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不容易終于等到了火哥回來,她覺得這個過程漫長得有些吓人!
叮囑了謝銘誠要好好休息,又給小久和宣姨說了幾句,他倆就帶着三七先走了。
一從醫院出來,她就有些憋不住心裏的話了。
老實說,現在的她和火哥之間,已經完成了嚴酷的十月革命,結成了統一的戰線聯盟,所以幾乎沒有什麽話是不好意思張嘴的。
幾乎就在關上車門兒的一瞬間,她的話跟着就出口了。
“火哥,那個宣姨,你不覺得有點兒奇怪麽?”
攬過她的腰來,火哥臉上的表情很平靜,似乎對她這話一點兒也不感到意外,微微頓了幾秒,他才冷聲問。
“你想說什麽?!”
聽着他突然變冷又淩厲的聲音,連翹心裏一驚,他這冷漠是對自己麽?
不對!
轉念一想後,她突然狡黠一笑,“你看出來了,是吧?”
“哼!”冷冷地輕哼後,邢爺抱過她将背靠上椅背,半眯着危險的眼睛,沉聲說:“你都看出來了,我會看不出來麽?難不成你認爲我智商不如你?”
“哪兒能呢,爺你的腦子都是黃金鑄的,絕頂聰明,小人不敢給你比!”伸出手就在他胸口上狠狠打了一拳,但連翹嘴上卻笑得無比開心。
真好啊!火哥竟然跟她是一樣的想法,狗腿狗腿也沒啥!
捂了捂被她揍得有些疼痛的胸口,邢爺臉上的神色又倏地黯淡了幾分。
“我媽那事情過去太久了,之前幾乎什麽線索都沒有。不過,今天到是讓我找到了一個突破口……”
這時候,汽車剛好通過一個十字路口,連翹眼睛盯着變幻的紅燈變成了黃燈,輕笑着說。
“柳眉?!”
淡淡地瞥了她一眼,邢烈火沒有回答,但也沒有反駁。
連翹知道,自己想對了!
比起宣姨來,柳眉明顯更沉不住氣。
之前調查沈老太太死因的時候,因爲柳眉恰好确實有不在場的證明,那就是跟邢老爺子在一起爲邢婉看病,而渭來苑那地方戒備森嚴,也不是誰都可以混得進去的,所以邢爺一直沒有把放火這事兒和她扯上勾。
而宣姨,和老媽感情最好的親妹妹,他之前壓根兒沒有想過……
看來,原先以爲的有些巧合,都不僅僅隻是巧合了!
渭來苑失火和邢婉病重在同一天,而柳眉和宣姨明顯是認識的,這之間又說明一個什麽問題?
爲了同樣的目的達成的短暫聯盟,然後又因爲同樣的标的而翻臉,偏偏彼此因爲這件事,又成了拴在同一根繩上的螞蚱,你不敢指認我,我也不了指認你。
腦子裏隐隐的便有了猜測,可是要怎麽樣來證實呢?
連翹正在胡思亂想間,頭頂突然響起火哥不輕不重地聲音,聲音裏,帶着淡淡地躊躇和詢問。
“連翹,我真的不知道,對我媽來說,是現在什麽都想不起來,但是快快樂樂的好,還是恢複了記憶,自己手刃仇人好……你說呢?”
胸口窒了又窒,連翹卻回答不出來。
這個問題,太深,太複雜,又蘊含了太多的人性和哲理。其實不管做出什麽樣的選擇,都有好的一個方面和壞的一個方面,世事兩難全,但他們又沒有辦法知道或者征求沈老太太自己的意願,更不能将自己的意願強加到她的頭上。
最後,她隻能攬住他的脖子,微笑着望着他的眼睛說了四個字。
“順其自然。”
對,順其自然吧!
冥冥之中,既然已經安排了這樣的情節,必然也會有關于這情節的解法。
世間之事,強求不得,既然往左與往右都是傷人,不如順其自然!
501病房裏。
在宣姨也離開後,隻剩下了謝銘誠和邢小久。
小久笑着将剛剛兩個人用過的碗筷盤子等物件收拾妥當,再端到廚房在洗碗池洗幹淨放好後,才取下圍裙回到了卧室。
一出來,并對上了男人關切的眼睛,她抿着唇笑了笑,走過去坐在了他的身邊兒。
“怎麽了?瞧得我都不好意思了!”
謝銘誠拉過她的手來放在自己的掌心裏,細細地摩挲着,不免有些感歎:“小久,做這些事兒,真的太辛苦你了,其實你都可以不用做的,我讓通訊員過來……”
微微搖着頭,邢小久笑容淡定:“謝銘誠,我記得小時候,我媽也不要傭人做廚房的活兒,每次我爸心疼她,急得都快瘋了,她卻笑着說,啥叫家呢?柴米油鹽一針一線都得自己經營的才算是一個家,如果洗碗做飯這些都假手于人,那隻能說是賓館旅店,不是完整的家了!”
