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騷你個頭,趕緊起來,信不信姑娘剝了你的皮?”
臉一紅,連翹這下回神了。
鼻頭裏聞着他身上那淡淡的煙草味,和那股子夾雜着一抹若有似無的古龍水香味兒很煩躁,這味道并不濃烈卻讓她覺得特麽不舒服,火哥似乎從來不用這些花哨的東西。
淺笑一聲,男人以手撐地迅速地爬了起來,優雅帥氣的拂了拂衣服。
挑眉,淺笑,舉手投足間,似乎每一個表情動作,都帶着挑逗似的,柔和的月光下,那張俊臉漂亮得男人想揍他,女人想抽他,尤其那雙半眯的眼兒,一看就是桃花冤孽多多的男人……
男人長得這麽漂亮,真是造孽!
不過,這隻是客觀評價。對連翹來說,如今對一切花樣美男都無感,家裏有一個日用産品,她暫時犯不着考慮野味的問題——
尴尬地拍了拍自己的衣服,她還是不太放心的上上下下打量了他一圈兒,最後,那雙潋滟的眸子就落在了那男人的眼睛裏。
審視,一眨不眨。
她記得火哥說過,一個人的眼睛是最不容易僞裝的,說謊的時候會條件反射的躲閃。
可是,這個男人的眼睛裏,是一種很直白的眸色——
四隻眼睛,經過短暫的短兵交接後,連翹實實在在的困惑了。
不過,她性格上有一點跟邢烈火是極其相似的,那就是她也從來都不相信世界上有那麽多的巧合!
這麽一想,她淺笑着走近,話裏帶着些許試探的譏诮,“艾擎,别裝了,咱倆心知肚明,藏着掖着像個男人麽?”
“愛情,這名兒很特别!”男人攤攤手,聳聳肩,無奈又無辜的眨了眨眼,似乎對她的蠻橫和魯莽不以爲意,笑着從兜兒裏掏出一張名片來遞到她面前,“認識一下,唐寅,小姐怎麽稱呼?”
連翹沒有回答,隻是淡淡掃了一眼名片兒,唇角的淺笑加深了,深到臉頰兩側的梨渦兒都跑出來了。
唐寅?!伯虎!
瞧人家這父母多有水平,這名兒給起得,她腦子裏第一時間湧上了唐伯虎點秋香的畫面,而且還是周星馳版本的——
當然,這些都不是重點,重點是這家夥正是那個風頭正勁的om重工的總裁,那個傳說中神龍見首不見尾的神秘人物。
有這樣的身份,能出席這樣省部級高官的私人宴會,必定不可能是普通人,這事兒看來得從長計議,一會告訴火閻王再說。
裝麽,那就裝呗!
水潤飽滿的唇兒輕輕勾起,那道美麗紅潤的弧度下,她那小模樣兒真是别具韻味。
“不好意思,認錯人了!”
又認真的打量了她一眼,唐寅沒有講話,隻是靜靜地看着她,良久之後,才意味不明的笑了,“沒事,能被小姐認錯也是緣份。”
說完這話,小廳出來那道玻璃門邊兒就有人叫他,嘿,還果真叫他唐總。
玄幻了!
一臉平靜地沖她點了點頭,唐寅轉身潇灑的走了。
而此時……
她沒有注意到,不遠處的植被後面,照相機的快門在不停地按動,将他倆的這一幕以非常刁鑽的角度拍了下來——
夜晚的香格裏拉花園,很美……
靜靜坐在那男人剛剛坐過的藤椅上,連翹尋思了老半天,也沒理出過所以然來,不由得煩躁不已,那家夥如果真是NUA的艾擎,絕對絕對得是大師級的演技派!
算了,一會交給火哥處理吧,om重工的總裁,有名有地位一時半會也跑不了,她連翹就一小兵,沒事兒操着中南海的心,會不會太二了?
望着長了毛的月亮沉思着,郁結了。
老實說,她真挺不想回那個虛假的宴會大廳去的,可又怕她家那個火暴男人找不到她一會又要急得罵娘。
算了,回去吧。
可,還沒等她起身兒呢,事兒竟然又自動找上門兒來了,一道低低的女聲從身後傳過來,帶着傷心的哽咽和哭腔喚她——
“連小姐……救命啊……”
救命!?
微微一怔,她挑了挑眉轉眸看了過去。
精緻的妝容,深紫紅的錦緞旗袍看上去挺打眼兒,那怕面前的中年女人蒼白的臉色憔悴得像張紙片兒,她還是一眼就能瞧出這是上流社會的優雅貴婦人。
她認識自己麽?雙手交握地放回到膝蓋上,連翹再次坐端了身體。
“阿姨,你找我有事兒啊?”
