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幾年,小久……
心裏,很酸。
腦子亂糟糟的,謝銘誠抿了抿幹澀的唇,蹙緊了眉頭,“老大放心,我知道怎麽處理。”
“你他媽聽明白了,軍人要死也得死在戰場上,爲個那種娘們兒你不嫌髒了手?”
謝銘誠不說話,沉默着挂斷了電話。
不一會兒就到了他們家那個小區,他随意地将車甩在旁邊就噔登地上了單元樓。
隻不過,臉上的表情已經沒有來時那麽空洞了,還是有些黯淡,絕望,可是總算恢複了點兒人氣。
按響了門鈴,半晌兒後,摸索着來開門的是他的老爹,一邊兒咳嗽一邊笑着輕斥。
“回自個兒家你還按鈴,你的鑰匙呢?”
“爸!”謝銘誠想給父親一個笑容,可是臉繃着就是下不來。
聽到是他的聲音,他那瞎眼兒的老娘也開心地摸索着搖搖晃晃的過來了,緊緊抓住他的手,聲音裏是說不出的喜悅,“兒啊,你可算回來了,素花她……”
說到這兒,謝母那空洞的臉上突然布滿了驚訝的神色,摸索着他的手臂,“我的兒啊,你怎麽瘦了?部隊的活計很辛苦是不是?”
眼神兒飄忽地看了她一眼,謝銘誠扶着老娘的胳膊将她安置到沙發上坐好。
“媽,王素花呢?”
謝母蹙起了眉頭,“在裏屋呢,你倆是不是吵架了?兒啊,夫妻之間要寬容,她一個人帶着孩子不容易,唠叨幾句你就聽着……”
善良的母親啊!
悲傷地看着她,謝銘誠半晌不知道怎麽開口,可是謝父還是很快就覺察出了他的不對勁兒,他整個人像丢了魂兒似的,兒子從小到大都沒有出現過這副模樣兒。
“銘誠啊,發生啥事兒了?”
閉了閉眼睛,謝銘誠啞聲說,“爸,媽,我對不住你們。”
說完,站起身來進了裏屋,一眼就瞅到正坐在床上小聲兒罵謝小時的王素花,聽到謝銘誠回來,她心裏還是有些發虛。
謝銘誠沒有說話,一把就将她拽到了客廳裏,狠狠地甩到地上。
“你來說。”
謝母看不見,可是卻能感受到這氣氛,有些擔心地望着他的方向,“你倆到底怎麽了,趕緊跟媽說說。”
在謝父謝母面前演戲,王素花是把好手兒,身子軟軟地趴在地上,她邊說邊抹眼淚,哭得悲悲切切的,“……媽,銘誠他看上一個比我小比我漂亮比我有錢的姑娘,嗚……他不要我了,我也想好了,明兒我就回村兒裏去……”
“你他媽再說一個試試!”
看着這個女人的表演,想到小久孤單單坐在那兒任人圍觀的一幕,謝銘誠覺得自己的心仿佛有一條毒蛇在啃噬,那種報複的情緒越來越濃,将好不容易被邢烈火給壓下去的火焰又翻騰了出來。
“我說的是事實……”王素花臉皮真的蠻厚。
“放你娘的屁!”
大喝一聲之後,他猛地一拳砸向旁邊的豎起的鏡子。
客廳裏原是有一面大鏡子的,可是在他那一拳下去之後,鏡面四分五裂的垮塴了下來,而他的拳頭上全都是淋淋的鮮血,還有一些鮮血順着光滑的鏡面蜿蜒着流淌到地面兒上……
瞳孔吓得微縮,王素花被他的樣子駭住了。
“你,你要幹什麽?”
這會兒的謝銘誠似乎真的癫狂了,猛地從腰上抽出那把92式手槍來,冷冷地抵着王素花的腦袋,陰沉沉地說:“第一,告訴我父母真相,我說的是真相,不要你他媽的這套把戲。第二,我要你自己去給邢小久道歉,并親自向社會大衆承認你的诽謗。第三,我改變主意了,離婚我一毛錢都不會給你,我來還會請求法院追究你破壞軍婚與人私通的法律責任。第四……”
被唬得一愣一愣的王素花,淚流滿面地不住搖着腦袋,抱着僥幸心理的她拒不認帳,“不,你憑什麽這麽說我,你有什麽證據?你别胡說八道……”
她自以爲做得天衣無縫,而謝銘誠長年在部隊怎麽可能知道這些事?她認定,這個男人不過就是吓唬吓唬她罷了。
這一幕,讓謝父謝母完全吓變了變了臉色,四歲的謝小時更是吓得嚎啕大哭起來,謝父心疼地趕緊過去抱住了孩子,謝母卻撲過來抱住自己兒子,“兒啊,有話好好說,到底發生啥事兒了啊……”
咬牙切齒地瞪着王素花,謝銘誠一把拽過正哭泣的謝小時,咬着牙狠了狠心。
“他就是證據。”
“你,你什麽意思?”王素花哭着裝傻。
“真當我傻啊?我做沒做過自己不知道嗎?”
