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五分鍾後,紅軍直升機場。
參加演習的一些軍官們看着堅持要親自去敵後的首長同志,腦袋裏都在發蒙。
這不是既定的戰術,而作爲最高指揮官更是不宜這麽搞,可是軍令如山,又沒有人敢反對。
五分鍾,一架mi171運輸直升機騰空而起,機上端坐着全副武裝,精神抖擻的邢烈火同志和随行的十個特種兵尖銳戰士。
看着機艙外的夜色濃濃,火哥的心越揪越緊。
似乎過了很久——
他們空降到了河灘邊的叢林裏,按照衛星地圖指示的方位,他帶着随即趕過來的五名戰士開始往藍軍縱深插入,由于找人的目的很明确,他并不想跟藍軍方面發生任何正面沖突,一路上,總是能避則避。
拿着指北針和軍事地圖,很快就摸索到了連翹所在的區域附近。
越近,心越慌,那種迫切将他覺得不可思議,不過幾個小時,他覺得仿佛過了一個世紀——
“半個小時之内找到人,然後迅速返回指揮部!”
劈啪——嘩啦啦——
他話剛說完,一道刺眼的閃電就照亮了天際,随後又接了一聲兒悶雷,雨,便傾盆而下,毫不客氣的落實在他們身上。
“操,加快速度!”咬着牙低咒了一聲,邢烈火此時心急如焚,恨不得給自己插上翅膀。
這種天氣,那個小妮子該怎麽辦?
他現在特别擔心的就是,她會不會是暈在了那個犄角旮旯,沒有被藍軍發現,或者……那個DPS定位那麽多個小時沒挪過地方,他真怕是已經出了點啥事兒。
穿過一片又一片灌木林,沿着不容易被藍軍發現的陡峭山路,一行人急急的前進着。
終于,離目标點越來越近了。
沉默,沉寂,寒冷,世界都快停止轉動了似的,連翹覺得耳朵裏隻能聽到雨聲的喧嚣……
怎麽還沒有人來?
怎麽還是沒有人來?她快要凍死了,想站起來跑動,奈何陷井太小,還杵着另一個男人占用空間,她根本就轉不動。
随着時間地推移,她越來越郁結了,人在絕望的時候,悲觀是通病。
她甚至在想,會不會……永遠沒有人來?
沒有人來,不是得死在這兒?還得跟易紹天死在一塊兒?
老天,不帶這麽玩吧?
再不來人救她出去,她覺得自己得凍成冰顆子,咬一口都嘎嘣脆那種——
而這期間,易紹天一言不發的沉默着,端在那兒倒是一臉平靜,似乎還真願意跟她一起死這兒似的。
良久,他思索了一會兒,第一次在連翹跟前解釋那天的事:“翹翹,那天我喝的酒裏被邢婉下了藥,事情弄成那樣,真不是我想的……”
白了他一眼,連翹沒有說話,嘴唇都凍紫了,哪還有心情,哪還有勁兒聽他說什麽啊,隻管自己雙手來回地摩擦着身體制造熱量禦寒。
牙齒敲得咯咯直響,身子一抖一抖的,她真覺得冷是世界最痛苦的刑罰!
火哥,快來啊啊啊——
正尋思間,易紹天忽地伸出手來,一把抓住她的手腕,“翹翹,你這樣扛不下去的?”
說這話時,他的聲音竟帶着隐隐的怒氣,或者說疼惜,語氣很是急切,将她的手抓得很緊,緊到她的手都有些吃痛。
“幹……幹嘛”忿忿地迎上他深邃幽黑的目光,連翹打了一個冷顫,抖着聲音有些惱:“放……開我!”
這話一出口,她忽地覺得腰上一緊,整個人就被他給抱到了懷裏。
丫的,吃豆腐?!
她使勁兒掙紮,奈何受了寒身體使不出全勁兒來,完全拉不開他,好在他兩隻手隻是扣着她的腰抱住她,卻沒有另外的舉動,話說得無奈又委屈:“翹翹,我隻是想幫你取暖。”
被他困在懷裏,在這方狹小的空間裏,又冷又虛弱的連翹很生氣,火兒沖得腦門兒都是怒。
“易紹天,你再不放開我,我真記恨你一輩子了,你憑什麽抱我?你是我誰啊?我冷死關你啥事兒?”
将她的身體緊緊的摟抱在懷裏,易紹天享受着溫香軟玉在懷裏的感覺,卻,隻能且僅隻于此。
對于她,他習慣了忍耐。而對于她的指責和怒罵,他同樣也隻能苦笑,“我不會趁人之危的,翹翹,如果我要你,不會等到現在……”
一聽這話,連翹原本蒼白的臉,倏地開媽發燙……
别誤會,不是因爲害羞,而是給氣的,她沒有忘記那天在邢小久的三思設計室時邢婉說過的那番話,今兒再被易紹天這麽說來,她覺得那簡直就是莫大的恥辱。
他如果要她,早就是他的?他意思不就是坐實了邢婉的話?
