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雨濃擡眸,眼底猩紅一片,此刻才能看出他隐藏的疲憊和不堪,因爲他潛意識裏終于卸下重擔的心理。
“我媽……已經火化了。”晏雨濃的聲音平平淡淡,似乎又聽不出他的情緒和疼痛。
岑姝一驚,原來他真的已經……她想了想,道:“有什麽需要幫忙的就告訴我,你叫我一聲姐,我就不能不管你!”
從當初認識開始,大概他們之間的姐弟緣就結下了,讓她這個冷血的人有了一點溫度的,恰恰是晏雨濃和高野這些人。
晏雨濃點了點頭:“按照我們那裏的習俗,我媽的骨灰應該送回去下葬,但我想我媽應該不喜歡那個地方,還是葬在這裏比較好,我也可以時常過去看看她!”
岑姝聽着,心裏還是覺得有些不真實,畢竟開學時談起他媽媽的病情,晏雨濃還說隻能用藥吊着,沒想到這麽突然就走了。
“姐,你幫我聯系一下……”晏雨濃小心地開口,就被岑姝打斷了,“這種事你該找我的,我怕鬼,所以我爸爸和奶奶去了那麽多年了,我也不敢去墓地看望他們,呵呵……”
晏雨濃有些不忍,想阻止岑姝,她卻無所謂的笑着道:“沒什麽大不了的,不過是去了另一個地方而已,或許他們在别處會得到升華也說不定。”
“你……”晏雨濃第一次覺得自己嘴巴有些笨,要是高野在這裏,大概三兩句話就岔開了話題,岑姝也不會像是丢了魂似的難過了。
岑姝不在意的笑了笑:“别擔心我,既然活下來了,我也不會輕易地尋死……阿姨的事情叫給我吧,到時候我們大家一起去送送她!”
宴雨濃不知道自己該說些什麽,隻是重重的點了點頭,但心底對于岑姝的家事和她自殺的經曆以及他媽媽的離開無法釋懷。
雖然她們叫岑姝老師,但岑姝大不了她們幾歲,何況還是個女孩子。
岑姝以爲他還在自責,便搖了搖頭,果然是經曆的事情太少,這點兒打擊就接受不了了。
她無法站在晏雨濃的角度考慮,也無法以他媽媽的口吻來說,隻能是以她自己,這個旁觀者的身份來安撫。
“小晏,其實這樣,也沒什麽不好,阿姨病了那麽多年,被病痛折磨了那麽多年,現在能安詳的離開也是她的選擇。”
讓她一個心中無愛的人去安撫别人,還真有些困難。
晏雨濃一下子又紅了眼睛,他不能再不小心的揭開岑姝的傷疤,隻能在自己的傷口上撒鹽,然後又一次像個孩子一樣問她:“我媽媽會怪我嗎?”
岑姝微笑着搖頭:“不會的,如果我是你媽媽,我就不會那麽想。死,有時候也是一種解脫,除了當事人,别人不會了解那種感覺!”
晏雨濃心下一痛,岑姝說完就面無表情的看着遠方,可他分明從岑姝的眼中看到了自嘲的笑,那是對于她自殺未遂的輕蔑和嘲諷。