一聽這話,王素芳傻了。
被他這麽一拽一吼,謝小時吓得更是大哭不止,這可把謝父謝母給心疼得不行,從他手裏奪過孩子就不住地拍着後背安慰,“銘誠,你到底要做什麽啊,看把我孫子給吓得,乖孫,不哭啊……”
看到老實善良的父母,謝銘誠紅了眼圈。
如果可能,他真的不希望這麽殘忍地破壞掉父母心裏認定的那種美好的生活,兩個老人的身體都不太好,能讓他們高高興興地過到百年,一直是他的心願。
可是如今……
瞥了一眼王素花,他認真地垂下了頭,“爸,媽,我對不起你們,小時他不是我的兒子,也不是你們的孫子,他是這個女人和别人生的……”
抱着孩子的手不斷的顫抖,謝父謝母壓根兒就不敢相信,聲調拔得老高,“銘誠,你瞎胡說什麽?這,這……”
将黑洞洞的槍口再次用力抵在王素花的額頭上,謝銘誠聲音泛着狠,“自己說給他們聽,我的耐心不多。”
哭得鼻涕都流出來了,王素花現在哪裏敢承認啊,承認不僅僅是離婚這麽簡單了,她什麽也拿不到,與人通奸,說出去還得多麽丢人啊。
一把撲過來死死拽住謝銘誠的手臂,她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淚,“銘誠,我,我現在同意離婚了,我完全同意你那天提出來的方案,你别這麽逼我了……我沒有,我沒有……”
用勁兒推開了她,謝銘誠惱怒到了極緻,“你他媽還敢不承認?”
看到這個女人的嘴臉,那憤恨如同火藥在胸口炸裂,他有些控制不住那種激蕩的情緒了,他真的想不通這世界上怎麽會有這麽無恥不要臉的女人,想不通人的羞恥感怎麽會這麽沒有下限……
食指微微一動,他真的,真的想就這麽扣下去,親自結果了這個女人……
我妹子會抱着你的骨灰盒跳長江,大團圓結局。
猛地,老大的話在他耳邊炸響。
對啊,他不能!
值不得!
手指一軟,他有些無法解氣兒,随手抄起了手邊的一張凳子就狠狠地砸了過去,椅子落到王素花的背上,她痛得慘叫了一聲,吓得退了好幾步,蒼白着臉手抖地扶着牆嚷嚷,“啊啊!謝銘誠,要殺人了……”
殺人!?
他真的想殺了她!
被這血腥味兒的兩個字給刺激得,他的手有點兒發抖,額頭上青筋突突直跳,緩緩地舉起了手槍——
“走,按我剛才說的做,要不然我的槍……”
“啊啊啊,不要殺我,不要殺我……”
王素花捂着腦袋,又哭又叫,真吓得不行。
這時候,不太隔音的房門再次響過幾聲重重地敲門聲,待謝父趕過去開門兒時,隻見門口站着幾個穿着筆挺軍裝的軍人,後面還有好多肩膀上扛着攝像機的記者。
謝父今兒的驚叫太多,完全弄不懂了。
“請問你們……”
謝銘誠猛地轉過臉來,瞳孔一縮,“老大,你怎麽來了?”
“德性!”
瞪了他一眼,邢爺原也是個極狠的男人,擡腳就把擋在門面的凳子給踹了老遠,聲音裏怒氣森森,“我來看看謝隊長的威風!”
頹然地垂下了拿槍的手,謝銘誠蠻老實地承認,“我就吓唬吓唬她,不能真怎麽着。”
“腦子啊!”恨鐵不成鋼的邢爺指了指自己的腦袋,然後又向後面揮了揮手,“帶上來!”
不過麽,老話說得好,人在憤怒的時候,智商等于零。
一旦人的腦子被怒火所控制,發生些什麽事情就不足爲怪了,殺人犯火的勾當一般都是這種情況下幹出來的。
咳,邢爺,你自己不也是麽?話說,随着他冷硬的話聲落下,門外的一名戰士就利索的提了一個吓得畏畏縮縮的年輕男人進來,一進門兒,雙腿兒直擺擺,身體吓得瑟瑟發抖,很顯然,他被吓得不輕。
“你說!”
打從瞧到這個男人進屋,王素花徹底就軟了,哭得紅腫的眼睛淚都吓得不敢流了。
撒潑什麽的,已經不好使了!
不管她是好女人還是壞女人,沒有人願意這種事兒被人曬在光天化日之下,誰都受不住那種折騰,王素花當然也一樣。
然而,相對一對質,在男人的述說和王素花的默認裏,那些事實的真相,實在令人不堪。
對于不懂事的謝小時來說還好一點,最痛苦的人莫過于将她當女兒般對待的謝父和謝母,善良的二老完全沒有想到自己的兒子受了這麽多的委屈,而這些委屈的源頭不過是爲了讓他們高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