她這席話說得有些羞澀,可是話裏話外意思已經很明白了。
她也想要一個和他的家,有他的地方就是她的家,現在他倆是一家人。
難道這些信息很不明朗麽?
可是,謝銘誠這個憨貨哦!
人家姑娘口口聲聲家來家去的,都把話說給遞到嘴邊兒,他想了想,卻隻輕輕說了一個字。
“哦!”
這……太肝兒顫了!
“哦什麽哦?”小久姑娘該有多糾結啊?!
望着她嗔怪的神色,謝銘誠蠻老實地回答:“你媽媽是個勤勞樸質的女人!”
這還用說麽?!
可是聽到他這麽說,邢小久還是抛掉了心裏的小郁結,有些感歎起自己的母親來:“要是我不學着做這些事兒,還不知道原來以前我媽那麽辛苦叱……可是,結果呢?我爸……哎,不提了……”
她家裏那些事兒,謝銘誠多少還是知道一些的,見她臉上隐隐浮動的傷心和對以前美好家庭的懷念,不由得有些心疼。
他将握着她小手的那隻大手放開,轉而向上攬住了她的肩膀,一點一點的将她拉到了自己懷裏。
“我不會的,小久。”
他還是一如既往的言簡意赅,說話從來不會用華麗的修飾詞,卻字字令小久姑娘動心不已。
她當然知道他說的‘我不會的’是什麽意思。
那意思正如他這個人一樣簡單,說明白點兒就是,他說他不會像她爸那樣,将她媽留在家裏,自己在外面和别的女人生了一個孩子。
輕輕地将頭靠在他的胸口,她動作很輕柔很小心,就怕碰到了他的傷口。然而再細細地琢磨這個傻男人并不動聽的幾個字,心裏無比的感動。
似乎那顆孤單了許久的心,終于找到了停泊的岸一般,她的眼圈有些泛紅,但卻用開玩笑的話調侃說。
“謝銘誠,我這麽漂亮這麽能幹這麽聰明這麽可愛的女人肯跟着你,你要知足,懂不懂?要是還敢對别的女人有非分之想,老天都饒不過你!”
“我知足了!”
他說得同樣是老實話,能被一個姑娘,還是一個這麽好的姑娘愛了前前後後近九個年頭,他謝銘誠還有什麽不知足的呢?
心微微一動,邢小久仰起小臉兒,輕聲喃喃說:“謝銘誠,其實我也很知足!有了你之後,我覺得自己做什麽都開心了!”
同樣沒有特别動聽的話,卻令謝銘誠突然有些激動起來,不由得緊了緊摟着她腰肢的手臂。
“小久——”
沒有回答他,邢小久繼續自顧自地說:“謝銘誠,我覺得我現在什麽都不怕了,有了你之後,我真的什麽都不怕!不過,你得答應我,以後不管再發生什麽事兒,咱們都不能再退縮了,好嗎!”
微微一頓後,謝銘誠伸出手來摸了摸她的頭,聲音低沉并不高亢,卻說得十分的慎重。
“好!”
這是一個男人的承諾!
再一次從鬼門關闖過來的他,非常明白自己現在不管怎麽樣都放不開這個女人了。更不想去管什麽身份,地位的差距,在他的眼睛裏,她就是一個需要他疼愛的小女人罷了,他要的是她這個人,而不是她的身份和地位,甚至與其它的一切都沒有關系。
得到他肯定的回答,邢小久心裏一蕩,突然直起上半身來緊緊地抓住他的手,啜着氣兒說:“這就對了,謝銘誠,我們都要有勇氣……”
沒錯兒,愛,真的需要勇氣!
“我知道,小久,可是跟着我可能會委屈你,我現在除了年邁的父母,什麽都沒有……而且,我也不會接受屬于你的東西!”
邢小久明白,這是他作爲男人的驕傲,而正是這些東西,曾經活活讓他們錯過了許多年。
現在,一切都無所謂了,什麽矜持和驕傲都抵不過長相厮守!
一擡手,她輕輕地捂住了他的嘴,然後怔怔看了他幾秒。
同樣兒,也安靜了幾秒之後,她才再次靠到他的胸前。
“謝銘誠,我想出院以後,我,我就跟你住宿舍,我不怕吃苦……而你,隻要記得我是小久就行了,我不是帝豪的小久,不是邢家的小久,也不是設計師小久,我隻是你謝銘誠的小久……”
謝銘誠喉嚨微微一梗。
可是……
他怎麽會會不知道小久的心思呢?但她從小就是在蜜罐裏泡大的姑娘,部隊宿舍那種條件實在太過委屈她了,而父母現在住的那套房子也舊了,何況,他知道現在的女孩兒一般都不願意和公公婆婆住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