緊緊相扣,傳遞着力量!
十五分鍾後。
“乖乖在這,等着我的消息,困了就去休息室躺一會兒。”看了看腕表,邢烈火寵溺地替她順了順頭發,終究還是離開了。
可是,連翹這種時候哪裏能睡得着?
她原本想出去走走透透氣兒的,哪料到一拉開辦公室的門兒,卻發現自己已經走不出這間屋子了。
辦公室門口,站着一溜兒荷槍實彈的士兵,隻看着裝就知道那不是紅刺内部的人,個個都拿着鋒利的眼睛盯着她,滿臉的警惕。
而這些士兵的外圍,又圍了一圈兒紅刺警通大隊的戰友,那槍杆子也都上了膛,威風凜凜地比劃着。
所有的人,都沒有動靜兒,隻是靜靜地對恃着。
這麽熱鬧?動靜兒挺大啊!
“我不能出去麽?”
“不能!”
噗!
一問一答,結果很明朗了。
她覺得真特麽可笑啊,一顆正直的心傷不起,突然之間,自己就變成敵特份子了?
不言而喻,警通大隊的人是火哥派來保護她安全的……
所以,她也沒覺着有多難過,反而覺得泛滿了甜味兒,更加清楚地知道了,她現在還能被軟禁在這間辦公室,沒有直接逮捕收監,全因了那個男人。
這麽一來,在别人的眼睛裏,她指定被劃分成了紅顔禍水一類的人物了吧!
微微笑了一下,她輕輕掩上辦公室的門兒,心情很平靜,一想到他,想到他說的話,她的整個心,都被溫暖填得滿滿的。
對于這些,也都無所謂了。
甚至她想,即便真因爲這件莫須有的罪給咔嚓了,她也不枉來這世上走了一遭。
心裏喟歎着,現在,她除了等待啥做不了——
閑來無事,她走到了火哥的書架前,看着那些擺放得整整齊齊的書籍出着神。
指尖慢慢劃過,一本又一本,慢慢挑選着,想找一本書來打發時間。
可是這姑娘吧,平常除了看點兒小言,很少看什麽有營養價值的書了。
而火哥的書卻又太過嚴肅了。
咳,好吧,她自個兒好歹是個軍人,挑一本軍事書來瞅瞅……
一排一排看過去,什麽書呢?都沒啥興趣啊!
突然,眼睛一亮,一本名爲《警惕!信息化戰争時代的軍事滲透》的書引起了她的注意。
爲啥選上它呢?
很簡單,因爲她現在正是被懷疑成了軍事間諜,怎麽着也得專業一把不是?
從書架上抽下它來,她一屁股坐到沙發上,又把茶水端了過去,擺足了休閑的模樣兒。
緩緩翻開第一頁……
然後,她心裏一窒,華麗麗地怔忡在了當場。
翻開内頁,入目就是一行手寫字:苟利國家生死已,豈因福禍避趨之——
這句話出自清代著名愛國人士林則徐的《赴戌登程口占示家人》,意思挺簡單,解釋下來就是:隻要這事兒有利于國家,即便是死也得拿命豁出去辦,更不會避禍而求福。
一直盯着這行字,她的鼻子酸得不像話,完全無法控制自己情緒了,那淚水就那麽撲漱漱的掉落了下來。
一顆,二顆……
一顆一顆全都掉在書頁兒上。
别誤會,讓她忍不住哭泣的絕對不是林大人的愛國情操,而是在于寫這句話的人,那熟悉得不能再熟的字體徹底地重擊到了她的心髒。
那行字,别人不認識,她一輩子都不會忘記,正是出自他的爸爸,去世九年的特種兵上校——連安邦!
還記得她爸爸去世後,部隊除了送來一個覆着軍旗的骨灰盒,什麽遺物都沒有了,包括他在部隊用過的東西。
那時候連翹還小,自然也不會去讨要。
可是這麽多年了,沒有人比她更想知道爸爸在部隊究竟經曆了一些什麽,有沒有什麽東西留下來——
此時此刻,再看到爸爸的親筆手書,再看到爸爸的愛國情懷,淚水很快便模糊了眼眶。
緊緊将書捧到胸口,她在心裏輕聲問:爸爸,你在天堂還好麽?
爸爸,這句詩是林大人寫給家人的,那麽,這句話也是你想對女兒說的麽?
苟利國家生死已,豈因福禍避趨之!
可是如今,她想賣命也沒有人肯要她賣命了啊!
一念至此,她猛地匍匐到沙發上,默默地流淚,哭了一陣兒,想了一陣兒,她又坐起身來,覺得有些東西想不明白了。
這本書是爸爸的麽?
那爲什麽又會被火哥收藏?
可不可以推論出,火哥之前就認識爸爸?
那麽火哥知道她是連安邦的女兒麽?這層關系,與火哥突然跟她閃婚之間,有沒有必然的聯系?
