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那扇并不結實的門來回的震蕩聲裏,他愣了,呆了,傻了,窘迫了——
等他終于反應過來後才想明白,自己竟然被親媽給算計了!
現下,怎麽辦?!
他杵在門口老半天,僵笑着直說好巧好巧。
舒爽心沉得沒有邊兒,諷刺地笑着問他有何貴幹?他苦逼地直擺着手說沒事沒事兒,正巧碰上的。
他是沒事兒了,現在有事兒的是爽妞兒!
他這是什麽意思?
跟蹤她還是調查她?!她當然不會認爲在諾大的京都市,會有這麽湊巧的遇見,而且他還是以一副抓奸的臉龐踹開的包間門兒?!
太特麽可笑了!
爽妞兒性子比較直,來回一尋思,眸子慢慢地就冷了,看着衛燎的眼神,說出嘴來的話,比以往任何時候都要狠。
不管他如何再三保證絕對沒有那樣的意思,她都不想再相信他。
或者說,弄成這樣兒,相信與不相信都沒有必要去計較了。有一個那麽極品的老婆婆,身邊兒還有一個扇陰風點鬼火的孟若珍虎視眈眈,他倆即便今兒不分,明兒也得分,明兒不分,總有一天也得分。
隻要他倆一天不分,那這種莫名其妙亂七八糟的破事兒就沒法兒消停。
她累了,不想再和那兩個女人鬥了!
所以,一番激動的争吵過後,她慢慢地平靜了下來,然後輕輕推開連子一直緊拽着她的手,眼睛直勾勾地望着對面頹喪不已,滿是悔意的男人,嗓子都啞了。
“衛燎,這婚咱倆離定了,這種日子,我真心過不下去了!”
她言簡意赅的兩句話讓衛燎的神經很快就繃緊成了一團兒,離婚這事兒再次被她輕描淡寫地從嘴裏說了出來。
他覺得,自己的心同樣兒也被狠狠地傷了!
真的要走到那一步?
爲了她,他已經搬出去單獨居住了;爲了她,他能不和家裏接觸和來往,他就盡管不接觸不來往。現在,弄得他兩邊兒裏外都不是個人,到頭來,她爲什麽還非得和自己離婚!?
憋出,郁悶,委屈,懊悔幾種情緒夾雜在他的話裏,顯得格外的低軟——
“爽妞兒,我發拆這事兒不是故意的,你原諒我這一次,保證絕不再犯!……我太沖動了,我沒有想那麽多!其實這些都是因爲我太在乎你了……妞兒,咱不鬧了好不?好好帶着兒子過咱的日子!”
深沉下來的舒爽,似乎真的經過深思熟慮了,話裏的語氣越說越平靜,越說越冷淡,越說越認真。
“抱歉,我隻能說很遺憾,如果再這麽和你過下去,那就不是你媽要鬧自殺鬧抑郁的問題了,而是我……我已經快被她們給整瘋了。除非,你能登報和那個家庭脫離關系,宣布和你父母也脫離關系!除非你不再是那個家庭的兒子,否認這事兒沒有回旋的餘地。”
他的處理其實她也可以理解,但是她是個女人,她太累了。
女人在結婚以前,都會以爲自己嫁的隻是一個男人,隻有結婚以後才會深刻的體得到,女人嫁的絕不僅僅隻是一個男人,而是嫁給了一個家庭。
愛情是兩個人的事兒,婚姻卻是兩個家庭的事兒!
一切都太糟爛了,她再沒那個精神頭兒了!
不過,她這話對衛燎來說,真的是隻能是爲難。
登報與父母脫離關系?!在當今這個以孝爲美德的社會,還真沒幾個人敢幹出這麽極端的事兒來!
望着她蒼白的臉,衛燎良久沒有說話,他又何嘗不知道她這是故意爲難自己?
又氣又急之下,他說話的聲音也飙高了:“呵,說來說去,你就是一門心思要和我散呗!?實話告訴你舒爽,我是絕對不會同意的,這事兒你想都别想,最好早點兒死了那門心思!”
離婚?!
打結婚的時候起,他就沒有考慮過這種問題,打死他也不可能和她離婚,更不可能讓她離開自己。
一挑起話是,又是一番争執,舒爽挑着眉頭就冷笑:“你不同意有什麽關系?我要離你還阻止得了?”
可憐的衛大隊長,憋出的臉都脹紅了,“别忘了,咱是軍婚!”
“我也是軍籍,衛大隊長,你法盲啊?”爽妞兒輕聲笑了笑,但那淡然的臉蛋兒上卻連一絲笑意都找不到。
“你——”
見他吃癟,爽妞兒話說得更狠絕:“我怎麽了我?如果你不同意協議離婚,也成啊!我上法院起訴你不行?不過那樣兒的話,大家可就撕破臉了,尤其孩子的成長不好。所以,如果你還愛你的兒子,最好是同意和我協議離婚。”
這話一出,衛燎就被她滔滔不絕的離婚話題給弄得愕然不已!
