堅韌,堅強,堅定。
日子流逝間,天,黑了又白,白了又黑。
不知不覺,她已經在紅刺總部整整呆了七天七夜,除去作訓時間,她吃,喝,拉,撒全在機要處,她偏就不信,她就攻不破譯電這座堡壘。
七天裏,她關掉手機,切斷一切的通訊。
而那個男人,也整整消失了七天。
有官方電話,但她都刻意避開與他直接接觸,不想,不管,不聽,不理任何與他有關的消息,告訴自己壓根兒就沒有這麽一個混蛋存在。
七天後——
紅刺譯電室。
夜深了,涼如水!
今兒常規作訓結束後,從下午到晚上,連翹就一直坐在辦公桌前,面前一大堆的資料在不斷減少,可她的速度卻越來越慢。
原因很簡單,心情波動了,上午那個男人來了一個電訊,正式公文的後面竟莫名的加了五個字——
翹,勿念,望安。
勿念?!
念個屁,她都快把他忘記了。
這人啊,經不起尋思,這麽一想,她猛地想起還沒完成他交待的任務呢,寫一份深刻的檢查,可她該檢查什麽呢?!
檢查不該癡心枉想?!
咬着筆頭兒考慮了半天,同樣也糾結了很久,檢查這玩意兒沒寫過,可上學的時候,她還真沒少寫過檢讨書。
唰唰唰,寫呗……
第一句,“尊敬的首長,你好!”——好惡心!
第二句,“機要參謀是掌管軍隊核心機密的軍人,更需要外強素質,内練肝膽,對黨絕對忠誠,對祖國絕對熱愛,對首長絕對……”
啊啊啊!
寫不下去了,她撓了撓頭,幾天的堅持讓她累得快不行了,不斷地命令着自己要保持旺盛的戰鬥意識,不許退縮,首長不是說了麽,軍令如山啊。
好吧,她跟他之間,剩下的就是軍令如山了!
可,她頭腦不靈了,目光困鈍了,她又累又餓,今兒沒吃多少點兒東西,屁股瓣兒都在撓撓,坐不住了。
偏她還給自己較上勁兒了,古人‘頭懸梁,椎刺骨’她是做不到,但這幾天她沒少往自己大腿上狠勁兒的掐,以保證精力集中。
罷罷罷——
一伸手,使勁兒在大腿上揪了一把,‘咝’的一聲,痛得她呲牙裂嘴!
此時……
譯電室的門口,站着風塵撲撲的邢烈火,冷峻的面容緊繃着,雙眉擰得死緊。
原本他明日才返的行程,硬是被他改到了臨夜回京……
爲了什麽?
那份急切的心情,渴望得讓他覺着壓根兒不像自己,可一回來就看到他的傻丫近乎自虐地掐着自己。
心,狠狠一抽。
眸,頓時陰冷。
下一秒!
他速度極度地竄了過去,一伸手将她緊緊的摟在懷裏,聲音裏帶着霸道又狂肆的怒氣席卷而出……
“誰他媽準你作踐自己的?”
啊!
深夜安靜的譯電室,突如其來的一聲暴喝,攔腰而至的襲擊,猶如平地驚雷,吓了連翹一跳,不由自主的短呼了一聲兒。
瞪目結舌的望着從天而降的男人,連翹喉嚨一梗,心裏有些潮濕,竟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不過幾天沒見,他似乎黑了一些,可那張遍布陰雲的冷峻面孔上卻絲毫未變,陰戾而淩厲的雙眸近在咫尺地盯着她。
很陰沉,很霸道,盯得她有些發毛,尤其他手上那股子狠勁兒,像是恨不得勒死了她似的。
怎麽突然就回來了?
這麽想着,但她沒問。
僵持了幾秒。
看着這女人明顯尖細了許多的小下巴,還有那原本粉嫩的小臉上平添的幾分蒼白,邢爺冷硬了一輩子的心竟活生生的融化了一角。
喟歎一聲。
他到底是個意志力超常的老爺們兒,激動歸激動,不管怎麽說,面子終歸還是得繃住了,銳利的黑眸直視着她,手指卻憐惜地撫上了她的面頰,“連翹,老子真想抽你!”
眸底泛過一抹複雜的情緒,連翹五根指頭緊了緊,不過幾秒,又恢複了平靜,彎唇,再彎,彎成一抹甜膩卻不達眼底笑意來:“喂!邢烈火,我上輩子欠你錢沒還啊?回來就觸我黴頭?”
得,又掐上了。
“你今天遇到驢了?”一想到她傻得往自己腿上擰,邢烈火心裏那股子火就壓不下去,不滿地扳過她的腦袋瞧來瞧去,手指捏住她的下巴擡了起來,“被驢踢過?”
啧!
這男人說話可真損呢?
