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頭的文件上面冷枭的名字改成了謝銘誠,蓋着兩坨大紅章,整整齊齊地寫着:中國人民解放軍紅刺特戰隊第0X—038号命令。
命令:紅刺特戰隊天鷹大隊大隊長謝銘城同志于20XX年07月05日淩晨三點做好戰前動員和準備,集結部隊于淩晨四點準時拔營前往東方紅機場,開赴南疆進行維護和平的反恐戰争。
作戰目的:在限期内徹底鏟除在南疆境内威脅國家安全的東X恐怖勢力,不排除特定情況下的越境作戰。
作戰要求:三個月内完成任務。
行動代号:閃電!
此令!
二0XX年07月03日。
看完這份命令書,謝銘誠拿過桌上的簽字筆莊重地在回執上署上了自己的大名,然後再次敬禮,“請首長放心,堅決完成任務!”
拍了拍他的胳膊,邢烈火滿臉沉重,“銘誠,我對你有足夠的信心,不過任務很艱巨,形勢很複雜,那邊兒的環境也很艱苦,紅刺總部會以你的行動主,密切配合,直升機大隊會随時待命,天蠍第一第二突擊隊全部歸你指揮,南疆那邊兒的公安和武警也會有專門的協調員到你的指揮部,回去就抓緊布置,明兒我到機場爲你送行。”
兩個男人目光對視着,兩隻手交握片刻後,互相莊重敬禮。
“謝銘誠同志,一定要記住,我們是紅刺,是最精銳的職業軍人,我們的身上刻着屬于中**人的驕傲印記。”
“是,明白。”
緩了口氣兒,将他按坐下來,邢烈火從兜兒裏掏出一根兒煙來遞給他,然後自己也點燃了一根,那黑沉的臉色在煙火裏有着說不出來的壓迫感,“銘誠,派你去天狼是假的。但是這次,想要娶邢小久,你得拿軍功章來換!”
靜靜地吸了口煙,謝銘誠默了幾秒,臉上有些沉重地笑笑,“老大,上頭不想我娶她吧?”
“既然知道,就得好好幹。”
僵硬地點點頭,謝銘誠反問,“那你呢?”
深深地望了他一眼,邢烈火眸底寫滿了信任,“我怎麽想不重要,重要的是她怎麽想!”
幾不可聞地歎了口氣,謝銘誠掐了煙站起來。
“成,那下去吧!”
當走了好一會兒的兩個男人再度回到席間時,氣氛再也回不到一開始的歡笑了。
邢烈火沒有說任務的具體内容,隻是輕描淡定的告訴了大家謝銘誠明兒要去南疆執行任務,然而臉上的神色卻是騙不了人的。
他的嚴肅,謝銘誠的沉默,有些東西就不言而喻了。
聽了他的話,剛才還隻是淡淡淺酌的邢小久幹脆一杯接着一杯地灌,沒有說半句話,但那張美麗小臉上的表現出來的難過卻是誰都能察覺得出來的。
菜還是那些菜,酒也還是那個酒,可是吃菜喝酒的人心情不同了,似乎酒菜也都變了味道。
邢小久一杯接着一杯的往肚子裏灌,也沒有人去勸她。
大家都知道,她的心裏不好受,好不容易等到了今天,謝銘誠還真被人調走了。
大概知道點什麽的衛燎,心情似乎也不太好,一句句的和謝銘誠說着廢話也喝下肚子不少,沒一會兒他直接就喝高了,扯着嗓子大聲地嘶吼着唱《咱當兵的人》。
“咱當兵的人,就是不一樣,頭頂着……”
反倒是謝銘誠沒有什麽喝,他畢竟有任務在身,現在已經晚上九點了,也沒幾個小時折騰了。
在衛燎的高歌聲裏,喝得不少的邢小久突然整個人趴在了餐桌上哇哇的大聲哭泣起來,可是不管連翹和舒爽怎麽勸,他手裏端着酒杯就是不撒手。
老實說,邢小久長了這麽大,還從來沒有今兒這麽失态過,又哭又笑。
見連翹勸不住,邢爺皺着眉頭過去一把就搶下她的酒杯,“别喝了,成什麽樣子!”
“哥,讓我喝,就醉這一次……”再擡起頭時,她滿臉都是控制不住的淚水,望着她大哥,“他爲什麽要這麽做,他爲什麽要這什麽做,一輩子都沒有盡過做父親的責任,這時候跑來管我,憑什麽,憑什麽?”
這丫頭,心裏也是明白的。
可是明白卻又沒法兒反抗,才是最痛苦的。
“閉嘴,别胡說八道!”知道她喝多了酒,怕她胡亂說話,邢爺大聲斥責着說,“軍人,浴血戰場是他應盡的義務!”
“呵呵……是啊……義務……可是我呢……”
瞧着妹子又哭又傻笑的樣子,邢爺皺着眉頭望了望一直沉默的謝銘誠,“腦子還清楚不?!趕緊回去準備吧!”
