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
聞言,連翹的胸口更是被堵得不行了!
掀起唇,她諷刺得更徹底:“對啊,她多堅強啊,她是劉胡蘭,她是江姐,她什麽都不怕!去吧,爲了你的工作,去見你的舊情人最後一面,看看她眼睛裏的愛慕,聽聽她告訴你,這些年是怎麽想你念你的!”
心裏一窒,邢爺攥緊了拳頭。
老實說,對這個小女人,他覺得自己的脾氣已經是壓到了最低了,好話歹話哄着慣着寵了,越發長了她的脾氣了。
他什麽時候做事兒需要和别人解釋了?
冷峻的臉上越來越冷,連帶着說出口的話也寒光乍現,“媽的,連翹,你講點兒理成不?說白了,這事兒我壓根兒就可以不告訴,你也永遠都不可能會知道。我爲什麽要告訴你,不就是因爲我他媽的尊重你麽?不管什麽事兒我都不瞞你,也相信你能理解我。……萬萬沒有想到,你竟然這麽不可理喻!”
驕傲的人永遠都一樣,尤其是夫妻之間吵架和口角的時候,再高明的人都理智不起來。
尤其是連翹,她覺得以火哥的手段,并不需要非得見到易安然本人才能解決這個問題。
那麽,在潛意識裏,她就覺得他去見她不可能是爲了這麽單純的理由。
直視着他盛着火焰的眼睛,連翹笑得很諷刺,還挑釁地揚起了下巴:“恭喜你,說對了,我就是這麽不可理喻的女人。對不起了,邢大首長,我沒有你那麽偉大的情操,我也不覺得你有什麽萬不得已的理由非得去看守所那種地方見她。”
“操的,連翹,你他媽的——”咬着牙齒,邢爺很生氣,但還憋着最事一股火!
心裏不停地提醒着自己,她懷着孩子,不能沖她發火,可是沒料到,冷笑的小女人又補充了一句:“邢烈火,我對你很失望,非常失望,你走吧,我看錯你了!”
非常失望,看錯你了!
這一輩子,他什麽時候被人這麽指責過?
終于,她的話說完了,而邢爺心裏那股子怨氣和憋屈勁兒,更是‘嗖’的一聲就轉化成了怒火。
火勢,升騰——
被自個兒女人給說成這樣,任誰心裏都不會好受,更何況他認爲自己清清白白的,既然兩個人是夫妻,爲什麽不能好好說話,爲什麽不能有基本的信任,非得這麽尖酸刻薄不可?
到底是懷孕的女人太任性,還是這個女人對他的信任太少?
歸根到底,還是信任太少吧!
他覺得自己,很失敗,很惱怒!
俊朗的臉色越來越陰沉,越來越黑,看上去越來越陰鸷,他的脾氣和火氣也一股腦兒就上來了,騰地就站起了身來,冷冷地看着她。
“随便你怎麽想吧!連翹,我對你,也很失望!”
見到她臉色突變,他心裏一疼,又有些後悔和她說這麽重的話了,伸出手去想要抱她,可是男人的自尊和驕傲讓他的手在半途又改了道兒,順勢就抄起了一個茶幾上的水杯,高高的揚了起來,他想把它摔到地上撒撒火兒。
咬着牙想了想,最終他還是将舉起的手放下了,将水杯放在茶幾上,扭過身去就匆匆往門口走了。
再不走,他怕控制不住自己的火氣!
而他拿這個女人,也不知道該怎麽辦才好了,油鹽不進,軟硬不吃,真他媽是個沒良心的東西!
哐當……
一聲清脆的響聲後,房間門震了震,合上了!
他,竟然甩上門走了?!
緩緩地擡起頭望着空蕩蕩的屋子,連翹心肝兒都在發顫,她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是哪個王八蛋說的不管發生什麽事兒,不管有什麽矛盾都要解決在床上的,是哪個王八蛋說的誰都不許摔上門就走的?
這話可不正是他自己說的麽?
邢烈火,王八蛋!
看來就是因爲他現在解決不了在床上,就是因爲她沒法兒滿足他那點兒生理需求,才對自己那麽大的火氣兒吧?
男人都特麽下半身思考的動物!
難道自己真想錯了麽?是不是所有的婚姻和愛情其實都是經不起生活的考驗的?
有一句話說得好,相愛容易,相處難!
兩個人要愛上彼此,很容易,要爲了彼此守候,也不會是最難的。可是要在生活裏的雞毛蒜皮裏慢慢地磨練,一起經曆大大小小的糟爛事兒,沒有半點兒嫌隙的白頭到老,那真的太難太難了,難上加難!
也許,真的是人生太長,愛情太短!