可她這個人就這樣,再怒也不容易火,或者說不在乎就不火,有些泛白的指尖伸了過來,一根一根掰開他捏住下巴的粗糙手指,微微一笑,臉上那梨渦即漂亮又潋滟。
“驢隻會踢人,可豬卻會被洗腦。”
“小嘴兒挺能說,那要我給你洗腦麽?”邢爺的聲音一如既往的冷冽,可面兒上卻松動了不少,甚至帶着一絲淡淡地戲谑。
他不是昏君,更不是蠢貨,哪裏又會不明白這丫頭在暗諷他聽了蔔亞楠的話而斥責她。
可,他的苦心她又哪裏能知道?他是紅刺的軍政首腦,而她是他的老婆。
嚴以律己,是他對自己的一慣要求。
而她,很顯然,已經被他歸爲那個‘己’内,是他的女人,就得嚴格要求。
眸色沉了又沉——
算了,他大人不計小人過,大老爺們不跟一個小丫頭計較,先瞧瞧她的腿吧,那麽狠勁兒的掐,不知道掐成啥樣兒了?
于是,大手圈着她的腰就将她抱了起來,接着便利索的去脫她的褲子——
“喂,你幹嘛?!”
連翹吃不準這男人的想法兒了,哪有人二話不說上來就脫褲子的?小臉兒一紅,揪住他的手就要阻止。
“放手!”邢爺生氣了!
“不放,有你這樣耍流氓的麽?”
這丫頭把他當禽獸了?
咳,雖然有目共睹這太子爺确實也夠禽獸的,但禽獸也是有尊嚴的嘛,容不得她污蔑麽。
眉頭一豎,他一把拽開她的手就吼:“消停點,讓我看看!”
“你要看啥?”
“看你大腿!”
低沉的聲音說得一本正經,白眼兒一翻,連翹不太好意思了,但這絕對不是因爲害臊,而是怕被他看到自個兒大腿上掐得於青的樣子。
這得多丢臉啊?!
一個不情不願,一個非得她從。
終究,再次實力懸殊,邢烈火更是從來就是說一不二的主子爺作風,哪容得她抵抗?
乖乖脫掉吧!
可是,當那一塊塊明顯突兀難看的於青痕迹暴露在他眼前時,他吃驚得不能自抑——
“說,這怎麽回事?”
他的聲音低沉,還有壓抑不住的憤怒。
亂,亂,亂……連翹心裏挺亂的。
調整了一下姿勢,爲了不讓這氣氛繼續尴尬下去,趕緊将褲子拉起來穿好,狀若無意地打了個哈欠,懶懶的轉移了話題:“好了好了,多大點事兒?看過了就走吧,我自己弄的,好玩罷了……”
“好玩?!老子的東西,誰準你亂玩了?”
他承認,他想掐死她,可他沒這麽做……
一俯頭,一個火熱的唇便壓了下去,帶着一絲淡淡的怒意,将她涼涼的小嘴噙住便拼命地研磨,而那兩隻如同鋼筋鐵骨打造手臂更是将她勒得半點兒都掙紮不開。
這吻,從狂熱到輕吻,從煩躁到憐惜。
吻,纏綿着分别後的重逢。
唇,重逢着纏綿後的暧昧。
這一幕,是多麽文藝的愛情橋段。
這一幕,是多麽煽情的别後重逢。
這一幕,是多麽纏綿的夫妻恩愛。
這一幕,是多麽狗血的電視劇集。
可連翹那顆心啊,顫了,醉了,暖了,抖了,冷了,碎了,一會功夫又恢複了平靜。
她沒有勇氣去一而再,再而三的玩這種跟心有關的遊戲,盡管她能夠感受到他吻她時的專注和狂熱,能夠感受到這個驕傲得不可一世的男人微微的服軟,但卻再也不想去琢磨他對她究竟是怎樣的想法兒了……
于她而言,不想再一廂情願的多痛一次,多作賤自己一次!
在這個世界上,沒有親情不會死,沒有愛情更不會死。
生活不是電視劇,電視劇可以自欺欺人的給那些虛幻的不現實愛情一個冠冕堂皇的說辭,劇幕的一行字足夠——本故事純屬虛構,如有雷同,純屬巧合。
可現實能麽?
答案是:不行。
沒有人能将心丢了還拾得回來,所以,她得守住心,誰認真誰就輸了!
對,她輸不起了。
可是,被他吻着能反抗麽?推他,打他,揪他,掐他……都不抵用,這個男人一直是那麽強勢而霸道的存在着,她的反抗不僅無力,隻會不斷的增加他的征服欲。
況且對他來說,軟抵抗永遠比硬抵抗管用……
“火哥……”頭一偏,連翹躲開了他糾纏不休的吻,她沒有憤怒,沒有激動,平靜的臉上還帶着淡淡地微笑,“我的工作還沒有做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