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親愛的,我怎麽聽着像天方夜談啊?”
“你這是對司法機關的刑偵手段不滿意?”邢爺蹙起了好看的眉頭。
深吸了一口氣,連翹笑得委婉,“哪兒能呢?難道你不覺得奇怪?”
“當然。”
沉吟幾秒,邢爺冷冷地說了這麽一句。
也不知道他說的是當然奇怪,還是當然不奇怪!
但是,他沒有再對這個話題進行補充,而是将茶幾上的煙盒兒拿了過來,正準備抽出裏面的煙卷兒,可是瞄了一眼連翹的肚子後又放了回去。
接着便斜靠到沙發上,似是陷入了沉思。
他心裏的疑慮自然不比連翹少。
隻不過麽,這些事兒,他覺得真是越來越有意思了。他怎麽着都沒有想到自個兒那堂弟還有這本事,玩的技術手段之高端,簡直完全出乎了他的意料之外。
一石二鳥,一箭雙雕。
當然,項莊舞劍,意在沛公,他的目的爲何邢爺自然也很清楚。
隻不過,邢子陽這一步棋一步棋地走過來,終究将他倆的兄弟情份推入了萬劫不複之地罷了!
現在,兩個堂兄弟的想法應該是一樣的,那就是找到易安然留下的那些關于遠陽集團和邢子陽的犯罪證據。
想法一樣,目的卻大不一樣。
如果沒有這些東西,邢爺即便随時都能捏死他,可是卻不能捏死他。
畢竟邢子陽是他嫡親的堂弟,他必須給奶奶,給二伯二嬸以及整個邢氏家族的人一個完完整整的交待!
易安然究竟會把那些東西藏在哪兒呢?
她所知道的021到底是誰,會不會真的就是易紹天?
如今她的遺物公安部門已經查勘過了,除了普通的衣物什麽都沒有,根本找不到什麽有價值的線索。而他手裏一直留存的那本易安然的日記,以及那副他研究了多少年都猜不透的油畫,也沒能告訴他半點兒有用的東西。
“火哥,有沒有說中的什麽毒啊?”
淡淡的瞥着她,邢爺拉回了思緒,慢吞吞地說,“不是化工原料治成的,是一種中藥制劑,成份種類挺多的。”
中藥制劑!
連翹心裏怔了怔,突然就想到了艾擎。
這事兒,會與他有關麽?易安然也曾經是NUA組織的成員。
“大師,你是不是想到什麽了?”
一聽火哥叫這個大師,連翹就有些窘迫。
即便她心裏有疑慮,也不能說出來自個兒懷疑與艾擎有關系,微微笑了笑,她臉色略微僵硬:“你都想不到,我哪兒想得到啊?”
這時候,正巧有勤務人員過來說來飯了,邢爺深深地望了她一眼,随即便站起了身來。
“走吧,開飯了!”
景裏的晚餐,因爲有了三七小美妞兒和衛舒子的同登獻‘唱’,熱鬧得都快要不行了,大人們也感染了孩子快樂的氣氛,有一句沒一句閑扯着,那些煩心事兒誰也沒有提。
一頓飯,吃得頗爲愉悅。
吃過晚飯後,衛燎怕回家自己帶不了衛舒子,索性就賴在景裏不愛走了,飯後,幾個人又在客廳各懷心事的坐了一會兒。
不知不覺,夜色便濃郁了下來。
終于,大事不好了!
白日裏還興高興烈的衛舒子,這一入夜,就完蛋了!
爲啥呢?要找媽!
不管大家夥兒怎麽哄都不管用,抱着摟着哄着,糖啊槍啊玩具啊,通通都不好使,哭着鬧着非得要找到舒爽才行!
三歲的奶娃子,哪裏能離得開娘啊!
兒子哭着要找媽,對衛燎來說其實是件天大的好事兒,這樣兒,他就可以又不突兀又不容拒絕的和她見面兒了。
然而他又有些怕舒爽一怒之下,從此以後都不讓他再帶兒子怎麽辦?
還有,她會不會覺得,自己這老爸做得忒沒用,兒子都帶不好?
煩躁,心亂!
六神無主地哄着小家夥兒,他那顆心啊,七上八下地忐忑不安地跳動了好幾個周期,考慮良久竟然還是拿不定主意。
最後,火鍋同志實在是看不下去了,冷哼一聲,笑罵道:“趕緊打電話,要不然我家的房頂兒都快被你們兩父子給掀了!”
“老大,我……”衛燎躊躇的神情,一眼望得穿。
“大老爺們兒,竟然怕媳婦兒,丢人!”
