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俺俺俺,俺也知道啊,報告隊長,俺娶媳婦兒的時候,背了隻大公雞,扛了半邊兒豬頭去丈母娘家……”
又是一聲哄笑聲,迷彩綠們樂不可支,拳頭槍托紛紛揮向那個扛豬頭的三級士官身上輪去。
“滾蛋,你個山炮,隊長是求婚,你懂個屁,浪漫,浪漫你知道是什麽嗎?”
“浪漫啥啊,不都一個意思,想睡人家姑娘呗……哎喲,誰打我?”
于是乎,平日裏這些舞刀弄槍的漢子們便七嘴八舌的給自己的隊長出起主意來,把個謝大隊長聽得是雲裏霧裏,暈頭轉向。
這城裏求婚,有這麽麻煩麽?
晚上老大約吃飯,說是正式見個面。按謝大隊長自個兒的理解,這麽正式的吃飯還是第一次,那意思大概就是把他和小久的事兒給定下了。
小久畢竟是個姑娘,人家家裏主動約了,他要是不表示點什麽,會不會遭天譴啊?之前原本是想先按揭個房子的,現在誰家裏娶媳婦兒一窮二白的啊?
不過,他也想早點兒定下來!
嘿嘿,那啥!
先定下來再說!
晚餐就在景裏。
連翹原本是想去外面訂餐的,但後來又一想,既然是爲謝大隊長按風慶祝,也算是家宴了,景裏的廚子什麽的都是現成兒的,大家都是自家人,在家裏吃飯多溫馨啊。
關鍵還有一點兒,她不是說自個兒身體不舒服麽,到處亂跑那就不真實了!
對此,火哥沒有反對。
畢竟隻能算是小範圍的一個聚餐罷了,除了邢家自己人,也就隻有衛燎兩口子和紅刺另幾個軍官。
晚上七點的時候,除了謝銘誠,大家夥兒都到了。
就連一個編外人員也不請自來的到了。
誰,邢老爺子呗。
女婿正式上門吃飯,他怎麽能不來?
對于這家子把他當外人看待,心裏除了苦澀還是苦澀。
一進屋,老爺子臉就黑得有些難看,然而在這多麽小輩面前,最主要是在沈老太太面前,他也沒好發作。同樣的道理,正因爲今兒是個高興的日子,火哥也沒找他麻煩。
他老爹怎麽就像安插有眼線似的耳聰目明,這景裏大大小小的事兒似乎都瞞不過他。
說到這兒不得不提一嘴,火哥這人吧,嘴上雖然不說,但心裏的确是相當顧及連翹的感受的。自從六年前發生了那件事兒之後,基本上大大小小的聚會,再也看不到蔔處長那張冷山美人臉了。
也就是了,蔔亞楠處長,基本已經被排斥在了紅刺軍官的小範圍飯局之外。
這時候,景裏的大客廳裏,坐了一屋子客人,山南海北的喝着沈老太太的茶,聊着侃着,氣氛還蠻好。尤其是小久姑娘,一張小臉兒上似是醺醺然的粉紅色澤,極美極亮眼兒的泛着興奮的神态。
沈老太太悶着頭不吱氣,臉上隻是微笑。
從未受過她待見的邢老頭子,不時拿眼瞟她,也不參加小輩的話題,就是不時的看着時間。
大家心裏,都同樣的讷悶——
都到這個點兒,主題宴會的正主兒謝銘誠同志哪兒去了!?
另一個正主兒,小久姑娘今兒也格外的沉默,眉目裏充斥着淡淡的焦急,那雙眼睛時不時的總往門口瞟。
心,更是随着時間的走動而飛快地跳躍。
今兒一家人都在,這個傻男人怎麽還不來啊?落個遲到的印象多不好!
瞧到老頭子越皺越緊的眉頭,還有大家都在紛紛猜測的詢問,連翹趕緊湊到她身邊兒,有些疑惑地說:“快開飯了,要不然,你給他打個電話?”
小久挪了挪身體,淺淺地勾了勾唇,搖了搖頭替他解釋,“還是不要催他好了,免得他開車着急出啥事兒!他今兒回部隊報道了,估計第一天事兒多,應該快來了吧。”
連翹抿嘴一笑。
“嫁出去的姑娘,潑出去的水啊!”
“嫂子——”小久有些腼腆的捋了捋頭發。
老實說,她實在是個溫婉的姑娘,要是換了連翹自己,指定手機都得打爆掉。
正在這時,客廳外面響起一陣清脆的鈴聲——
“得,曹操來了!”連翹笑着捅了捅小久的胳膊,示意她趕緊去開門兒。
邢小久眸子裏一陣驚喜。
雖然說謝銘誠并不是第一次過來吃飯,可是畢竟這次的意義不一樣,家裏父母哥哥嫂子還有朋友都在,算是他第一次以自己男朋友的身份出現在這個家裏。
身上的細胞似乎都活絡了起來,她抑止住内心那狂湧而出的興奮和激動,慢慢地走了過去,一把拉開了大門兒。
然而,眼前的情形看在眼裏。
心,莫名一悸……
天呐!
