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銘誠……
她默默地在心裏喊着,卻沒有跑下去叫他,她得要讓他好好的離開,好好的回到京都,而這種時候,她絕對不能跑下去動搖軍心。
因爲,他是個男人,更是個軍人,還是個總是執行危險任務的特種軍人。
想到戰場上那種腥風血雨,她的心,不住的顫抖。
遠遠的,他渾厚的聲音穿透晨曦的薄霧傳了過來,似乎是在做着官兵們的戰前動員——
“同志們,紅刺特種部隊是啥,就是特别能吃苦,特别能打戰,特别不怕死的部隊,咱們比敵人強的就是不怕死鋼鐵的意志,我們就是敵人的惡夢……”
說到這兒,他似乎意識倒什麽似的停頓了一下,似乎回了一下頭,望向了宿舍樓,頓了兩秒才壓抑着自己的情緒轉過頭繼續說。
“紅刺的榮譽,是先輩的烈士們用鮮血鑄就的,做爲共和國的特種軍人,在我們的眼裏沒有和平時期,戰争才是我們的使命,祖國需要我們時,我們就是捅向敵人心窩的尖刀,光榮的紅刺特種兵,我們的名字,叫紅刺!”
“吼吼吼……殺殺殺……紅刺精神永垂不巧……”
“我們的名字,叫紅刺……我們的紅名,叫紅刺……紅刺精神永垂不巧……”
大操場上,傳來一陣陣士兵們激情澎湃的嘶啞吼聲,聽得人熱血翻騰——
“報數……”
“一,二,三,四,五,六,七……”
“報告隊長,隊伍集結完畢,請指示。”
“現在對時間,七月五日淩晨三點十分,四點之前必須抵達東方紅機場。現在我命令,部隊進入緊急戰備狀态。私人通訊一律禁止,包括我自己。”
“立正——向右轉——跑步走——全體登車……”
“預備……唱……團結就是力量,團結就是力量……”
随着一輛輛載滿裝備和戰士的軍用物資和車輛緩緩駛出營房,那一曲《團結就是力量》铿锵有力的聲音慢慢消失在了天鷹大隊的空蕩的天氣裏……
而整個人軟軟地趴在窗戶上的邢小久,還在滿臉都是淚水的輕輕吟唱:“團結就是力量,團結就是力量,這力量是鐵,這力量是鋼,比鐵還硬,比鋼還強……”
今天,是周六。
難得三七小美妞兒沒有來打擾,昨兒晚上也喝了兩杯小酒的連翹一直睡得迷迷糊糊。
迷糊間,還是有點兒奇怪,不用上幼兒園的三七怎麽也沒有來鬧她?怎麽也沒有人來叫她吃早餐?捋了捋頭發,她習慣性的往旁邊的位置摸去,果然不出意料,空蕩蕩的。
火哥又走了!
等她睜開眼睛一瞅,已經上午九點了。
思緒迅速回攏,昨兒晚上的事兒映到腦子裏,不用猜,火哥一定是去了東方紅機場送部隊開拔了,心裏頓時便有些糾結了,此去南疆,幾千公裏,阿彌陀佛,但願都平平安安的回來吧。
當然,這是自欺欺人的說法,那種危險的對戰,完全零傷亡,幾乎不可能。
她緩緩地下了床,看到床邊兒疊放得整整齊齊的衣服,心裏微微一暖,知道是他男人給準備的,順手就拿起來給套上了,然而越是對比自己現在的幸福,想到小久和謝隊,心裏越是替他倆酸楚。
因爲昨晚上都喝了不少的酒,衛燎和爽妞兒還是兒子衛舒子都直接睡在景裏了。
所以,她一下樓瞅到正在客廳裏帶着三七和衛舒子玩耍的爽妞兒時,就明白爲啥三七沒有來鬧她了。
很顯然,衛大少爺也不在,指定是和火哥一起走了。
“起來了,晚上又沒睡好……”看着她迷迷糊糊的樣子,爽妞兒一臉賤笑的望着她。
知道她心裏在琢磨什麽,連翹舒展舒展自個兒的胳膊腿兒,表示自己身強體健,瞪了她一眼,才又笑了,“你們吃過早飯了沒有?”
“早吃過了,趕緊去吃,吃完了陪我去逛街……”
這爽妞兒做了媽之後,對逛街這項運動的興緻沒減半點兒,反而越發增加了。
不過連翹倒也沒有沒點兒反對,第一,她現在心裏忒郁結,正好找點兒事做岔開那份心思。第二,有個不好啓齒的事兒,她準備再去幫火鍋同志買幾條内褲,那麽大個老爺們兒,在外面多大個面子,結果還穿着幾年前的内褲,多瘆人啊!
剛瞧到的時候,她心裏那股子勁兒憋了半天,差點兒就哭了出來——
因爲,他不用說,她不用問,但她也能知道他這麽做的意思。
這幾年,他都在想自己啊!
