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麽了?”見她這時候還有心思操心這個,邢爺又好笑又寵愛地望着她。
“我剛才聽那個大媽說,現役軍官超生會有很嚴肅的處分!”
見她蹙着小眉頭的樣子特别惹人稀罕,邢爺在心情倍兒好的情況下,忍不住有些想逗弄她,輕輕将下巴擱在她的腦袋上,低着嗓子說。
“沒多大事兒,就是開除軍籍和黨籍罷了!”
啊!
本來神經就繃着的連翹,聽他這麽一說哪還得了?更何況懷孕的女人受那什麽激素影響,更容易胡思亂想,她還真的被駭住了,不由得倒抽了一口涼氣兒,急切地問:“那可咋辦啊?”
爲了超生一個孩子,值不值得啊?
看她皺着眉頭着急得不得的小模樣兒,邢爺又心疼了,恨自己幹嘛要逗她,于是又輕聲哄道。
“小東西,你就這點兒出息啊,一個超生就把你吓成這樣!”
默然地思索着,連翹小聲說:“火哥,要不然咱們還是不要算了,有一個三七就夠了!”
揚了揚唇角,邢爺憐惜地望着這小妮子,食指屈起寵溺地刮向她的鼻子。
“有爺在,你怕個屁!”
知道他的辦法多,可是連翹更知道他是一個不喜歡公然違反任何國家的法律法規的男人!
算了,由着他去吧!
不再答話,可是這一路上,她卻心事重重的思來忖去……
這麽一想啊,就讓她将一些差點兒被她忘記的久遠事情從腦海裏翻找了出來,輕輕趴在男人的肩窩兒,她躊躇的閃爍着眼神兒。
“火哥,有件事兒……我想給你說……”
“呵,想說什麽就說呗,我還捂着你的嘴啊!”大手輕輕揪了揪她的臉蛋兒,邢爺今兒那股子纏綿勁兒,看得人真心肝兒顫萬分!
懷孕女人煩事多!
說還是不說呢?連翹怅惘了!
終于,她還是有些無可奈何地開了口,“其實,咱們也可以不算是超生的!”
“哦?!”狐疑地挑着眉頭,邢爺不知道這女人要說什麽,于是努了努嘴,示意她繼續說下去。
蹙了蹙眉頭,連翹半眯着眼睛,“三七,是m國的國籍……”
然後,又沒有了下文!
邢爺也沒有說話。
關于這個他當然是知道的,M國和咱們國内不同,在公民權的制度上,一直是采用‘出生地原則’的,所謂出生地原則,解釋出來的意思就是:隻要是在m國國内出生的人,就能自然地獲取m國的國籍,這也就是爲什麽有些人偷渡都要過去産子的原因。
略略思忖了幾秒,他盯着她沉聲說,“這沒有啥大問題,女兒也快要上小學了,改天兒我就讓人給她上京都市的戶口,m國的國籍就放棄了吧!”
在咱們國家,是不允許公民擁有雙重國籍。
“不要——”聞言,連翹突然抱緊了他的脖子,見他猛地怔住,她又小聲兒地補充說,可說來說去都沒說到重點上,“……三七,生三七的時候,我大出血了,在床上躺了幾個月……”
心裏一陣刺疼,邢爺鼻子酸了酸,不緊不慢地順着她的後背,啜着氣兒,“對不起,寶貝兒,我對不起你們娘兒倆!沒有好責任——”
“不是這個,火哥……我是想說……”
“你到底想說什麽?”
水潤潤的一雙大眼睛直勾勾地望着他,連翹暗暗咬着牙打着氣兒,知道這事兒要是說出來他有可能會生氣。
但一來覺得最好不要欺騙,二來這事兒早晚他也得知道,三來覺得對這個超生問題有所幫助。
可是這要說來話就太長,六年前,她在生理和心理的雙重打壓下,對什麽事兒都不聞不問,對什麽事兒都不太感興趣,對自己的親生母親更是特别的抗拒,所以在當時,她們娘兒倆的大小事務都是由艾擎一手操辦的。
雖說m國和國内不同,沒有戶籍政策,新生兒也不需要報戶口,但是在孩子出生後卻是需要辦出生證的。
按那邊兒的政策,在孩子出生的第二天,就會有政府的工作人員上門兒來拜訪了,他們要收集取得孩子在出生證上需要填寫的各項信息——即:包括孩子的姓名,出生時間,父母雙方的姓名,年齡等等信息資料,然後再進行确認。
M國政府不管父母雙方的國籍,也不管有沒有結婚證,但卻對孩子的出生證非常重視,而出生證這東西到底有多重要就不再叙述了。總之,那時候的連翹在國内是死人,在國外是半死人,也壓根兒就沒有想過還會有和火哥重逢的機會,所以——
她神态有些不自然地垂下了眼睑,不敢再看男人的眼睛,用小得不能再小的聲音讷讷地道。
“火哥,三七的出生證上父親一欄寫的是……是……是……是……他……”
一邊幾個是,她有些說不出口。
而他的名字,對她來說,也是一個忌諱。
對于那個曾經爲了救她而毀容,回國後就一直被火哥例爲禁止往來戶的男人,連翹心裏其實是充滿了感激和内疚的。
但爲了眼前這個強勢的男人,這都快要兩個月了,她從來都沒有主動給他打過一個電話。
而他,似乎也是明白這層關系的,也沒有主動再找過她。
同在一個藍天下,對這個幾乎天天見面兒快要六年的男人,要是她說沒有一點朋友間的感情,那純粹是扯淡的!