望了邢小久一眼,謝銘誠默默地站起身來,沖他敬了個軍禮,“是!”
簡單和衆人道了别,他轉身大步離開,可這人還沒有走出餐廳,就聽到老大在身後叫他,見他回頭,又指了指一臉是淚的邢小久。
“銘誠,順便把她給我送回去!”
愣了愣,謝銘誠看了過去,邢小久也正望着他,那臉上的淚水讓他的心狠狠地揪痛。
緩緩地走了過去,他嚴肅地問,“小久,你要我送你回去嗎?”
也許是酒精壯了膽兒,邢小久點了點頭,腳步不穩地站了起來,扶着他的胳膊往前走了幾步。
沒有想象中的糟。
“我沒醉!”
出了景裏,夏夜的微風習習地透過沒閉合的車窗吹拂了進來。
涼涼的,很舒服。
邢小久揉了揉有些發痛的腦袋,腦子裏一片混亂,她望着一直沉默着開車的男人,輕喚了一聲兒。
“謝銘誠!”
“嗯。”皺緊了眉頭,謝銘誠沒有看她,但心髒卻有種穿刺般地疼痛感。
酒精這玩意兒,還真是個好東西,連帶着邢小久的膽子也大了許多,她輕輕往他旁邊靠了靠,有些貪婪地注視着他俊朗沉重的臉,卯足了勁兒問,“謝銘誠,我問你,你昨天說的話還算數不?”
昨天!
昨天情況又不一樣了。
偏過頭看了看車窗外的燈紅酒綠,想着自己眼下這處境,謝銘誠不禁有些感歎,“小久,有些事情,我估摸着自己想得太簡單了,做牛做馬也是需要資格的。”
資格麽?又談資格!
這世界上隻有男人和女人,隻有相愛與不愛,哪裏有那麽多身份地位所限定的資格?!
癡癡地望着車窗上那張倒映的側臉輪廓,邢小久地視線好久才又落到他的臉上。
“明兒你幾點走。”
“四點起飛。”鎮定着自己的情緒,謝銘誠臉上盡量不表現出太大的波瀾來,在這十幾年的軍旅生涯裏,他接過的大小命令不計其數。
其實這一次,也沒有什麽特别的吧!
車廂内,一時間又陷入了沉默。
這是兩個人五年後第一次單獨在一起相處這麽久,偏又癱上了這麽件事兒,感情又在這要上不下的階段,誰都不知道該說些什麽。
不過……
邢小久之前悶在心裏的那點兒怨怼,随着他的即将離開也都通通的消失不見了,離别二字,最傷人!
她現在隻是覺得彼此相處的時間太短太短,她心裏真的非常非常的舍不得他走,所以剩下的時間,一分一秒都是那麽的彌足珍貴。
将自己喝得有些昏沉的腦袋軟軟地靠在了汽車椅背上,她漂亮的雙眼半眯着,無神地望着車窗外的天空。
“謝銘誠,我明兒能送你嗎?”
唇角淡淡地扯過一絲苦笑,謝銘誠思忖了片刻,簡單的說了一個字。
“好。”
看着他沉重的臉,邢小久揉着自己有些發暈的腦袋,暗暗咬了咬牙,幾乎放下了所有的身段兒,用低得不能再低的聲音說。
“謝銘誠,今晚上,我不想回去了。”
臉色一變,謝銘誠握着方向盤的手抖了又抖,冷硬的唇線抿得筆直。
她的話,幾乎整個兒的激蕩了他的靈魂!
如果不是有這個任務,如果不是明知道上頭的阻擋,他是多麽的求之不得——
瞬時之後,他的理智迅速回攏,手頭越捏越緊,轉過頭來認真的望着女人喝得紅透的雙頰,“小久,你醉了……”
“是,醉了!”
腦袋飄蕩蕩的邢小久自嘲地笑了笑,覺得自己很傻很犯賤,但是既然已經傻了賤了,索性就傻到底,賤到底,定定的回望着他。
“謝銘誠,我現在回去,我爸會打死我的……”
狠狠地皺眉,心裏的野獸出籠蹦哒,激烈的與理智撞擊後,讓謝銘誠的目光越發複雜。
“去我那吧,你不擔心我犯錯誤?”
不敢看他的表情,更不敢與他的眼睛對視,邢小久垂下了眼眸,那張被酒精燒得通紅的臉上帶着點兒嬌羞。
“我相信你。”
謝銘誠覺得自己有些不冷靜,淩晨三點就得走了,卻把她給帶回了天鷹大隊。
當值班的士兵瞧着大隊長帶回來一個喝醉酒的女人時,全都驚得瞪大了眼睛,敬禮時手都有抖。
“隊長!”
尴尬地笑了笑,他黑着臉吩咐,“站好崗,不許多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