瞧,那個不識相的女人還撇嘴冷諷了:“不好意思,我瞧不上你,實在沒法兒委屈自己……”
聞言,唐寅眯了眯眼睛,黝黑的瞳孔微縮,那帶着異樣兒的視線便于直直落在她的臉上。
半晌兒,那輕淡的歎息氣,那想擡起撫着她,卻最終沒有擡起又落下的手,那極富誘惑力的低沉聲音才掠過衆人耳邊。
“那……我可就管不了啦,這可是陳老闆的地兒,我犯不着爲了一個不相幹的人出頭,你說是吧?”
他望着她,像無數無數次想望着她的似的那種心理,那種眼神兒,望着她。
心裏那滋味兒,真别提了,傷肝傷肺又傷神!
連翹笑了,淡淡地淺笑,那笑容飄蕩在唇角,如同一朵最美麗的花兒,不過,卻是帶着刺兒的,帶着嘲諷的慢慢綻開。
“滾犢子吧,我不需要别人爲我出頭!”
“你确定?”笑了笑,唐寅将頭附到她耳根:“沒有我,你今天晚上指定走不了……不信走着瞧……”
聽着他略帶譏诮的小聲調笑,連翹挺直了脊背,心裏的火兒蹭蹭地,快要爆發了出來。
“用不着你多事兒,姑娘有本事進來,自然就有本事出去,何況,沒瞧見這兒有多少警察?”
聽了她發着狠勁兒的話,看着她氣得紅嘟嘟的小臉兒,唐寅反而笑得更開心了,微垂了眼簾揶揄:“勸你再考慮一下,做我的女人好,還是在這兒被他們玩兒好!”
老實說,能看到這小女人吃癟可不容易!
興許男人天生都是喜歡征服的,他對征服這個女人擁有十二萬分的熱情和耐心!
其實,這會兒的女人,他看在眼裏那心肝兒也是有些揪疼的。
她的脆弱,敏感,難過,瘋狂中帶着一點兒癫狂的極緻這美,從那嬌豔的雙唇裏吐出那些絲毫不亞于男人的話語,那盛氣淩人的樣子莫不字字擊中他的心髒。
而他自己,卻像一個非得賭氣的孩子,非得她低頭服軟不可……
哪料到,一時興起的挑逗,最後讓他後悔不已,錯失良機……
瞧着這男人不正經的樣子,連翹死死地咬住了下唇,咬得生痛生痛的也不放開……
因爲,她始終固執的認爲,疼痛也是能勵志的,哪怕後背早就已經被汗水濕透了,她還是攥緊了拳頭,準備拼命博命一擊……
怕個屁,她是紅刺特戰隊員!
稍稍往後退了一步,連翹握拳——
正在這時,驟然之間……
包廂裏突然安靜了下來,剛才還小聲議論的衆人鴉雀無聲……
冷冽而強大的氣場讓背對着包間門兒的連翹也查覺出異常來。
砰——
原本隻是半隐着的包間門兒,突然被人一腳猛地踹了開來,伴着一股冷冽的寒風從門口刮了進來——
心裏一抖,她聽着那聲兒,轉眸,慢慢地回過頭……
隻瞅了一眼,她便覺得像被沙子迷了眼似的,有些酸澀,有些不能自己。
唇,在輕顫,眼,卻在笑。
在昏暗的燈光下陸續走進來了幾個男人,還有滿臉露出關切的爽妞兒,而踢門兒的男人,站在最前面,那筆直的姿态,那宛如王者般狂傲冷漠的身形兒高大挺拔,如一顆勁松般傲然。
穩健,有力的步伐聲一響起便瞬間震撼了全場——
大概是走得急了,他的衣擺在微微拂動,而他冷氣沉沉的面孔上略帶着幾分疲憊和倦意,冷硬而淩厲的線條将他的面孔雕琢得猶如神祇。
黑眸如墨,唇線如刀,冷冽得未發一言。
可是,那由他所帶來的徹骨寒意卻在瞬間就滲入了包間内一幫子人的神經裏,場内刹那噤聲,所有的目光都落在他冰冷的臉上。
有些人,天生就是高高在上的,有些人,走到哪裏都得讓人仰視的。
他,就是邢烈火。
而目光焦點中的他,那駭人而淩厲的視線一眼兒都沒看向别人,隻是完完全全地落在錯愕不己的連翹身上……
看着冷着臉的火哥,連翹隻怔愣了幾秒就明白了,沒點兒不奇怪他怎麽會突然就到這兒來了。
擺明了是爽妞兒通過衛燎找到她的!
想到那通夭折的電話,她心裏有點兒别扭,再瞧着他拉得比老長的一張黑臉,又不由得暗暗歎息。
這男人偏就有這種本事,明明他不占理兒吧,還能對着你拽得二五八萬似的,好像你欠了他錢似的——
真橫!
