏着他倆。
滿室,溫馨。
這是他們結婚的第六年。
按連翹的說話,他都是奔騰四的男人了,按理兒說也過了年輕時那股子勁兒了。彼此的身體更是熟悉得跟自己的一要,可是對于他這個小媳婦兒,不管要過多少次,似乎他都從來沒有夠過。
伸手熄滅了壁燈,他阖上了眼睛,微微勾起線條冷硬的嘴角。
希望以後,他們的日子,一切都能和和順順。
指尖,輕輕撫上她纖細的眉梢。
黑夜裏,隻有他自己知道,他的心在笑。
他覺得,自己這一輩子幹得最英明的事兒,就是當初果斷地将她從那個十字路口将她擄了回來。
當然,更英明的就是二話不說和她結了婚,将她拴牢。
隻不過,那時候的他,根本就沒有想過,向來殺伐決斷眉頭都不會皺一下的自己,也會有沉迷溫柔鄉的一天吧?
接下來的幾天,每天都是雨。
雨,雨,雨!
而火鍋同志每天都是來去匆匆,回家的時間越來越晚。
一旦部隊有事兒特别忙的時候,他就是這樣,顧不上跟她交待什麽,整個人像上了根兒發條似的連軸轉。
連翹自個兒也是軍人,這些事兒他自然是相當清楚的,最近沒事兒的時候,她也看看新聞,電視裏天天滾動播出的都是抗洪一線的情況。
同樣兒,爲這事兒,她也揪着心。
她想問問關于紅刺的情況,問問他紅刺有沒有派兵出去抗洪,有沒有什麽危險……但每次火哥回來,她看到他那麽累,就不舍得再問他什麽了,隻想讓他好好休息。
然而,她的日子,似乎更寂寞了。
以前還能沒事兒就聊聊天兒的小久也不在了,那天回家來拿了一些她自己的東西,就搬到謝銘誠宿舍去住了。
要說這丫頭膽兒也挺大的,從小嬌生慣養沒吃過苦頭的她,爲了謝銘誠真算是什麽都放下去了。
現在讓她擔心的,反而是爽妞兒。
原本以爲那天之後,她和衛燎應該會有些好的進展,哪兒知道,兩個人還是不陰不陽的處着,還是老樣子。
今夜,又是雨。
現在,外面嘩啦啦的大雨聲,讓她心裏像掉了根兒弦似的。
不着地。
如果紅刺要去抗洪,火哥會不會也去第一線?
心裏緊張着,也擔心着。
聽着狂嚣着拍打窗玻璃的暴雨聲,躺在床上她慢慢地迷迷糊糊睡了過去。
好像依稀之間,她又回到了部隊,耳朵裏聽見了戰士們在雨聲中山呼海嘯一般的口号聲。
新聞上的片段像夢境一般又閃入了腦海。
鋪天蓋地的雨,戰友們扛着沙石袋,手牽着手站在大堤上,用人牆堵住洪水,用人牆搭成了浮橋讓老百姓從他們的肩膀上踏過去。
決堤的河水裏,到處是迷彩綠的身影……
雨霧裏,她好像看到了火哥的臉。
他的眼睛微微眯着的,他高大的身上穿着一件同樣寬大的軍用雨衣,手裏拿着一個大大的喇叭,手臂用勁兒的在暴雨中邊喊邊揮舞着,說着什麽……
但是,她聽不清楚。
然後,畫面越來越迷糊,慢慢地……
他的影子不見了……
消失了……
啊!
不不不……
“火哥——”
喉嚨像被人給緊緊扼住了似的,她幾乎覺得自個兒不會呼吸了,手腳冰涼,渾身直冒着冷汗。
她喊了,卻喊不出來。
“火哥——”
“劈啪——”
一道極速般的閃電劈過窗戶,她尖叫着坐了起來,在閃電中,可是看到她慘白的小臉兒上滿是驚惶。
做惡夢了!
籲……
碩大的床上,隻有她一個人。
床是空的,火哥沒有回來。
很早之前,她就聽老媽說過,做女人難,做軍嫂更難。
以前她自己也是軍人的時候,他倆天天同進同出,她完全沒有這種意識。而現在,尤其在她懷孕又加上抗洪這段時間火哥特别忙,讓她深切的感受到這句話的真理。
做軍嫂,真的很難。
像她這樣男人還能天天回來的,已經算好了。那些常年連面兒都見不上的女人,如何能夠受得住寂寞,忍得了孤獨?
窗外,震聲欲聾的雷聲,噼啪作響的閃電……
擁着被子坐了好一會兒,她想了又想還是慢慢地撐起身體,爬過去拿過床頭櫃上的電話來。
按鍵……
嘟……嘟……嘟……
電話撥了好半天,始終沒有人接聽。
想到那個惡夢,連翹心裏突突的,總有一種不詳的預感産生,想了想還是不太放心的撥了紅刺總部值班室的電話。
好在,這次電話嘟聲之後不過兩秒,就有戰士接了起來。
“喂,你好!”
深呼了一口氣,連翹盡量壓抑着自己狂亂的情緒,将出口的話問得平靜而婉轉。
“麻煩你,我找一下邢烈火。”
能夠直呼邢烈火名諱的女人實在少得可憐,甚至可以說就此一家,别無分号,所以下一秒,電話那頭的戰士公式化的聲音立馬就輕緩了下來。
“哦,是嫂子吧?首長昨晚上去機場了,現在不在總部。你可以打他的手機。”
去機場了?!
他去機場還能幹嘛,難不成是真的要走?
腦子裏一陣激靈,她不期然的就與那個夢挂上了勾,心裏更是糾結萬分,悻悻然說了句‘謝謝’之後便挂斷了電話,好半晌兒回不過神來。
按理說,火哥昨晚上去機場,如果是要走不可能不和她說一聲兒啊?!
如果他不走,怎麽着也該回來了啊?!
丫的,真是奇怪了。
扭頭望了望牆上的挂鍾,現在已經是淩晨六點了。
到底什麽情況?
現在的心情下,她再沒有半點兒睡意了。慢騰騰地踱到窗戶跟前兒,拉開了窗簾,望着窗外黑洞洞的天氣和此起彼伏連綿不絕的暴雨噼啪作響地掃蕩着景裏院子裏的花草樹木。
沉重,還是沉重,沉下去就沒法兒提起來的重量。
大自然,多大的威力,人力在它的面前,渺小得簡直不值一提。
她無奈又無助地杵在那兒好一會兒,又起身找了本兒孕兒書籍來看,瞪着書頁兒老半天,一個字都沒往腦子子裝。
坐也不安,站也不安,似乎火哥不在,事事都不安。
男人和女人,一旦愛上了,相處久了,便成了彼此生活裏不可分割的一部分了。如果哪一天,某一部分沒在身邊兒,另一部分就會像她現在這樣兒,整個兒如同失去了靈魂的木偶一般——
飄的,心沒着沒落的。
又大約過了一個小時之後,卧室的坐機電話終于響了起來,她從來沒有哪個時刻有過這樣的感受,那單調的鈴聲,竟然也會是如此的動聽。
不過一瞬間,她就歡快了起來。
将電話接起來一聽,果然是火哥。
一個人的空間裏,很是安靜。當聽筒裏傳來他低啞又磁性的嗓音時,連翹覺得今兒尤其的好聽又性感,可是,仔細聽又似乎帶着一絲疲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