慢騰騰地從沙發上站起身來,她走過去打開了卧室的門兒,心裏帶着一抹希冀地下了樓。
然而,客廳裏,隻剩下正在喝茶看電視的沈老太太,三七都已經被家裏的司機送去幼兒園了。
而那個男人果然沒有停留半步就離開了。
心裏很不舒服,但是對着沈老太太那滿是疑問的目光,她卻不想把自己的難過給表現在臉上。
牽着唇角,她擠出一絲笑容來招呼,“媽,看電視呢!”
扭過頭來觀察她,沈老太太的目光越來越洞徹,試探着問:“翹丫頭,你倆這是吵架了?我看烈火心情似乎不太好?發脾氣了?”
“沒有啊,估計是他部隊有什麽急事兒,媽,别瞎想。”兩口子吵架,犯不着讓老人跟着操心,連翹滿臉帶着勉強的笑容,安慰着老太太。
“哦,那就好,那就好……”
沈老太太似乎是相信了,微笑着向她招了招手,等連翹坐到她身邊的時候,她去突然伸出手來将連翹的手握在了滿是老繭的掌心裏,一句話說得語重心長,意有所指。
“翹丫頭,我最心疼的就是你了,懷着孩子氣性大,身體又不舒服,可不容易了。不過啊,這兩口子過日子啊,是一門相當講究的學問,尤其是女人該軟的時候要軟,更要要注意寬容和撒潑的尺度。”
“……媽。”
看來老太太是看出來了,這席話明裏暗裏就是做和事佬的規勸。
“翹丫頭,雖然你說烈火是我兒子,但你知道,我跟你比跟他親。我不偏向誰說話,就想你倆好,這男人啊,隻要不是原則上的問題,咱就得多包容他,你明白嗎?尤其是像烈火這樣的男人,他性子剛硬,按理說他是半點兒都不會向女人服軟的,但是他對你不一樣,他很稀罕你,你知道嗎?”
一句一句,全是道理,連翹垂下了眸子,她除了說好,還能說什麽?
“媽,我都明白,我倆也沒怎麽,就是絆了兩句。”
沈老太太感歎道:“丫頭啊,我來景裏也有段日子了,你們倆啊都是好孩子。我也看得出來,你倆都是喜歡對方啊,死去活來的那種。不過,這是好事兒,對婚姻來說,太過相愛也是壞事兒。”
太過相愛是好事,也是壞事兒?
這個連翹就有點兒不明白了,望着沈老太太的目光裏也全是疑惑。
笑着拍了拍她的手背,沈老太太今兒似乎感觸頗多,“你得知道,婚姻光有愛情還是不夠的,不是太過相愛的人湊和湊和也能過一輩子。但是愛得太深就不容易了,因爲越是愛,就會越是在乎對方的一舉一動,恨不得把對方的每一個地方都變成是自己的。越是相愛就越是自私,眼睛裏就越是容不得半粒沙子。翹丫頭,你懂我的意思麽?好老公都是誇出來的,不能和他較着勁兒來!”
懂麽?她懂。
可是,懂得的事兒很多,大道理更是人人都明白,站在局外的時候什麽話都能理解能看透,然而身在局裏的時候,才知道敞開那道門的困難。
沒有辦法,她就是忍不了那半粒沙子。
也許正如老太太說的,因爲太愛,也就太在乎吧!
哪怕心裏明明知道,其實并沒有自己想的那麽嚴重,但就是過不去那道坎兒!
每每想着他倆會在看守所,像小言劇演的那樣生離死别似的見面,每每想到易安然見到他時那種愛慕,那種情深似海的目光,她心裏就說不出來的膈應。
好吧,她承認,她有時候是一個挺不講道理的自私女人!她要的愛情和婚姻就得是完完整整的,不管是什麽樣的沙子,她都容不下!
腦子裏不斷回響起他摔上門走時那‘哐當’聲,聽着沈老太太語重心長的勸說,她臉上僞裝的笑容越來越僵硬,屁股上像長了釘子似的,如坐針氈,紮得生疼。
忍!忍!忍!
終于,十分鍾後,她忍不下去了,心裏憋悶得非要找個人擺話擺話,于是她扯了扯唇角,露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容來。
“媽,我約了朋友去逛街,今兒就先不陪你了!”
“去吧去吧,找朋友說說最好了,别望心裏去……”沈老太太一臉慈祥的笑容。
“呵呵,媽,我知道了,兩口子哪兒有膈夜仇啊,拌幾句嘴罷了,您啊别擔心我們了,放寬心品茶吧,我走了哦,拜——”
不敢再多停留,她上樓換了件寬松的休閑長裙,帶了個小挎包就出了門。
一出主别墅樓,她立馬就撥了爽妞兒的電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