小娘們兒,可真夠絕的啊!上法院起訴都想到了!
這一次,衛大隊長是真的急眼了。
急眼了咋辦?
他一把就抓過舒爽的小手,臉上立馬露出一副可憐兮兮的模樣兒來,那表情,那動作,那聲音裏全是哀求,就差沒有脆下來哭着求她了。
“……爽妞兒,寶貝,我愛咱的兒子,但是我更愛你啊……咱别這樣了行不行,有話好好說,成麽?”
老實說,旁邊觀戰的連翹都快被他這個樣子給驚悚到了!
她見慣了衛大隊長的流氓樣兒,很難想象他也會有抓狂到無奈的境界,這厮平日裏很少有個正經時候,嬉皮笑臉的似乎什麽煩惱都沒有,可是這好不容易正經一次竟然是爲了這種事兒。
好吧,她是感動了!
然而,舒爽似乎是真被傷透心了,半點兒都沒有動容,“不成!我是認真的,衛燎!而且我還要告訴你,離婚後,兒子必須歸我。呵,你們衛家不就想奪了我的兒子再一腳踹我出門兒麽?我還偏就不能如他們所願,官司打到底我也要兒子。”
嘴唇下彎着,衛大隊長一臉苦逼的低吼:“不可能!兒子是我的,你也是我的!”
聽到他要搶兒子,舒爽也急眼了。
“滾你媽的,沒一樣是你的!放心吧,我打聽好了,孩子沒滿十歲以前,原則上都判歸女方撫養。而且我有工作,也有獨立撫養孩子的能力。别以爲你們衛家權勢滔天就可以一手遮天,兒子永遠都隻是我舒爽的兒子,以後和你們衛家一毛錢關系都沒有,離了婚我就給他改名改姓,姓豬姓狗都不姓衛!”
生氣了,憤怒了,想到衛燎那個家庭,她說起來又狠又絕,沒有半點兒留情面。
衛燎心冷了!
她就連離婚程序什麽的都打聽好了,看來真是吃了秤砣鐵了鐵了心要跟自己散夥兒了。
她太累,他就不累了,說離婚就離婚,說散夥兒就散夥,兒子也不給他姓!原來她就存的是這樣的想法?
自打結婚以後,他知道家裏對她不怎麽待見,他什麽事兒都盡量地順着她,依着她,能滿足的都滿足她。
爲什麽,她要離開他?
心窩子裏像是被人給捅了一刀似的,他覺得抽痛得忒厲害,拳頭狠狠地攥緊,咬着牙,森冷的語氣就飙了出來——
“舒爽,你他媽别想!”
輕聲開口,舒爽神色平靜:“想不想那是我的事兒,我現在最後再問你一次,咱倆是協議離婚,還是你願意等軍事法院的傳票!”
這話觸到了衛燎的底線,他身上那種戾氣更重了,态度猶如狂風暴雨突現一般。
“舒爽,你狠,你真他媽的狠——”
吓了一跳,老實說,這是連翹第一次真真正正的見到衛大隊長發狠。
他這個人痞慣了,從來沒有如此憤怒過。
那陰鸷的眼神兒,看得她心裏都有些發悚。
可是,爽妞兒很顯然不怕,還在挑戰——
“對啊,我就狠,你媽不是經常告訴你麽,我就是一個蛇蠍心腸的歹毒女人!和你媽一起滾犢子去吧!看來咱倆沒什麽可說的了,法庭上見!”
說完,爽妞兒就站起身準備要走!
狠狠地抓住她的手腕,衛燎猛地拉她過來緊緊的抱住,顧不得連翹在旁邊就想去親吻她,那雙平日裏潋滟無雙的眸子裏,帶着異樣的沉痛,死勁兒磨蹭了一會兒她的唇,再出口的話,句句都是哀求。
“爽妞兒……别這樣,你理解理解我行不行?換其它的條件,我都答應你……你讓我登報脫離關系……那不是爲難我麽?那畢竟是我親媽親爸啊!”
一把就推開了他,舒爽擦了擦被他啃了幾口的嘴巴,又忍不住輕笑了起來,一記傷痛的眼神兒就掃了過去。
壓抑着,她拼命地壓抑着心裏的内傷,盡量将話說得雲淡風輕!
“呵呵,我理解你!可是誰又來理解我?你媽甩我一巴掌,你能替我扇回去麽?你不能!你媽踢我一腳,你能幫我踢回去麽?你同樣也不能!那麽,衛燎我問你,作爲一個男人,你連自個兒媳婦兒被人打了都沒有辦法管,憑什麽說要和我過一輩子?!”
聞言,微怔之後,衛大隊長心裏狠狠抽疼着。
而連翹,滿臉也都是吃驚的神色,如果爽妞兒現在不說,她也壓根兒都想不到,她那惡婆婆,太不可思議了,還打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