她有個臭毛病,不怕橫的不怕拽的,就見不得可憐的人,最見不得可憐的女人,尤其見不得上了年紀後那種媽媽級的可憐女人,興許是沒有媽的緣故,一看到這種女人哭,那些個眼淚就特别的容易刺撓她的眼睛。
“連小姐,我是心怡的媽媽,我替這孩子來給你道歉來了,都是我的錯,都怨我,我這丫頭打小兒被我給慣壞了,不知道天高地厚,惹到了連小姐,希望你能高擡貴手,放她一條生路……”
大概是見她态度蠻好,常夫人嗚咽着說話特别的流暢,意思表達得也相當的清晰,可是卻把連翹那點子同情心給說沒了。
換了是别人,她也許還能抹一把同情的淚,可是對于那個常心怡……
好吧,她還沒有偉大到會對一個因爲搶不到男人就要殺她的壞女人産生同情的地步。
再且說了,什麽狗屁的放她一條生路?她都問過了,那個勞什子的武器裝備肇事罪如果沒有造成人員傷亡,最多判她個三年五載的,哪裏會死人?
何況,真真兒的,她就算想幫也幫不了!
火閻王要收拾人的時候,連她自個兒都得夾着尾巴做人,何況還去幫她,除非她腦袋被門夾過——
但對着這麽一個傷心欲絕的母親,她話還是說得挺委婉,“抱歉了常太太,我不是法官,定罪的也不是我,實在幫不上你的忙。”
“嗚……嗚……”一聽這話,常太太更是淚如泉湧,就跟黃河決堤了似的,一把鼻涕一把淚的。
“你就當可憐可憐我這個老太婆吧……連小姐,我女兒她嬌生慣養長大的,現在被收押在裏面兒,吃不好,睡不着,昨兒她爸托人去問了,她都生病了,而且病得特别的嚴重,可是……不準治療,也不準家屬探視,更不準保外就醫……嗚……這不是要她的命是什麽啊……救人一命啊……”
皺了皺眉,連翹到沒有因爲她的話而感到奇怪。
火哥那句‘死不足惜’還在耳朵裏飄着呢,很顯然這事兒他打過招呼了,不過有一點她還是沒有想明白,火哥的話真那麽管用麽?哪怕官至常部長想去看女兒一眼都不行?
真詭異!忒牛逼!
真真挺震憾的,還有更多難以置信。
但,對于眼前的常太太,她可以理解,無法諒解,也隻有這種官僚家庭,才會培養出像常心怡那種習慣事事踩在别人頭頂上的女人來,而那個女的實在該過過讓人家踩在腳下的滋味兒,這樣社會才會和諧麽。
和諧,多好!
于是,她莞爾一笑,“常太太,現在是法治社會,一切不講情,得**,是吧?你女兒的事兒,那誰說了都不好使的,得‘法’說了才算數。不好意思,我還有事兒,先走一步了,你也别太傷心了,法律會給她一個交待的。”
不要怪她沒有同情心,她實在是受不了那哭哭啼啼的樣子,好像角色都被她弄反串了,她自個兒倒成了個殺人不眨眼的女魔頭似的。
鬧心,煩躁。
“賤人,你站住——”
一聲凄厲的冷喝聲從身後響起,剛才還哭哭啼啼的常太太,一改柔弱的慈母形象,雙隻眼睛噴火兒似的怒視着她。
啧啧!
社會果然如此詭異啊,這些個官太太個個會川戲——變臉!
連翹輕輕撇了撇嘴,爲自己小心肝兒裏剛才流露過的那一點點同情感到無比痛心,忍不住鞭撻和鄙視了自己一萬次。
緩緩轉過身來,她那姿勢特别的嬌俏,還有一股子潇灑。
“常太太,叫錯人了吧?我不信劍,我姓削……你再鬼叫一聲,别怪我不尊老愛幼,削你啊!”
“喲!”慢條斯理的抹了把臉,常太太的表現太地道了,十足十的無腦外加白癡級别:“犄角旮旯裏混出來的小雞嵬兒,怎麽裝都變不成鳳凰的,别得意得太長,你說我要把你剛才跟男人在這兒搞破鞋的照片交給你們家邢首長,他還要你這種貨色麽?”
搞破鞋?
這帽子給扣得可真大,這位太太是不是憂思成疾傻逼了,那腦子還停留在男女授受不清的時代呢?
連翹也不怒,不急,不躁,甚至還微笑着捋了捋頭發。
别說,她還真想知道火哥看到會有什麽反應呢,他跟火哥之間,白日是戰友,晚上是炮友,不多添點兒料怎麽調劑那無聊的生活?
“請便吧,說不定我還能感謝你呢!”
“賤人,你就不怕缺德事兒做多了,晚上被鬼纏身?”常太太怒急的顫抖着嚷嚷着,見不得她一臉無所謂的賤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