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老一小的互動,讓連翹有些無奈。
見到還在那兒笑得一臉膩歪的女兒,不由伸出手去,點了點她的額頭,“你啊,見天兒的不着調!”
翻着白眼兒,三七小美妞覺得自己蠻無辜的,皺了下小眉頭,盡量讓自己咬字清晰表明态度。
“老媽,奶奶,她像照片……”
奶奶,她像照片?!
一句話提醒了連翹,她也怔了一怔。
三七是說她奶奶墓碑上的照片兒吧,她這仔細地琢磨了一下,還真别說,委實是有些相像的,怪不得自個兒總有那種莫名其妙的熟悉感。
可以,長得像有什麽奇怪?
佟大少那老婆長得跟自己也面像呢!火哥他老媽都去世十幾年了,那是闆兒上釘釘的實事。
生活麽,不是小言,哪兒有那麽多狗血?
扯過太服氣的女兒,她費了九牛二虎之力,解釋了好半天,試圖讓五歲的三七小美妞搞明白,過世了的人是不可能再複活的這個人間道理,什麽是生,什麽是死,死了就是沒了,沒了就是沒有了。
終于……
三七不耐煩了!
或者說迫于老媽的壓力,她投降了!
“好吧好吧。”嘟着小嘴,有些不情不願地‘哼’了一聲,樣子委屈得不行,“反正你們大人說什麽,就是什麽喽,大人都有理,小破孩兒什麽都不懂!”
表面投降,最後還落了這麽一句,讓連翹無語了。
衆人皆倒。
尤其是爽妞兒笑得快癫痫了,現在她算是明白了,不僅僅是自己,連子也一樣,要想給這個幹女兒辯理,還真是件挺麻煩事兒。這小家夥兒小主意正得很,隻要是她認定的東西,十頭牛都拉不回來。
聽着她們一言一語的說笑,旁邊的老太太很久都沒有說話,臉上的神色卻是更加的茫然和糾結了,最後,很小聲兒的問了句:“我長得真像這小家夥的奶奶嗎?”
仔細瞅了老太太一眼,連翹倒是認真的點了點頭。
“哦!”又掃了三七一眼,老太太那副表情有些淺淡,卻又多了些期盼出來,“有機會,讓我見見她爸爸……”
聞言,連翹愣住了,爽妞兒也怔了!
兩個人對視一眼,看來這老太太還真把三七的話給往心裏去,當成真的了。
她不忍心拂了老人家的意,偏着頭想了一會兒,随即笑着點頭,“成啊,有時間我帶他來看你!”。
思親情切的人,傷不起!
當她倆将老太太送回佟大少那個花園兒别墅再回到景裏時,火哥和衛燎已經在家了。
将手裏逛得的戰利品,大包小包放好,兩個女人和兩個小孩兒嘻哈着坐到客廳,才發現兩個男人臉色都不是太好。
瞥了難得嚴肅的衛燎一眼,舒爽帶着衛舒子去廁所尿尿去了。
而連翹則斂了笑容,坐到火哥身邊兒去,狀似賢妻的問了一句,“還順利麽?”
對于謝銘誠突然被調到南疆執行任務這事兒,邢爺心裏是無比窩火的。
但是正如他所說,他是軍人,軍人就負有這種義務,誰也沒有任何的理由和借口推托。
哪怕明知道這其中有邢老爺子千思萬縷的關系在裏面,作爲職業軍人,不管是他自己還是謝銘誠,都得撲上去。
然而,心裏再窩火兒,也不能在媳婦兒面前撒。
“挺順利的。”
“那就好!”
拍了拍他的手安慰,很顯然,火哥對這些不便多說,而連翹也就不便多問,事實上,她還真的不知道謝隊究竟嘛去了。
由于軍事行動的保密性,在這兒的人,包括衛燎都不能知道具體的任務情況,隻不過同爲軍人的他,根據東方紅機場送行時那陣仗和部隊開赴的地點,大概能料到是要做什麽。
這時候已經臨近中午了,見這氣氛,連翹自覺的去了廚房。
沒法兒,有客人在,哪怕是熟人,是哥們兒,火哥也是絕計不可能下廚的。而她也不能讓衛燎兩口子自己回家去吃吧?
苦逼的她系着圍裙,紮好自己的長頭發又開始了職業家庭主婦之路……
飯菜她做的挺簡單的,時間也沒有花多久,而這頓午餐大家卻吃得皆大歡喜。
沒想到,剛才在客廳裏還冷氣沉沉的兩個大男人,一坐到飯桌兒上,面色就緩和了,聊起部隊的事情來,那屬于男人間的意氣風揚就上場了。再加上三七和衛舒子童聲童言的幾句瞎扯淡,氣氛慢慢地就輕松了下來。
而衛燎本也就是個沒正形的人,一見老大的臉色緩和了,不着調兒的話也就跟着出來了。
“老大,你昨晚上把妹子交給誠子也真敢啊……”
大手一揮,一筷子食物就入嘴,邢爺神情很嚴肅,“怎麽了?”