毛了,毛蹭蹭的毛……
腦門兒氣得突突地,正想狠狠地罵他一通,卻聽到他又挺動情的補充了一句,“我以前都舍不得傷害你,現在更不會……翹翹,你永遠都不會知道,我究竟有多想要你……你永遠都不會知道……那時候,我不知道我的未來,還有我們的未來,我不敢随便要了你,我以爲我們有的時間……”
他有多珍惜她,隻有他自己知道……
可是,遲了終究是遲了,世間之事既是如此,尤其對于感情,沒有道理可講,緣份二字誰又說得清?
如果當初他不是這麽想,也許一切,包括後來的人生都會改變。
身體一陣陣冷得直顫栗,連翹被動地被他摟着動彈不得,雖然說他并沒有什麽不軌的舉動,還真是單純的爲她取暖,可是她心裏那種别扭卻怎麽都擺脫不了,滿腦子都是她的火哥,她怎麽可以讓别的男人抱,哪怕這個男人曾經是她喜歡的易紹天也不能。
咬着牙,她冷得直瑟縮,好不容易提起一口氣恨恨出聲兒。
“易紹天,我數到三,你再不放開我,我永遠都不會原諒你。一,二,三……”
“呵,不原諒我,總比讓我看着你凍死好,其實,你原不原諒又有什麽區别呢?對我來說,都一樣了……”
嘴裏喃喃地說着,易紹天隻是緊緊地抱着她,那顆心揪結得像是剛從水裏撈起來的一般潮濕,懷裏的女人似是氣得不行,極速地折騰了一陣突然就停了下來,身子一軟再沒有了動靜。
心裏一驚,他吓了一大跳。
這樣就暈過去了?
他略微松開了她一些,伸出手探了探她的頸動脈,感受到跳得歡實,他略微放下心來,重新将她摟到了懷裏。
黑夜裏,其實他看不分明,可是腦子裏卻可以輕易描述出她的樣子來。
這會兒,他的思維很複雜,又悸動又彷徨的情緒将他的腦子弄得很亂。
這個女人,他隻是這麽看着她,隻是這麽抱着她,渾身就給着了火一般,這種煎熬讓他覺得又熟悉又狼狽又慶幸。
熟悉是因爲以前他不止嘗試,狼狽是因爲克制的痛苦,而慶幸是因爲還能有機會嘗試這種煎熬。
黑幽的眸子裏浮動着隐隐的火焰,他的呼吸漸促,嘴唇動了動,緩緩地俯下了頭,他很想,很想俘獲住她的唇舌,很想狠狠地吻住她,很想直接就這麽要了她,更想做他無數次在暗夜裏意淫過的那些事兒……
可是……
當唇就要觸上那一刻,他卻忽地一巴掌扇在自己的臉上。
他這是怎麽了?
懷裏的女人是他心裏最純潔的公主,是他覺得最不能輕易亵渎的寶貝,他怎麽能趁人之危做這種事?他要真的親下去了,也許連最後一點說服自己能守護她的資格都沒有了。
苦澀地擡起頭,他環住她的肩膀将她摟在懷裏,緊緊地抱住,跟她這樣的肢體接觸,哪怕他心裏浮動着山崩地裂般的**襲擾,哪怕他渾身的血液都要沸騰得燃燒起來……
他的手,他的人,都一動不動,正如以前的每一次。
這種甜蜜的煎熬啊——
是多麽的矛盾,可是這卻是他給自己的底線,這樣的易紹天,興許還有那麽一點值得她曾經喜歡過吧?
另一邊,邢烈火對照着地圖快要發狂了。
眼看地圖上标着紅點兒的地方就在這附近,可是尋遍了周圍500米的範圍,卻半個人都沒有。
媽的!
他越來越燥了!
偏偏這兒又是藍軍區域,他不能放開嗓子喊,黑夜裏尋人更是難上加難。
一圈,又一圈,再一圈……
他做好了最壞的打算,實在不行派大部隊搜索。突然,他的腳腕無意間絆到了一根兒僞裝在草叢裏絆人用的細鐵繩兒,差點兒就跌一跤……
心裏暗罵着藍軍這些缺心眼的東西盡整這種下三流,正要跨過去的時候,腳,卻定在了半空中。
鐵繩摔一跤,大不了狗吃屎有啥用?既不能毀容又不能骨折的,難道——
他蹲下身來,拿着手電在附近仔細的尋找起來,然後又直起身用手裏的槍托來回在附近的地上捅。
終于有一下,槍托陷下去了——
心下一窒,果然有陷井,狗日的藍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