思索,躊躇,不解,郁結……
在這種情緒中,她等了一個小時,又一個小時……
其間有人來送飯,作爲一個被軟禁的人,她沒有拒絕飯菜,不是說她有多麽堅強的意志和情操,而是純粹的肚子餓不得,一餓肚子,腦子就不太好使。
吃完飯,繼續等,繼續等……
一個小時,又是一個小時,直到不知道過了多少個小時,火哥還沒有回來。
看着牆上的挂鍾,她覺得這時間過得真特麽慢啊!
直到還差十五分鍾下午五點的時候,穿了一身兒正式軍裝的爽妞兒卻突然來了——
老實說,這時候看到爽妞兒,她心裏那感覺,活像見了大白天見了觀音菩薩一般激動。
“妞兒,你探監來了?”
嘴巴一砸,舒爽笑了:“有這麽漂亮寬敞的監獄麽?喲,喲,我家小連子這是怎麽啦?哭過了?”
看到她明顯紅腫的眼睛,爽妞兒心裏挺難受的。
實事上,她認識連翹這麽久了,還從來沒見這妞兒哭。
這是第一次……
然而,心情同樣沉重的爽妞兒,卻不能将同樣沉重的心情再帶給自己的姐妹兒,這是她倆之間的相處方式。
連翹睜着小白兔似的紅眼睛瞪她,“我哪有哭?進了些風沙……”
“拜托你嘞,小姑娘,裝啥呢?!邢大首長的辦公室能有什麽風沙?”
嘟着嘴,舒爽那樣子真是該死的欠揍,腦子這麽想,連翹就真提起拳頭揍她了——
好吧,兩個壞東西互相打了一拳,連翹便拉着她一起坐在了沙發上。
她心裏明鏡似的知道,爽妞兒來這不可能僅僅是單純的來看看她,一定還有其它的事兒。
“說說看吧,啥事兒?”
拉了拉自己的軍裝下擺,舒爽不太客氣地替自己倒了一杯她砌的茶,然後喘了一口大氣兒:“格老子的,來見你一次可不容易,弄得跟搞敵特一樣,還厚着臉皮兒去求了我那個冤家的情才進來了。”
噗哧一樂,連翹見她說起衛大隊長那樣兒,不免有些好笑。
實際上,她還真就是個開朗樂觀的妞兒,估摸着要真坐了牢,到砍頭那一刻,誰要給她講個笑話,她也能樂着赴死!
“還冤家呢?最近你倆處得不錯吧?我瞅着衛大隊長天天‘春風拂滿面,冠蓋滿京華’的樣子,别提多帥氣了——”
“别介……”在旁邊推了推她,舒爽微歎了一口氣兒後,把手裏的茶杯放到了茶幾上,轉過頭來直視着她,頗有些心疼地說:“連子,有你家邢爺在,這事兒會過去的啊,你别太過擔心了,瞧你那眼睛,都哭腫了!”
“你這時候來看我,就爲了看我的眼睛?”牽着唇,連翹勉強地笑了笑。
連翹沒有告訴她爲什麽哭,而爽妞兒單方面認爲她在爲這事兒委屈也挺正常。
“不過,連子,你也得有個心理準備,這事兒沒那麽容易解決……”
“喲,這麽保密的事兒你都知道?”
目光微微一閃,舒爽低下頭去又捧起茶杯,輕咳一聲,笑道:“咳,作爲一名資深的軍事報刊記者,内幕消息肯定知道得多啊?”
“都有啥内幕,說來我聽聽。”
坐直了身體,舒爽左手搓着右手,然後十指交叉放到腿上,半晌沒吱聲兒……
這個動作是她心裏很不安的一種表現,連翹瞧出來了,盯着她不斷上下動作的手指頭,狐疑地問,“有事兒說事,磨磨叽叽不是你的性格,姑娘我也懶得看——”
擡起眼兒直視着她,舒爽的神色裏是從未有過的嚴肅,“連子,你信任我不?”
呃!
連翹默了。
火哥也問信任他麽,怎麽爽妞兒也這麽問?
實際上,如今這世界上,她真正能打心眼兒裏信任的人不多了,而火哥跟爽妞兒在她的心裏,絕對是重量級的人物。
愛搭不理地瞥了她一眼,連翹偏着腦袋望着她笑。
“這位女士,你很煩!”
反常的沒和她打趣兒,舒爽沉默了許久,突然深深地吸了口氣,又重重的吐了出來。
“連子,幹記者這行久了,我也有些門道,所以有些你不知道的事兒,我會知道。姐妹兒告訴你兩點,第一:你得罪上頭的人了,人家糾着這件事兒就要把你往死裏整,人是誰,我不說你心裏有數;第二:這個最爲關鍵,很可能關系到你的未來與前程,甚至性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