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太自以爲是了,她覺得自己太了解這種女人了,她就不相信這女人會不害怕,這些低賤的女人好不容易傍上個顆大樹,能不好好抱緊大腿,能容許有一點點影響到她利益的閃失出現麽?
所以,她很笃定。
嗤了一聲兒,連翹笑得樂不可支:“最後跟你說一句話,精神院病在北太平路,趕早的治啊,别給擔誤了!”
“不要臉的婊子,賤貨,搞破鞋了——”
“快來人啊,搞破鞋了——”
不知道是真的因爲女兒的事給刺激的,還是常太太誠心想把這事兒搞大了讓連翹丢臉,放大了聲音就脫口驚叫起來,那聲嘶力竭的模樣兒到沒有辱沒了連翹對她的良心建議——真真兒像一個精神病患者。
更加印證了一個科學道理,有其母必有其女。
中間就隔兩堵牆,她這麽一叫喚,先是酒店的服務人員和安保人員來了,然後就是參加宴會的賓客們都紛紛出來看了。
攥着拳頭,連翹沉默了,倒黴催的孩子,一不小心又被圍觀了。
娘的,她都快趕上動物園的紅屁股猴子了。
而常太太就跟個失心瘋似的,一邊兒喋喋不休煞有介事的說着她如何如何,一邊拿着自個兒的手機到底給人看,照片裏正是連翹跟那個男人剛才跌到地上抱在一起的照片,看上去真像那麽回事兒似的。
“我還沒死呢,就敢欺負老子的人?”冷冽如寒冰的聲音陡然響起,如同平地揚起的一陣沙塵暴,瞬間将四周的議論聲壓了下去。
閉嘴,閉嘴,再閉嘴!
一下子,整個花園都安靜了下來,一幫子人都被來人身上散發出來的陰冷氣場給駭住了。
除了邢烈火,誰還有這種威力?
靜靜地站在那兒望着他,連翹啥話兒也沒說,更不想解釋半句。
清者自清,濁者自濁,除了被萬衆矚目有點不太舒服之外,她還真就沒覺得有什麽問題。
“烈火,這個女人背着你搞破鞋,不知檢點……你看,這,這,這照片爲證……”瞧到邢烈火,常太太揚起嗓聲就高聲地喊。
其實吧,她并不是十足的傻瓜,隻不過她沒有認清人而已。按照這種家庭的定律。邢烈火這種男人,最在乎的就是那張臉,在這種場合把這種照片爆光出來,不管真的假的,輿論都會将這個女人推到風口浪尖。
古今中外,有多少事兒是真的?還不都是被人給炒成真的,這麽一來,以後這賤女人想要受他待見可就難了,說不定,她家心怡還會有機會。
想法很刁鑽,現實很客觀。
邢烈火壓根兒就沒有理會她,眸光卻冷冷地掃向跟在他後面出來的常部長,一句話說得高深莫測。
“公衆場合,常部長得注意下影響,别女兒沒撈出來,把頂戴花翎給弄沒了!”
聞言,常部長老臉瞬間變得煞白,現場的氣氛一下子更冷了!
而邢爺那臉色,森冷得讓人瞧着都肝兒顫,再說出口的話直接将常部長今兒所有的努力化成了零。
“還有,剛才我看在周叔他們幾個老輩兒的份上答應的事兒,廢了!”
“烈火——”常部長想辯白,蒼白的臉上充斥着無形的悲恸。
“隻怨你夫人不懂事,動了我的人!”
這句話說得擲地有聲,伴随着邢烈火特有的嚣張和跋扈,讓常部長老臉一陣紅一陣白,别說台階,地縫都沒有得鑽。
尴尬,震驚,無奈,悲憤幾種情緒在臉上一一閃過後,常部長突然像隻炸毛的公雞似的,走到常太太跟前兒,一個耳光就扇了過去:“還不趕緊給連小姐道歉——”
心裏再怒,他還得第一時間進行危機公關!
這些天,他想盡了辦法都撈不出來自個兒的女兒,迫于無奈之下他才想出了這麽一招兒,今兒設宴請了好幾位在天朝相當有威望的老輩兒,各種下軟,好話說盡,才讓邢烈火答案按輕了處置他女兒。
哪知道,全被老娘們兒給毀了,娶妻如此,真是悲哀!
眉頭微蹙,邢烈火冰冷的雙眼刺刀似的一一掃過在場衆人的臉,那份兒陰鸷的神色,讓目光所及的人真真兒的覺着心頭直冒涼氣兒。
“我的媳婦兒,我相信她就足夠了,輪不着别人來說三道四。”
這就是警告!
這就是權勢!
這就是駭人聽聞的紅刺首腦!
别看邢爺年齡不大,可但凡了解他的人,大多都是從了解他的手段開始的,他的作風——歹毒,毒,毒,毒,毒!