冷冷地睨着她,邢爺一句話說得臉不紅心不跳,似乎完全想不起來自個兒倒黴催的怕老婆的時候了。
當然,生活是需要正能量的。
比如連三七女士絕對是他們生活裏的正能量,同時,也是她老爹的大煞星。
不知道打哪兒聽到這句壁角了,三七小美妞突然蹦哒到了沙發上,叉着小腰兒說得理直氣壯——
“老爹,我們家好像也有一個怕老婆的!”
“誰啊?我怎麽沒見着?”說完,邢爺拼命地給女兒使着眼色,在衛燎面前,他哪好意思丢了面子啊。
仰着天花闆兒,三七背着小手笑得賊兮兮地。
“……爸,幼兒園的老師教我們念了一句詩,我念給你聽啊!”
小腦袋搖晃着,三七小美妞兒樣子可得意了,“踏破鞋子無覓處,此人就在我面前——”
咯噔一聲!
邢爺輕咳了兩句,冷着一張臉瞟了衛燎一眼,幸好那家夥現在腦子已經飛天了,壓根兒就顧不上他這事兒。
冷着一張臉,他點了點三七的額頭,摟她過來小聲說。
“小祖宗,趕緊閃人!”
“yes,我要最新型的微沖——”
吐了吐舌頭,三七沒忘了利用任何有利的武器達到自己的目的。
然而,話音一落,就瞧見了老爹揚起來的大手,哧溜一聲兒她滑下沙發就跑了老遠,然後回過頭來不服氣的大喊了一聲。
“媽,我爸他打我——”
這震耳欲聾一聲大吼,駭得剛剛去衛生間的連翹又‘噔噔’地跑了回來。
同時,她的聲音,也震醒了衛大隊長的神智。
媽的!
老大這一家子過得忒幸福了,他憑什麽就不行!?
單手摟着還在不住抽泣的兒子,他另一隻手掏出手機來就開始撥打舒爽的電話。
一次,二次,一直不接。
沒關系,再撥!
一時之間,他好像情聖附體了似的,他倆過往的許多東西都在這一刹那間湧入了腦海,他仿佛又回到了新婚那時候,心裏升騰起了無比的勇氣。
生活麽,你不壓倒它,就等着它來壓倒你!
嘟……
一聲聲無人接聽的提示音後,直到撥第五次,那邊兒終于接起來了。
然而,對方一出聲兒,豪氣幹雲的衛大隊長喉嚨口像被人給弄了點刺兒似的,竟半晌講不出話來——
因爲電話裏并不是舒爽那婉轉好聽的聲音。
而是,竟然是,居然是一個無比低沉的男人聲音……
丫的!什麽情況!
足足愣在當場有十幾秒,衛大隊長才終于炸毛了:“我操,你是誰?”
衛燎這聲兒大得,絕對比三七剛才那句話還要駭人,幸好沈老太太已經回房休息去了,要不然還不得把老人家的心髒給吓出問題來啊?
邢爺鋒眉冷蹙,淡淡瞥了他一眼,悠閑得拿過桌上的一張過期報紙瞧了起來!
那高高跷起的二郎腿,訴說着一個事實,他完全就是一副事不關己,隻看好戲的樣子。
還是翹妹兒比較好心,見他炸毛了,趕緊過來将衛舒子接過來放到沙發上坐好,瞧着小屁孩兒扁着嘴兒想哭卻又不敢哭的樣子,她歎息着輕輕拍着他的後背安撫。
至于衛燎自己,他這會兒已經遊離在狀态之外了,滿腦子想的就是電話裏那個男人是誰。
丫的,挖他牆腳呢?
那個男人的修養和脾氣似乎跟他都不在一個段位,對他罵了竟然半點兒都沒生氣,而是語氣平穩地反問。
“你又是誰啊?”
這話到是把衛燎震住了。
換沒離婚之前,他絕對毫不留情地呼嘯回去‘我是她老公’——
可是現在呢?
媽的!
至少怔愣了十秒鍾,他咬了咬牙,不太愉快地低吼。
“我是衛燎,舒爽呢!”
對方大概知道他,略略沉吟幾秒,沒有告訴他自己是誰,可是卻對他說了一個地址,末了又補充了一句。
“她喝醉了!”
喝醉了!?
這話讓衛大隊長膈應死了!
媽的,這小娘們兒大晚上的竟然跟男人喝酒去了?虧得他在這兒苦逼的和兒子奮戰。
憑什麽啊,她憑什麽抛棄自己去喝酒?
滿肚子怨怼越發越兒犯堵,可是想到後來,又覺得自己神經似乎錯位了。
他們離婚了,不是麽?
離婚了,對她來說自然是想幹嘛就幹嘛,也不再需要征得他的同意了,既然兒子有人帶着,她憑啥就不能去喝酒呢!
思來想去,滿腦子糾結。
不管怎麽說,他現在都得過去,那女人喝醉了酒完全就是弱智,被人賣錢都不知道的典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