當然,對于這個曾經參與了自己老婆和女兒整整六年生活的男人,邢爺要說自己不嫉妒,那純粹也是扯蛋的!
父親一欄,是他的名字!
頓時,他的心裏像是魔怔了似的,就那麽盯着她,扶在她腰間的大手動也沒動,臉上似乎也沒有什麽特殊的表情,很冷,很沉重,很委屈,很複雜——
連翹本來就有點頭疼,再被他這毛蹭蹭的眼神兒一瞅,心都寒透了,小心翼翼地用自己的手按着他微微抖動的大手。
“火哥,你不要生氣,我跟他是沒有什麽的?”
何止是生氣!
他簡直是氣得是一佛出世,二佛都快升天了!
越是在乎,越是吃味兒!
他氣她爲什麽不填自己的名字?難道那時候的她就那麽怕和他扯上關系麽?他更生氣的是爲什麽自己派出的特遣人員沒有找到她?而這一切當然都是在m國勢力強大的NUA份子從中作梗,自然也少不了艾擎的份兒。
可是……
即便他現在有再多的怨氣也不能爆發出來,因爲她懷孕了——
憋着,憋着,憋着可真他媽難受!
他承認,他嫉妒,她嫉妒得都快不行了,怨恨得也快不行了!然而,怨,怨,怨,又能怨得了誰啊?
生活捉弄吧!
連翹也在怨,怨誰呢?同樣也怨生活捉弄吧!
對于火哥現在這點兒心結她完全能夠想象得到,說實在的,她也不想把兩個人之間的關系給弄糟糕了。
濕漉漉的眼神瞧着他,她将自己整個人的蜷成一團緊緊靠在他的身上,小手撓着他的脖子,“火哥,你不要生氣了,好吧……”
她心裏也苦啊,設身處地的想一想,她那時候是多麽的情非得己?
話說完了,見他還是沒有點兒動靜,她從鼻子的酸澀直接就轉移到了胃裏的酸澀,這不,又想吐了,撇了一下委屈的嘴,然而一把捂着嘴,不過幾秒的時間,她按開開了車窗就将頭伸了出去……
嘔!
還記得她當初懷三七的時間也是被折騰得死去活來,沒有想到懷這胎竟然還是這樣!
難不成又是一個小惡魔?
苦逼了!
見狀,邢爺那點兒心思再糾結也顧不上了,趕緊順着她的後背,又轉過頭叫大武:“趕緊停車——”
懷孕的女人傷不起!
等她下車又嘔吐了那麽一回,再回到車上時,邢爺瞧得眼睛都有些紅了,抱着她直歎氣。
“大武,不去那兒,咱們回景裏!”
大武似乎是吃了一驚,“首長,那邊兒都招呼過了,會不會等着啊!”
“沒事兒,呆會兒給他們打個電話!”
吐得臉色都不太好的連翹這時候一個頭足足有兩個大,猜不透他原本是要帶自己去哪兒的,可是瞧目前的狀況,估計問了也是白問。
算了,這事兒得給他時間消化!
于是,她沉默了!
邢爺也沒有說話,但是摟着她腰的那隻手卻漸漸地往下移動着,從她并未有任何改變的玲珑腰線兒上滑過,最後落在了那依舊平坦的小腹上。
手,一動不動,就單單是捂在那兒。
翌日早晨。
景裏的洗浴室裏,連翹瞧着手裏那根二道杠的早孕測試紙,沒有太過意外地傻傻樂着。
是的,她也挺開心,想給火哥再生個兒子,給三七生個弟弟,給家裏湊成一個‘好’字兒。
晨尿測試,是比較準确的。
想了又想,反正測試紙留着也沒用,她于是又将第二根測試紙用掉了,還是半點沒錯兒,一個活生生的‘中隊長’——兩道杠出現在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