淡淡地瞅着他渾身直冒冷氣兒的樣子,連翹心裏琢磨着這些破事兒,權衡着利與弊。
老實說,不要怪她虛僞與現實,她這會兒還真就顧不得計較那些事情了,當務之際,先狐假虎威把眼前這個陳老闆搞掂拿到錢才是王道。
她可以倔,可以裝清高,可是,甯陽卻等不起。
在人命面前,什麽雞毛的尊嚴都得靠邊兒站。
輕咳了聲兒,她暗自深吸了一口氣,暫時将對這個男人滿肚子的怨氣屏棄在一邊兒,打起精神來笑着打趣兒。
“真巧,你在這兒玩啊?!”
翹妹兒一出手,幾個字就将冷着臉的邢爺給噎住了。
她還真敢裝得若無其事呢?
可是那明顯尖細的下巴,還有那瘦削了不少的小身闆兒就将她給出賣了。
包間裏,朦胧的燈光下,他的眼睛裏顯現出來的小女人,幾分絕決幾分孤獨幾分堅強,将他那顆心給揪得緊緊地。
心,窒了又窒。
小妮子還真不懂得愛惜自己!
略顯疲憊的雙眼危險地眯起,邢爺那銳利的眼神兒便透過空中電波傳遞了過去。
“過來——”
“嗯?”連翹歪着腦袋看他。
又過來!爲啥就不換句新鮮的?
“嗯個屁!”邢爺一咬牙,緊接着,隻見他高大的身影飛快地大踏步過去,旋風般卷到她的身邊兒,在她驚悸的目光注視下,大手猛地伸出來便将她抱了個嚴嚴實實。
而那張一直繃緊的冷臉,瞬間便柔和了不少,而眼底深處那難辯的神色,更是模糊不清……
“小畜生,真能折騰!”
“……”
連翹無語,伸頭是一刀,縮頭也是一刀,反正都是一刀,那幹脆就懶得伸頭了,還是縮着吧!
這會兒,她是天不時地不時人不和,自然不能招惹他。
索性閉上嘴,靜觀其變。
似乎也不需要她回答,男人手上加大了勁兒,将她軟乎乎的身子緊緊地摟在懷裏,絲毫都不松手。
而緊捏着她小腰兒的那隻大手,力道大得似乎要将她的骨頭都捏碎似的,傳遞到肌膚那掌心的溫度,更是熱燙熱燙的——
灼人!熨貼!
被他這種抱法,打架時就有些體力不支的連翹才發現自個兒腳下有點兒虛軟,被他摟在懷裏,她那顆懸浮了半點兒心髒總算是落了下來。
實事上,不管她跟邢烈火之間是怎麽樣的關系,但出于對他人格的信任,有他在身邊,她真的挺安心。
心情平靜下來,她再仔細一想自己沖動之下幹出來的這事兒,還真真兒後怕不已。
不過麽,她非常有理由相信,有火哥在,陳老闆這股子黑惡勢力,現在是逃不掉了。
她挺好奇這男人要用什麽辦法來收拾那老王八蛋,可是,他心機之深沉又哪裏是她能夠參透的?
這麽一尋思,她索性将整個身體挂靠在他身上,等着他來處理。
小女人!
心裏微哂,邢爺十分滿意她的馴服,無聲地環着她的腰兒數秒,這才擡起頭來。
剛才還暖如春風的臉色瞬間就變成了冬日般的嚴寒,冷冽的眸子裏夾雜着滔天般的怒火迸射出來,讓整個包間都感覺到涼飕飕的。
“他媽的不要命了,老子的女人也敢欺負?”
一聲怒斥,冰冷的聲音裏沒有絲毫的溫度和感情。
冷,冷,冷!除了冷,沒别的詞兒形容了!
鴉雀無聲,誰都沒有回答,包括連翹都聽得有些肝兒顫,暗暗縮了縮脖子,奈何她整個人被男人緊緊地箍在了懷裏,壓根兒動彈不了。
丫的,差點兒得被他勒停了呼吸,嗝兒屁。
好在,對他這種類似于野獸的動作,她早就已經習以爲常了。
沉寂中……
好半晌,那陳老闆終于回過神來了,心裏開始犯突突,他雖然并不認識邢烈火那一群人,可是這孫子到底是見過世面兒的,就瞧着這陣仗也知道都是不好相與的角色。
咧着那口大金牙,他嘿嘿笑着站起身來,斟上一杯酒,恭喜地遞到邢烈火面前,“兄弟,也是道兒上混的吧?唉,這事兒吧,完全是誤會,來,先坐下來喝一杯,咱交個朋友,有事兒好商量……”
冷冷的掃了他一眼,邢爺壓根兒就不去接他手裏的酒杯,更是完全無視他的存在,視線落到坐在沙發上面含春水暗自懊喪的唐寅身上,那雙涼性的眸子裏瞬間升騰着刺骨的冷意。
“唐總,沒事兒你可以走了!”
啊?什麽,可以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