跟着她後面過去的連翹直接誇張的一聲大叫,引來了客廳裏出來的圍觀衆人無數,大家夥兒都湊過來瞧了。
然後,一個個,目瞪口呆。
門口的謝大隊長,單膝跪地,一隻手高舉着一束火紅火紅的玫瑰花,好大的一捧,估摸着就是99朵,而另一隻手則舉着一個紅絨的首飾盒兒,首飾盒裏有一顆鉑金戒指。
很普通的一顆鉑金戒指,沒有鑲鑽,瞧那份量也很瘦!但他英氣的臉上滿是真誠,筆挺的軍裝更是将他襯得偉岸萬分。
衆人驚詫了,小久也有些吃驚,這男人啥時候懂得這個了?
他們哪裏會知道,這可是天鷹大隊同志們的心血和結晶。
一室裏,突然沉寂。
謝銘誠臊得滿臉泛着紅,見到别人吃驚的樣子,他也有些摸不着頭腦,難道說他們建議的這招兒不好使?
不過事到如今,箭都拉到弦上了,不發能成麽?
厚着臉皮,他顧不上那許多了,第一步程序完了,現在該把之前天鷹大隊的大秀才替他準備的台詞端上來了——
可是,不知道是窘迫的,還是因爲心裏太過緊張,他把台詞給忘了,怎麽着都想不起來!
該說什麽呢?
奶奶的熊啊!
王八羔子,不能不寫那麽拽詞兒的話麽,害得他出糗!
于是乎,舉着花,拿着鑽戒的謝大隊長華麗麗的愣住了。
愣!傻傻的愣!傻傻的半跪着發愣,傻傻的半跪着望着邢小久發愣!
丫的!
太搞了!
短暫的吃驚詫異後,大家夥兒心裏都忍不住悶笑,卻沒有任何人出聲兒,同一個夢想——等着看他的好戲。
再看女主角小久姑娘呢?
一雙剪水似的秋瞳裏,盈盈着動人的碧波,腮上泛着潮紅。
她在等……
可是,見他半晌都不說話,苦逼又無奈地她,隻能小聲提醒:“謝銘誠,你這是幹嘛啊?”
算是提醒他了吧?
好吧,謝大隊長回神兒了,臉上更是臊紅不堪。
話又說回來,謝大隊長到底是鐵骨铮铮的特種軍人,這半跪的姿态保持了這麽久都不變,竟然還能紋絲不動,認真的望着小久的眼睛,他終于抛棄了那殺千刀的漂亮台詞兒,按照自己的心意,認真的說。
“小久,嫁給我吧!”
說到這兒,也沒等人家姑娘同意呢,他又愣頭愣腦地接着說:“伯父,伯母,我叫謝銘誠,我是紅刺特戰隊天鷹大隊的一個兵。我來自大西北的農村,家裏有父有母,就是沒錢沒房,但我對小久是真心的,現在請你們把她嫁給我好吧?我一定會對她好的,不管生老病死,貧賤富貴,這輩子一定不離不棄!”
随着他的話,小久眼眶的淚水都在打轉了。
等他說完,她來不及等父母指示,搶先一步已經撲過去扶住他了。因爲她心裏太知道了,要是她今兒不自己去扶他,他能一直杵這兒不動彈的。
然而,她去扶,謝大隊長還是不動彈,一闆一眼的說。
“小久,你還沒答應呢?我不能起來!”
誰要說人家謝隊傻?人家才不傻呢,知道糖沒要到,那就是白事兒了。
當着這麽多人的面兒,小久這回還真沒害羞,飛快地接過他手裏的玫瑰和戒指,邊抹眼淚兒邊點頭。
“快起來吧,我答應你。”
謝銘誠向她求婚,這事兒她以前是做夢都不敢想象的。
現在心願達成,她哪裏還會矯情啊?!等了這麽多年,盼了這麽多年,心心念念的還不就是這麽一天麽?
謝銘誠笑了,咧着大嘴的樣子,憨厚而爽直,又将目光落到老頭子和老太太身上。
“伯父,伯母,你們同意把小久嫁給我嗎?”
娶人家姑娘,也得父母同意才是,他心裏還真就是這麽想的,所以沒得到允許前都不敢進家門兒,更不敢起來。
最後過來的邢老爺子,望着他,一針見血地問:“你離過婚?”
“是,離過。”
謝銘誠本來也沒有打算隐瞞這事兒,隻不過這其間的事情三兩句話也說不明白,他的确有幾年的婚史,說出來那些情況别人也未必相信。
所以,小久知道就行了,至于别人,也沒有那麽必然解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