“你沒瞧到誠子今兒那表情?”就差捶着桌兒噴笑了,衛少爺的樣子忒滑稽,“一副欲求不滿的樣子,還有那脖子上,好多的蝴蝶在飛啊——”
“真的?!”好事兒的爽妞兒不甘寂寞,端在手裏的碗啪的放在桌上,一臉驚詫的望向衛燎。
衛燎挑着眉頭,忍住想狂笑的情緒,“你問老大!”
橫了他一眼,邢爺在笑聲還能保持鎮定真心不容易,那黑沉的眸色半點兒波瀾都沒有,“看來你真是閑得慌!”
“嘿嘿!”輕笑了兩聲兒,衛燎趕緊換上名門公子那種含蓄的笑容,卻難掩痞色,“不就是說說嘛,表達一下看法,你這哥做得……啧啧……”
“别笑話别人,想想自己!”
衛燎瞥了爽妞兒一眼,想到自己當初也是做盡了壞子才娶了老婆,趕緊閉了嘴。
随即邢烈火似乎又想到了什麽,眸色冷了冷,語氣深沉了幾分,“明兒你記得通知通信保障分隊,一定要密切關注南疆前線的情況,務必保障通訊暢通。”
“是。”聽到正事兒,衛燎趕緊站起身來。
“坐下說。”橫了他一眼,邢烈火示意他坐下來接着吃,“這次任務重大,出不得茬子。”
衛燎坐了下來,臉上也嚴肅了,心裏有疑問,卻不敢問出來。
今兒在機場他瞧得很清楚,誠子走的時候老大還有特别交待,而那個超噸位的大型運輸機也不僅僅是運載部隊和物資那麽簡單。
但是這些事兒都涉及到軍事機密,即便知道詭谲也不敢提。
沒了正事兒,又恢複了說笑的氣氛。
有三七的地方,就有喜劇,當然也會有更多的惡作劇,總之一頓飯吃下來,大人們忍俊不禁,衛舒子已經徹底的被這個姐姐給收服了,壓根兒就不走,非得就在這兒玩。
兩個孩子,在家裏溜上竄下,任凳子和桌子齊飛,繞着沙發和茶幾一會歡樂的奔跑,一會兒大聲的嚷嚷,那些模拟飛船,模型飛機,迷彩大炮,仿真的各類槍支丢得滿屋都是。
沒法兒,現在的小孩兒,都是獨生的,一個人實在太寂寞,好不容易有了小夥伴,那歡樂是跟大人玩兒不能比拟的。
瞧着樂呵的衛燎和爽妞兒這兩口子,擺明了要沾兒子的光,一副要蹭吃了晚飯才走的架勢。
兩個家庭,四個大人,瞧着兩個小孩兒,臉上都帶着滿足和溫暖的笑容,也不刻意地管束孩子,偶爾玩過頭了才出聲喝止一下。有些讓人頭大如牛的就是三七小美妞了,她永遠有說不清的問題,怎麽回答都是不滿意的答案,整一個磨人精的樣子。
好不容易終于疲乏了,才帶着衛舒子一起去睡了午覺。
世界終于清淨了,趁孩子們睡午覺的空兒,四個大人喝着茶聊着天兒,期間連翹又去做了點兒下午茶點,好一副溫馨的家庭生活。
于是這個夏日的午後,在孩子們嬌憨的笑鬧聲中,在食物和茶點撲鼻的濃香熏陶中,不管是男人還是女人,都暫時的忘記了那些凡塵和俗事,心安的享受着這美好的時刻,這真實而觸手可得的幸福時光,覺得自己都是足夠幸運的人。
而生活永遠是一個經曆的過程,也不會永遠隻有蜜意和柔情。
對于人的一生來說,不過才剛剛開始,而終點還很漫長。
晚上。
從爽妞兒一家人離開,連翹就開始琢磨着要怎麽把老太太的事兒告訴火哥,讓他幫忙尋找她的家人。
偏生這事兒又涉及到佟大少,而幾年前她自己又沒有向火哥提過。
這家夥的醋勁兒有多大,她可是知道得緊,就怕弄巧成拙,讓彼此産生嫌隙,怕他覺得自己和佟大少在啥事兒瞞着他。
安頓好三七小美妞兒睡下,連翹正對着鏡子在臉上拍打爽膚水兒,火哥就從書房裏回卧室了。
瞧着鏡子裏的美麗倩影,他從背後輕輕環住她,望着鏡子問,“三七睡了?”
“睡了……”
放好心裏的玻璃瓶兒,連翹心裏有事兒就越發的乖巧,轉過身來将自己的腦袋埋進他的懷裏。
“火哥,我有個事兒想告訴你……”
這時候的邢爺,被投懷送抱的美人給鬧的,鼻子裏全是她身上沐浴後的香味兒,心裏自然放松得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