心裏有點兒小甜,有點兒小酸,更多的自然是大大的堅定——不管今後怎麽樣,她再也不要和他分開了。
自己經曆過分離,再看到别人的分離,心裏那股子難受勁兒,更是受不住。
對小久,對謝隊,感同身受!
匆匆吃過早飯,收拾好兩個小孩兒就出發了——
爽妞兒開車,兩個女人,帶着個兩個小孩兒逛街,說來真是一件兒再閑适不過的事情了。
身邊沒有了老爺們兒折騰,兩個女人想說什麽就說什麽,叽叽喳喳的時間過得很蠻快,而三七小美妞兒更是猴兒精似的,大姐姐範兒十足,帶着三歲的衛舒子,五分不耐煩,五分惹不起,樣子可拽了。
不過,衛舒子卻黏糊她得緊,不過短短幾個小時的相處,比跟他媽還跟得緊,楞是亦步亦随的,姐姐長姐姐短,讓三七暫時壓下了對幼稚還愛哭鼻子的小男孩的不滿。
小孩兒都喜歡和小孩爲伍,還真是沒有錯。
笑着,鬧着!
京都的天氣,挺好的,天藍藍的,草綠綠的,這麽一閑逛啊,人的心景似乎也好了不少,那些個煩躁更是去了很多。
人嘛,不管怎麽說,總歸得面對現實的事情。
要說這京都城,說大真挺大,說小半點兒也不小,可是,碰巧遇上熟人的事兒還挺容易發生的。
當兩大兩小四個人買好了東西下了春天百貨的大樓,剛到停車場找到自己的車,還沒上去呢,連翹就瞧到前面不遠處從車上下來的男人,杵在那兒直楞楞的望着她,一身兒警服整整齊齊,瞧着那肩膀上的警銜,六年不見,丫的還升職了。
片刻之後,車上又下來了一個漂亮的小女人,纏在他的手腕上說不出來的親熱,瞧着他倆手上成對的戒指,估摸着,不是他的老婆也該是未婚妻什麽的吧。
六年,世事變遷,人也在長大啊!
“喲嗬,我說這誰啊?不是佟大少爺麽?”
最誰先出聲兒的是爽妞兒,她熱情地晃了晃手裏的購物袋,出聲兒招呼着愣神的佟加維。
自從上次他被火哥打斷了肋骨那事兒之後,不僅僅是連翹,就連爽妞兒也沒有再和他聯系過,就怕他那高層的父母不喜歡。後來他打電話過來,她倆也都是各種理由拒絕。
再然而,随着連翹的‘死亡’,他慢慢的也就淡出了爽妞兒的生活。
沒想到,好巧不巧,還能遇着!
不過這會兒麽,佟大少爺眼睛是直的,人是傻的,英俊的外表下一顆心不會跳了似的。
翹妹兒,真的活着!
真的活着,他有些激動了!
他前些日子就聽人說,太子爺死去的老婆又活着回來了,他有些意外,但不太敢相信會有這種好事兒,可是連翹的手機号碼早換了,他也找不見她,至到現在他親眼見到這個死而複生的女人,才不得不感謝上蒼的垂憐!
尋思着自己那點心思,他好半晌都沒有動靜兒,事實上也不知道要說些什麽,就那麽傻愣愣地望着連翹發呆。
她旁邊兒打扮得挺美的小姑娘望了連翹好幾眼,才又轉過視線兒來歪頭看着他,滿臉含笑地拽了拽他的手,提醒他道。
“老公,傻啦?你朋友叫你呢!”
見到他的傻勁兒,爽妞兒在旁邊拉着衛舒子的手抿着嘴兒笑。
不笑不行啊!這衛大少對連子那份兒心,她到是早就知道,可是有用麽?早就過眼雲煙,都結婚生子了,過勁兒了——
老實說,連翹也突突了!
也不知道究竟是以前兩個人做哥們兒做習慣了,還是現在年紀大了更懂得了男女間的那點事兒,她在那麽多年之後,再次與佟大少的眼神兒對視時,才第一次從他眼裏發現了蘊含那些不一樣的情緒。
而他旁邊那個老婆,長得頗有三分像自己的眉眼兒啊!
幻覺麽?!
好半晌兒,在他旁邊女人的搖晃下,佟加維終于緩過那股勁兒來了,癡知地望着連翹感歎:“翹妹兒,你命真大!”
“死不了!”
噗哧一樂,連翹做懵懂狀的拉了三七,和爽妞兒一起主動走過去,笑眯眯的說,“三七,這位是佟叔叔,這位是……”
說到這兒停住了,她也不知道怎麽介紹了。
佟加維瞥了她一眼,挺矯情地撓了撓頭,語氣複雜地開口,“那啥,翹妹兒,我結婚了,這是我老婆,葉絡絡。”
向葉絡絡點過頭問好後,連翹和爽妞兒又讓兩個小朋友叫葉阿姨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