可是……
他此刻在做什麽?
那個似乎永遠站在巅峰的男人,那個似乎總是習慣讓人膜拜的男人,竟然冷着臉蹲下了他高大的身軀,在一幫子人大跌眼鏡地注視下——
邢爺,火哥,高高在上的太子爺同志,彎下腰就将那雙被連翹丢掉的高跟鞋撿了起來,然後大步走到她身邊,蹲下身替她将鞋套在了腳上——
多麽驚悚的場面啊!
多麽不可思議的事情啊!
他居然蹲下身替那個女人穿鞋,這事兒稀罕的可以媲美火星撞地球了!
那還是傳說中冷漠得比閻羅王還勝三分的邢烈火嗎?!
令人費解!
非比尋常!
衆目睽睽之下,連翹小臉兒有些紅了,還有濃濃的感激,火哥的聲援和肯定,讓她的大腦立馬進入了休息狀态,不會工作了,咬着下唇笑得竟有些腼腆——
“火哥……”
“膽兒不小,老子還真小瞧你了。”
目光驟然一冷,邢烈火心裏氣得牙根癢癢,恨不得直接掐死他,這小妮子竟敢單槍匹馬的一個人追出來。
艾擎!
玩陰謀麽,沒有比邢爺更在行。
一條大魚什麽的他不稀罕,他要的是将整個魚池掀翻。
可是乍然聽到他這話,連翹卻愣住了。
她沒太懂他的意思,以爲他真誤會讓了她搞破鞋了,不由得小聲兒哼哼:“裝得挺像那麽回事兒,原來你根本就不相信我啊?”
邢烈火怪異地瞅了她一眼,一伸手就将她攔腰抱了起來,沉着嗓子大聲說:“我信。”
暈……
用得着這麽大聲兒麽,害怕别人聽不見?
擡起頭,連翹目光切切地直視着他,突然啞然失笑,“喂,你真相信?”
狠狠地剜了她一眼,邢爺略皺了一下眉頭,瞪眼說:“廢話,有了我這樣的男人,你還能看得上誰?”
“火哥,你真幽默——”
抽了抽有些發搐的嘴角,連翹幹笑了兩聲兒。
哪來這麽自信的?
臉上一僵,邢烈火突然再次提高了聲音,朗朗道:“總之老子的人,誰他媽玩花樣都是找死!”
“是是是……”連翹雙手攀附在他脖子上,笑得一臉膩歪!
他抱着她,她環着他,兩人大步離去,在他們的身後,是一衆被風幹石化了的路人甲乙丙丁……
個個兒的愣在當場,看着他倆的身影交疊在一起,穿過花園,飛快走遠。
不知道啥時候……
花園裏那一簇茂盛的大盆栽後面的藤椅上,一個唇角勾着淡笑的俊美男人眯起了眼,懶懶地靠在椅背上,那笑容深沉得像隻狡猾的狐狸。
真好玩!
這,絕對是僅僅隻是一個開始。
出了花園,連翹一直暗暗打量着火閻王的臉。
這家夥臉上又換上那副結冰一千年,千年破一次冰的冷臉,這情況詭異得仿佛剛剛那個情深意長的男人壓根兒就不是他。
這樣的表情,讓她有些吃不準,艾擎的事兒要不要告訴他呢?
微眯着眼兒分析研究了好一會兒,她還是決定一五一十的告訴他,畢竟這不是私事,小點兒說關乎紅刺,大點兒說關乎國家,要真有點兒啥事,她吃不了兜着走。
“火哥,你說真有兩個長得完全相同的人麽?”
“狗屁!”聽完她的話,邢烈火面色很陰沉,卻奇怪的沒有流露出絲毫的意外,話說得挺生硬,“琢磨他幹嘛?喜歡上了?”
連翹毫不示弱地迎向他的目光,“喂,要不要講理了?”
微微蹙眉,邢烈火喟歎一聲,臉上漸漸染上一層淡淡的柔和,粗糙的大手撫摸上了她的臉頰,若無其事地說:“行了,這事我會處理,你别瞎摻和。”
一把拂開他的手,連翹有些不服氣地歪着頭望他:“喲,又性别歧視,看不起女人是吧?”
“别小心眼兒!女人摻和隻會添堵!”
“既然你信不着我,看不起我,當初幹嘛死活把我搶回家做壓寨夫人?!”她涎着臉細聲細氣兒的問他,小手輕輕放在他手背上,若有若無的撓撓。
“沒有,瞎想!”邢爺淡淡地說,聲音裏帶着參不透的情緒。
瞎想才有鬼了!
不知道爲什麽,連翹總覺着這中間有事兒,絕對有啥事兒!可這個男人不說的,不想讓她知道的,她哪怕使出渾身解數也逼不出一個詞兒來。
越想,越窩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